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現場的表麵看來,這或許是一場侮辱女子案,如果是正當防衛可以,但是目前的律法裏,很難有女主殺害正侮辱她的男子中,是出於正當防衛的。
而且對方是兵部侍郎的兒子,官大於民,恐怕不好斷這案子,兵部侍郎痛失愛子,肯定不會如此作罷,必然追究。
眼下隻能先找到被害女子,才能得知究竟是正當防衛還是防衛過當。
白洛瑤吩咐府上的侍衛:“把府上的女眷都叫過來吧,任何一個女眷都不要放過。”
“是,淩王妃。”
盡管她如此說,但是找起來還是很麻煩,因為天黑加上凶手有意要躲,所以會比較麻煩。
北堂煜走近上前,道:“瑤兒有什麽疑問?”
他一眼便看出她疑惑不解的地方。
白洛瑤便說道:“單看傷口,我還是覺得有些古怪。傷口的刀子紮的特別深,要麽就是青壯年的男子,要麽就是有武力的女子所傷。”
兩者都很有可能,如果當時的現場裏,有人幫襯著,那麽凶手就很有可能是男子。
但也可能是那位女子本身會武力,可是這樣想想,疑點還是諸多。
北堂晏穿著婚服,很是頭疼不已,他滿臉都沉沉著。
兵部侍郎趙大人哭的撕心裂肺道:“今日這事,是出在將軍府,我一定要追查到底!”
言外之意,將軍府的人得負責。
事出有因,府上的侍衛把新娘子白幼心都請來了,府上所有的女眷在兩個時辰之內請都帶了過來。
此時,已經是夜裏的醜時。夜深人靜之下,隻有將軍府裏充斥著凝重。
來場的大臣們,一個都走不了,女眷們被排排的帶到,原地共有數十名女眷。
其中將軍府上有三十五名,外來大臣帶來的女兒十五名左右,加上白洛瑤、白樂清、白幼心三人,不過五十三位女眷。
趙大人踉踉蹌蹌的哭著道:“現在人齊了,淩王妃,你是不是應該幫老夫做主啊!老夫早就聽聞淩王妃斷案本領高超,請淩王妃幫忙!”
白洛瑤的身邊有人提著明亮的燈火,她走到每個女子的麵前,觀察她們的神色與動作。
一般殺了人的人,就算再怎麽掩飾,也不會在短短的時間裏恢複過來,而且有跡可循。
“手伸出來。”
白洛瑤對麵前的女子說道,並讓她亮出她的鞋底。
女子隻好照做,她點評道:“手指甲裏沒有血跡,身上沒有血腥味,鞋底也沒有沾著血。”
如此,麵前的人就不是。白洛瑤幾乎是每個都這樣查下去,除了白樂清與白幼心沒有查。
因為在趙勝死的半個時辰裏,白樂清是跟自己同桌吃飯的,這一點就不用疑問,新娘子四妹妹就更不可能了。
“府上的婢女與王公大臣家的小姐們,每個人都理出時間線來,有誰人可以證明。”
白洛瑤每個都盤查過去,希望能夠找到凶手。
“奴婢在亥時二刻的時候,端茶路過一間房,聽見有爭吵的聲音,不過因為要著急送菜,也就沒有多關心。”
“奴婢也是,大約亥時一刻的時候,聽見房間裏一陣古怪的聲音傳來,吱呀吱呀的,現在才明白那是在做什麽……”
那個麵前的女子臉上通紅,才知道是在做那種事情,當時她們都沒有閑心思留下來,隻是匆匆去端菜。
白洛瑤理了下時間線,說道:“這麽說,亥時一刻的時候趙勝已經在侮辱女子,亥時二刻的時候發生爭執。可有亥時正刻之前及三刻時候經過的人?”
此言一出,頓時就有婢女站出來,因為當時端菜就必須要經過那扇門,所以必定會有不少人看見。
“回王妃,我是亥時三刻的時候經過的,那時候沒聽見房裏有什麽聲音,很是安靜。”
“我是戌時三刻的時候經過,那個時候,我聽見房間裏有兩個男人的對話聲,說了什麽我也沒有聽清楚。”
分別有兩位婢女說了出來,幫助白洛瑤從中判斷。
白洛瑤依次的搜查時間線索,大致的捋清楚了,不過疑問點就在於為什麽戌時三刻時屋裏是兩個男人的聲音,可現場的線索卻是女子。
榻上被褥的血跡,掉落的簪子,都能顯示是女人,難道屋裏還另有一男人?
案子有些繁瑣,牽扯過多,白洛瑤不得不重新再查,眼下又牽扯進去一名男子,等同於亂上加亂。
“瑤兒,已是寅時,快天亮了。先回府睡一覺,再行查案。這裏有本王的人看守現場。所有的人都不得擅自離開。”
還有一個時辰就天亮,北堂煜顧及到她一夜未睡,不得不讓人兒早點去歇息補充睡眠。
白洛瑤一看原地,還有那麽多人,不方便讓他們都走了,可是這畢竟是新婚之夜,不能讓十弟和幼心錯過了。
“這樣,大家歇息一個時辰。將軍府裏的廂房眾多,各位男子擠一間房,女子擠一間房,先將就睡吧。明日早,我再過來。”
她宣布完事情,便隨北堂煜一起回王府,確實已經困的昏昏欲睡。
趙大人還沉溺在悲傷之中,可是又不好繼續拜托淩王妃,隻好讓他們先睡。
“幼心,我們去婚房。”
北堂晏握住她的手,帶著她走進他們的房內,白幼心靦腆的點了點頭。
是夜,燭火依舊燃燃,婚服嫁衣落滿地,滿頭的簪子鳳冠被放在一旁。
白幼心慢慢的躺下,北堂晏伸手拉下了赤色的喜簾……
白洛瑤回去王府,困意席卷,她倒塌就睡了過去,北堂煜在她的唇兒上落下一吻。
“瑤兒,睡吧。”
北堂煜躺在了她的身旁,雙眸合上,單手為她當枕頭,枕的發麻。
第二日,白洛瑤直接睡到午時,此刻的將軍府內的人吃完了午膳,大理寺的人直接過來辦案。
“梁大人,此事皇上已經知曉了?”
北堂墨弦拂袖,一臉從容,帶著輕笑。
梁玉奉命前來追查兵部侍郎趙大人之子趙勝被殺一事,很顯然是趙大人一大清早的就暗暗的進宮去,將此事奏上。
“不知淩王妃可在。”
梁玉當著當今皇叔的麵,不得不問起。
北堂墨弦道:“淩王妃昨日辦案一夜,醜時才回去,現在應當還在睡著,梁大人還是莫要打攪,你我一起等淩王妃前來便是。”
梁玉並沒有想打攪的意思,他隻是以為瑤妹在將軍府,於是想找她討論案情。
白洛瑤幾乎是匆匆的起身,讓人備馬,趕去將軍府,她連頭上的簪子都沒有戴好,青絲有些亂亂的。
北堂煜抬手,將她頭頂的簪子鑲嵌好,因此固定住,不讓它掉落。
“梁兄?”
她注意到不遠處正在等著她的梁玉,方才就在府外看見大理寺的人,果不其然他來了。
隻是沒有人出去報信吧?怎麽就會讓大理寺的人來了。
“梁兄,這是不是皇上的意思。”
白洛瑤本意是不想讓大理寺插手此事,因為案子一旦涉及到三法司,性質就變了,會複雜很多,更不會有正當防衛一事。
她本想自己處理好案子,如此就可以不用通報皇上,將這件事情提前壓製下來。
梁玉點了點頭,說道:“皇上一早上朝,就接到案子說趙勝在將軍府被殺,皇上命我協助瑤妹一起調查。”
白洛瑤算是看明白了,皇上算準了她是跟北堂晏與白幼心親近,怕她因為此案袒護將軍府遭受波及。
所以這一大早的就讓大理寺的人過來協助,不過還好是梁兄親自前來,不礙事。
“相關的屍體檢驗結果,以及時間線索,梁兄可是已經知道了?”
白洛瑤剛剛到,府上的管家已經命人把趙勝的屍體給帶了過來,放在他們的麵前。
“聽管家說了。隻是瑤妹,兄不明白的是,為何房裏會有兩個男子在?但作案現場卻是一男一女。”
梁玉對比感到很是匪夷所思,捉摸不透。
白洛瑤一時間也想不明白,案子最困難的地方就是在這裏,關鍵是要確定這個案子裏總共牽扯到多少人,最終凶手是男是女。
“屍體我已經檢驗過,確實是有發生侮辱事情的跡象,所以這個過程是有的。被褥上的那抹紅也是真的。”
她不太清楚這其中的人物關係與關聯,還有這趙勝的動機是什麽。
“趙勝身上有很濃烈的酒氣,如果他去到房裏,應該會有人看見,而且路上是有調侃過一些下人女子的。”
白洛瑤猜測推理,希望能夠有更多的線索幫助到她,解決這問題。
梁玉問詢道:“瑤妹,不如先假設可好?假設被侮辱的女子,殺了趙勝。這名女子便是凶手。不可能一個房內有兩個男人一個女人,還能發生侮辱之事,最後侮辱之人反而被殺。”
言外之意,那麽另外一個假設是侮辱的人,也一定不會放過殺人者。但若殺人者是那名男子,說明是幫著被害者的。可是他為什麽不阻止趙勝侮辱女子?
這明顯的已經邏輯不通了,所以梁玉認為不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