但是蕭妃還是沒說到重點上去。
白洛瑤在她的身旁走了一圈,道:“我記得,蕭妃娘娘與我三妹妹白樂清,似乎交情比較好,每次的宮宴,凡是進宮,她都要去先拜見你。若我猜的不錯,你是因為白樂清的緣故,暗暗的記恨於我,為她打抱不平,好趁此一箭雙雕,讓眾人懷疑到我的頭上,製造宮中的混亂,拖延案子告破的時間,你就有更多的時間去謀劃出路,是不是?”
蕭妃的手緊緊的抓著地上的稻草,所有的都被她猜中了。
白洛瑤搖了搖頭,所以這世上在每個人的眼裏,都沒有對錯,而是立場不同,在蕭妃與白樂清的眼裏,她是他們的敵人,她們可以無視自己做過的什麽事,一心想要置她於死地。
殊不知,她們不該害人殺人的,也不該如此的主動來為自己爭權奪勢。
白洛瑤自問從來沒有主動惹過別人,也從沒做過一件對不起天地良心的事情,她隻是秉著內心行好事,揭露她們的罪行,以牙還牙。
“她跟我一樣,是個可憐人。”
蕭妃楚楚的落淚,說道:“守著一個不愛自己的人,要對付一個強大的女人。”
白洛瑤起身,道:“蘭妃她,的確是死有餘辜。但是,你這是自殺式的複仇。你與她同歸於盡了,那你的好處是什麽?你應該用更高的手段,去設全套揭發她,而不是破罐子破摔,去殺了她。這樣你自己也得死,你就成了跟她沒什麽兩樣的劊子手。”
蕭妃冷嘲了一聲,從鼻息間發出一聲冷哼。
她慢慢的扶著桌子,起身,對白洛瑤道:“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像你這麽聰明。每個人複仇的方式都不一樣,是,我是選擇了最愚蠢的。但我走投無路,沒有人可以幫我。我隻有親手殺了她,看著她死在我的手裏,我才能解恨,你明白嗎?”
蕭妃的眼裏幾乎是殺紅了眼,她憤恨的瞪著。
白洛瑤自知無法與她多說下去,隻道:“你,好自為之。”
禁衛軍的人將他們押進更安全的大牢裏,並看護著。白洛瑤等人從牢中走出的時候,蕭妃在她身後說了句:“淩王妃,我真羨慕你。”
她真羨慕她啊。
如果重活一次,她一定知道該怎麽做了。可惜,沒有機會了。
白洛瑤沒有回頭,她知道,在這個世上,很多事,很多人,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夠體會到其中的苦楚。
“瑤兒。”北堂煜低啞的喚著她。
隻見她雙手張開,撲進他溫暖寬大的懷中,久久沒有說話。
魏齊修看著他們如此,伸手稟道:“我先回軍營了,請王爺好生照顧王妃。”
他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帶著禁衛軍,離去了。
白洛瑤在北堂煜的懷中,低聲的說道:“方才蕭妃的一席話,讓我感觸許多。你說這世道,憑什麽是這樣的世道。他們那些弱小的人,寡不敵眾,沒有任何人可以幫他們。明明是敵人如此殘暴,他們隻是反擊而已,報仇除惡,卻偏偏最後要跟他們一起下地獄,背上殺人者的罵名,他們隻能通過這樣的方式,來解脫自己,解脫一切……究竟為什麽,是這樣的。”
她在他懷中,喃喃了許久。
北堂煜隻是緊緊的摟著她,薄唇吻著她的青絲,良久,他在她山頭,聲音低啞的說道:“那是因為,他們不夠強大。”
白洛瑤抬起頭來,看著他灼灼的眸子。
“一切都是對等的,瑤兒。他們隻有令自己強大,才能不受其折磨。天助者,必先自助。”
他骨節分明的手撫上她清秀的臉頰,淡聲道:“本王知曉你同情他們,可憐他們。但沒人能幫助不肯自救之人,要他們自身強大,而不是爛泥扶不上牆。”
白洛瑤的內心又觸動了一次。
她的秀眸微微閃動著,道:“不錯。”
就算是她有心挽救那些水深火熱之中的人,但他們不肯從泥沼裏將自己解脫,旁人也很難幫助他們。
就像是原主一樣,懦弱無能,隻能飽受欺淩。所以她來了,虐遍那些渣渣們,從今往後,誰也不敢再欺淩!
白洛瑤漸漸的彎起嘴角,笑道:“有你真好。”
北堂煜握住人兒的光潔的下巴,在她的唇兒上落下溫熱的吻,低聲道:“嗯,留著夜裏慢慢報答我。”
“……”
白洛瑤額上的青筋微跳。
這個男人,還能不能陪著她一起說些溫暖的話了?氣氛破壞者,哼。
北堂煜低笑著,道:“本王倒是願意瑤兒,有時候可以在我的麵前服服軟,撒撒嬌。嗯?”
“我這不就是在向你撒嬌?”
白洛瑤的雙手抱住他有力的腰身,抬眼在他懷裏看著他。
他的唇角弧度愈加肆意,道:“不算。要這樣……才算。”
北堂煜托住人兒,讓她掛在自己身上,令她的雙手摟在自己的脖頸上,帶著她走向宮門。
白洛瑤隻是笑,低低道:“狡猾!”
她抱緊了他,感受著他身上源源不斷的暖意。
***
翌日,宮中。蘭妃案子一夜之間迅速告破,快的皇帝都沒反應過來,剛起榻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腰帶都忘了係,呆站在原地,道:“……破了?找到凶手了?”
公公笑著恭喜皇上,說道:“昨夜,幸得淩王妃與王爺設下圈套,等著凶手自投羅網。於是,果然抓到了凶手。隻不過這幕後凶手……”
說到這裏的時候,公公似是有些遲疑不定,不知道要不要講出來。
“快些說!”
皇帝等不及,邊讓人服侍穿著龍袍,邊追問道。
“額,是……是蕭妃娘娘。”
公公頓了頓,抹了把額頭上的汗。
皇帝大驚失色,頓時驚的呆在原地,一句話也不說。那個不愛說話,從不爭寵的蕭妃,是殺人凶手。
“皇上,您……”
公公連忙過去關切,皇帝卻擺了擺手,讓殿裏的人都退下。
寢殿裏的人隻好紛紛告退,不再打擾。
皇帝的思緒紛紛,回想起當年,第一次見到蕭妃時的模樣。她的性子靜,不喜歡說話,他就想辦法讓她多說點話,問她喜歡吃什麽,喜歡什麽花,她都會回答。
第一次侍寢的時候,他沒有勉強她,與她竟聊了一夜的後花園的花的品種,那時他隻認為,蕭妃是眾嬪妃裏最特別的。
後來,他時常去看她,給她帶最好吃的點心,她都一一笑納,但從不傾心於他,她心如磐石一般容不下自己,作為君王,尊嚴使然,她一再拒絕侍寢,他便終於忍不住勉強了她。
伺候,蕭妃懷孕,孩子流了,開始抑鬱。他怕看見她就想起沒了的孩子,隻好藏住對她的歡喜,再也沒有踏入過她的寢殿。隻知她身子不好,時常要請太醫,在宮中寂靜的很,他便讓白三小姐常常去看看她。
再後來……便是今日,他得知她是殺人凶手,她親自殺了自己的寵妃蘭妃。
“蕭妃啊蕭妃,你對朕,難道真的沒有半點情意嗎?朕看不透你,唯獨看不透你啊。”
皇帝伸手覆麵,在殿裏待了許久許久。
殿外,白洛瑤與北堂煜在門外等候,她問道:“皇上今日怎麽睡那麽晚還沒起?我來複命這樁案子了。”
北堂煜瞟了眼一旁的公公,公公心抖的站出來,回道:“皇上他,今日似乎心情不太好。皇上聽聞是蕭妃殺害了蘭妃娘娘,怕是有些難以接受。”
白洛瑤想起,蕭妃昨夜說的,皇帝隻是拿自己當條狗,後宮的妃子都是他馴養的狗。
以此看來,皇帝似乎是在意,傷心的。他們兩人之間,她倒是有些看不明白了……
“進來吧。”
隻聽殿裏的一聲低音響起,皇帝以衣袖擦了擦眼,起身道。
兩人便進入大殿內,見皇帝的眼睛似乎有些紅,白洛瑤開口道:“皇上,案子已結。蕭妃聯合禁衛軍將領典李,殺害了蘭妃與馬夫蔡青,蔡青是因為偷聽到蕭妃與典李的計劃,而被殺人滅口,至於蕭妃殺害蘭妃的原因,皇上可想知道?”
皇帝似是有些緊張的捏了捏龍袍的袖子,道:“淩王妃,但說無妨。”
“蘭妃這些年對蕭妃的迫害不少,皇上不知。蘭妃起先是在進宮之前害的蕭妃溺水,蕭妃的情郎為救她而死。此後,蕭妃被蘭妃使計攛掇接入宮裏,蘭妃先後使蕭妃孩子流失,又在蕭妃藥裏下慢性毒藥曼陀羅。長久的打壓之下,蕭妃不得不倒戈,將計就計,以過量的曼陀羅,反殺蘭妃。”
白洛瑤盡可能的精煉的將前因後果告知。
皇帝頓時臉色發白,不可置信的喃喃的說道:“怎麽會……朕怎麽什麽都不知道。”
原來,她不喜歡他的原因,是因為她已經有過情郎,而且是被迫入宮,他跟她的孩子也是蘭妃害沒的,蘭妃甚至還給她下了毒。
皇帝憤怒道:“朕瞎了眼,才會寵幸蘭妃,朕為什麽這麽晚才知道!若是早些知曉,朕一定護蕭妃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