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白洛瑤還在想梁氏究竟是被誰人毒死的,畢竟線索太少,而且這個事情她確實不想查。
白國公府連著數日都在舉辦梁氏的喪事,府上不能沒有人掌家,於是白平靖暫且將事務交給老夫人掌管,等小雲氏身子好一些,再由她來接手白家。
就因為此事,白洛瑤不得不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王府內的書房裏,北堂煜正在翻閱著兵書,白洛瑤躺在他的懷中,出神的想著事情,說道:“雖說我不應該懷疑,但是確實梁氏的死,對於她有利。”
而且,梁氏的死,絕對是白府的內部人作祟。
北堂煜溫熱的手撥弄著她頭頂的簪子,簪子垂下流蘇,他啞聲道:“瑤兒是懷疑何人。”
白洛瑤微微坐起身,她很煩惱,從未有過這麽瞻前顧後的時候,隻因為她所懷疑的那個人,本是她不該懷疑的人。
“你想。白府裏現在隻有我祖母、父親,還有四姨娘。不說府上的下人沒有動機以及本領,就說我祖母與父親,他們都希望白府好,更是沒有動機去毒害主母梁氏!”
她微微摩挲著光潔的下巴,秀眸中不由劃過一抹光芒。
“所以瑤兒,懷疑的人乃是。”
北堂煜看向人兒,似乎心裏已經明澈。
白洛瑤點了點頭,說道:“我思來想去,殺人的動機最強烈的便是四姨娘。”
她並不想懷疑四姨娘,可是這幾日她思來想去,都找不到更合適的懷疑對象。
“瑤兒且說說原因。”
他放下手頭的兵書,撐著俊美深邃的臉龐,凝著她。
白洛瑤站起身,在他的書房裏來回的走動著,說道:“第一點,白樂清雖然嫁給了皇叔,但是她之前的所作所為,我們都是看在眼裏,她無非就是第二個白霽月。第二點,白樂清有了身孕,那麽自然身份地位也隨之提高,現如今梁氏又是當家主母,更是威風自得,免不了在府上暗暗的作妖,等白樂清把孩子生下來,更是母憑子貴。第三點,皇叔的野心勃勃,這是朝野上下的人都知曉的事實,若是以後皇叔篡奪皇位,那麽白樂清就會成了一國之後,整個白府都將生靈塗炭。”
到時候白府的所有人會更受欺壓,所有人都比不上那萬人之上的人。
這以上都是自己的假設,白洛瑤通過假設來推斷。
北堂煜勾唇一笑,道:“這麽說,四姨娘是想保全整個白府,除了梁氏這禍害。”
倘若真是小雲氏所毒害,那麽動機與目的都是值得推敲的。
白洛瑤想著,白府的喪事已經舉行完畢,是時候該回去看看,她開口道:“不管如何,我都想回去提醒四姨娘,萬莫要出頭。百足大蟲,死而不僵。更何況白樂清現在還沒有死,如果此事果真是四姨娘做的,那麽白樂清查清楚之後,必然會複仇。”
北堂煜不想讓人兒前去冒險,隻將兵書放在該放的書架上,起身道:“本王隨你一起前去白府,祭奠。”
白府喪事,理應因禮而去。
更何況,倘若人兒一人前去,白樂清必然也在當場,那便會有危險。
索性,兩人皆放下手頭的事情,前去吊喪。
***
白國公府內,進府便是一身白色孝衣。
每個人都在靈堂前守著,白洛瑤走到靈堂的時候,發現北堂墨弦與白樂清也都在。
白樂清緊緊的攥著秀拳,道:“我一定要為母親報仇,一定會找出毒死我母親的賤人!”
此刻的白樂清,已經被憤怒衝昏頭腦。
在看見白洛瑤過來吊喪的時候,白樂清向著她衝了過去,說道:“賤人!一定是你害了我母親,你最會用毒,一定是你!除了你根本沒有別人!”
“……放肆!”
白平靖一大巴掌扇了過去,打的白樂清險些滾在地上,還好有北堂墨弦及時的攙扶住。
根本沒有顧慮到白樂清還懷有身孕,可以說是絲毫不講情麵。
北堂煜俊美的臉冷沉,寒冰般的掃了眼北堂墨弦,道:“皇叔當初是如何答應本王,要好好管教管教這瘋婦?”
北堂墨弦讓府上的人將白樂清給拉住,不讓她再繼續瘋瘋癲癲下去。
白洛瑤理了理自己的衣裙,說道:“如果人人都像三妹妹一樣,信口亂扯,那這世間的案子豈不是都是冤案?還需要什麽青天大老爺。”
她就知道梁氏一死,白樂清必然會認為是她害死的梁氏。
白樂清嘶叫著,拚命的掙紮著,道:“放開我!母親,我的母親……”
許是因為動了胎氣,白樂清的肚子開始絞痛了起來,她捂著肚子緩緩的蹲在地上。
北堂墨弦一揮手,讓人把她送回去,好好調養,不要再放她出來。
在靈堂前,白洛瑤看見小雲氏正在手握念珠,閉著眼睛,額角上有汗在流淌,一直在超度誦經。
“請皇叔與淩王爺,隨老臣去大堂一敘。”
白平靖平穩了下心境,裝作方才沒有發生過什麽事情,懇請他們入內。
“你去吧。我就在這裏,陪陪四姨娘。”
白洛瑤對北堂煜暗示著,目光掃向不遠處似是感到害怕的小雲氏,一直心緒不寧。
等他們都走後,她才提裙走到靈堂前,在小雲氏的身後喚了聲:“四姨娘。”
“啊……”
小雲氏忽然受到了驚嚇,在看見是洛瑤的時候,才努力的平息自己。
白洛瑤對她道:“可否借一步說話。”
小雲氏這才慢慢的放下手裏的念珠,可就在起身的一刹那,念珠突然斷了,珠子全都灑在了地上,滾落在地。
小雲氏慌忙的撿起來珠子,全都放在袖口中。
白洛瑤裝作沒有看見,便先行走到一處沒有人的地方,在樹下等候,不一會兒,小雲氏處理好念珠後,說道:“洛瑤啊,你找我有什麽事。”
“四姨娘的病可好些了?我府上有些珍稀的藥材,出門太過匆忙,忘記帶過來了。不知四姨娘現在可否與我趁此空閑,回王府取來。”
從王妃到白府的馬車距離,不過是一刻也不到,很是相近,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小雲氏從她的眼神中讀出了一絲什麽,於是答應,隨之一起回淩王府。
在馬車裏,白洛瑤沒有說話,直到到了王府,回到自己的房屋,白洛瑤讓燎歌在外麵看守著,這才肯問小雲氏,道:“梁氏,究竟是不是四姨娘所毒害?告知我實話。”
小雲氏登時臉色煞白如雪,手在止不住的顫抖著。
她一時間慌亂無主,眼神亂瞟,吞了口唾沫,道:“我、我怎麽會殺人……洛瑤,你知道的,我連隻魚都不敢殺。”
白洛瑤去桌前,倒了杯茶水,遞給小雲氏,讓她的心安定。
小雲氏心中苦澀的接過杯茶,可是因為慌張的原因,喝茶的時候心不在焉,不小心被燙的頓時杯茶灑在了地上,發出破裂的聲響。
燎歌在門外喚道:“王妃,可是發生何事。”
“無礙。”
白洛瑤跟後一揮手,門外的燎歌便沒有多問。
她沒有讓小雲氏處理地上的碎片,而是握過她的雙手,說道:“我知道,毒害梁氏並非是四姨娘真心所願,必然是梁氏威脅了四姨娘什麽。”
小雲氏苦笑了一聲,看著地上的碎片有些出神。
不知過去多久,白洛瑤難得的有耐心,等出了想要的答案。
“洛瑤啊,實在是姐姐她太過分了!”
小雲氏邊拿出帕子擦拭滾滾的眼淚,滿臉帶著淒楚,說道:“她跑來我麵前炫耀,說樂清現在懷了南陽王的孩子,就是日後至高無上的榮耀。若是南陽王篡奪皇位,白樂清便能繼位為皇後,到時候不僅我跟幼心,還有洛瑤你們,整個白府都要淪落她的股掌之中。”
於是,小雲氏越想越擔心,這個白府不能夠由這樣野心的女人操持著,所以小雲氏便趁著夜裏無人的時候,暗暗的往梁氏杯子的杯緣上塗毒。
那是慢性的毒藥,這樣就可以洗脫小雲氏的嫌疑,給案子增加更難破的困難。
隻要那一日喝下毒,梁氏便會等待數日,才毒發身亡,就算是想要查也查不到證據,證據已經都被毀了,隻剩下人的動機。
白洛瑤知道四姨娘是怎麽想的,她是想自保也是想保護整個白府,而且梁氏那樣的人死有餘辜。
“洛瑤啊,你不會告發我的吧……”
小雲氏緊張不已,她之前都是裝病的,為的是讓自己擺脫嫌疑,她還裝了很久的病,假意先讓老夫人掌管整個白府,之後等到合適的時機,她再讓自己的身體好起來,掌管整個白府,不讓他人亂來。
白洛瑤搖頭,說道:“沒必要!”
小雲氏的心頭重重的鬆了一口氣,熱淚滾滾,“當初,你的母親出事,我護著她,可是她竟然被梁氏她們害死了,我卻護不了她。是我懇求老爺把你從棺材裏帶出來,撫養你長大的。這個仇,我總算是替你報了,洛瑤。你的母親泉下有靈,也可以安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