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鶴如清風一般搖頭一笑,他對這姻緣早已經沒了想法,往年的那些事情,就如風散了吧,現如今珍惜當下,才是最應當的事。
白洛瑤見他婉拒,便也沒有勉強於他,就當是茶餘飯後的一個打趣。
“除了那冰匣子與冰糕以外,先生可還有發明什麽好玩的?給我瞧瞧。”
她有些恣意慵懶的握著杯茶,微微的半撐著些,躺在一旁。
荀鶴便讓她稍等一下,他去自己平日裏會鑽研的台前,去將自己發明的東西給拿出來。
白洛瑤見他拿出一把箭弩,她有些吃驚,北堂煜亦不覺眉頭深鎖,說道:“此箭弩設計的特別,竟是連弩。”
“王爺高見,這是在下發明的荀氏連弩。”
荀鶴在眾多的發明裏麵,最是中意自己的這個。
白洛瑤伸手拿起連弩,反複的把玩著,若是軍中用這個連弩來作戰,百戰百贏,她說道:“當今天下,還沒有人能夠造出一支箭一直發的連弩,往往都是在換箭的時候,被人中間殺滅,耽誤許多的時間。”
這就等同於火器一樣的原理,這一發可以發數支連箭,大大減省了許多時間。
荀鶴點頭,說道:“在下本來造此連弩,是打算用來自保。不瞞王爺王妃,就在之前的一段時日,在下遭受到了賊人的危險,故而研究出連弩。”
白洛瑤現在很需要這連弩,但不能表現出很想要,隻因他們也不知道如果他們私自讓荀鶴造連弩的事情,會不會傳到別人的耳中,誤以為私造鐵器是死罪。
“先生果然有才,不如等我們在汴京遊玩夠了,就請先生跟我們一起走一趟吧。還望先生莫要推辭。”
她著重的強調,咬重了這最後一句話。
如此的暗示,希望他能夠聽明白。
荀鶴留意了下北堂煜的眼神,再看白洛瑤的懇求,便笑道:“好,既如此,那就打擾兩位了。兩位暫且先在我這裏小住幾日。我這雖然簡陋,但廂房還是有的。若二位不嫌棄的話。”
草木屋裏專門有一間房,是專門待客的。
荀鶴也是有交往的友人,每一次都會收拾的幹幹淨淨,而且待客的廂房比他自己睡的地方,要來的更有格局與寬敞一些。
“本王不介意。”
北堂煜縱然身為身份尊貴的淩王爺,但從不拘泥於這些事物。
連之前崖底的山洞都睡過,又怎麽會嫌棄山林中的草木屋?
白洛瑤也沒有什麽問題,她早就想過自己,要是哪天退休了,就告老還鄉,選擇個風雅的地方隱居,就是這種山林裏的草木屋,才最符合自己的品味!
荀鶴坦然一笑,說道:“王爺與王妃果然與旁人不同,若是其他人,怕是要嫌棄在下的這簡陋的屋子,不肯留住了。”
連友人都稍許嫌棄,更莫要說是權傾朝野的淩王爺與淩王妃,可是偏偏他們兩人絲毫沒有表現出不喜歡的樣子,反而倒是有些樂趣。
這隻有是特別的人,才會如此與眾不同。
“那有什麽?住的地方隻要幹淨簡單明亮就可以。”
白洛瑤一笑,她隻是不喜歡邋遢肮髒陰暗的地方,太過繁縟也不行,所以她在王府的屋裏,盡可能把那些繁雜的各種精致堂皇的東西都去了,留下一些簡單的風格。
荀鶴這就領著他們去到木屋後麵的廂房,這木屋看上去雖然不大,但是是長型的,所以很寬敞,可以多造一間房。
北堂煜進房之前,淡淡問道:“聽聞先生之前遭遇了賊人,是哪方賊人,可否再會來此。”
此言是在試探,一個普通的隱居在此的先生,怎麽會遭到賊人的刺殺?
若是直麵的問詢,反而會引起質疑,故而盡可能將話題引向自身,讓荀鶴以為他是擔心自身的安危受到影響,才格外的關切賊人一事。
荀鶴果然誤會了,說道:“王爺與王妃莫憂,那賊人中了我的連弩的三箭,傷及腿部。兩隻腿怕是廢了,後來我放他一馬,讓他爬走了。但中間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如果活著,沒有雙腿也並不能過來報仇。如果死了,那便是罪有應得,該死。
白洛瑤微微的留意到這一點,道:“可先生還是沒有說是什麽賊人?若是不弄清楚的話,萬一對方有團夥,我們豈不是都有危險?”
荀鶴稍稍猶豫,便從自己一旁的大箱子裏,拿出自己的另一把連弩,遞交給她,說道:“因為擔心連弩丟失,來不及再造。所以造的時候,在下多造了一把,打算留著做備用。現下,還是贈予王妃,用來自保會比較好。”
白洛瑤挑起秀眉,白白的拿到一個連弩,正好。她收了起來。
北堂煜握著人兒的手,帶她走進房內,荀鶴見狀,也就不再打擾他們,慢慢的回到了自己的書房,準備看書。
房內,兩人正在掌燈探討著。
“這個荀鶴先生,恐怕沒有那麽簡單。自古高人隱居在山林裏,一般都有一些複雜的身世與成謎的秘密。而且他一直回避我們刺殺他的賊人之事,可見其中的蹊蹺。”
白洛瑤的手摩挲著連弩,這把連弩是青銅的製造,雖然看起來有些沉重,但是舉起來卻是比較輕鬆的,如果改造一下想必會更好。
“不錯。瑤兒質疑在理。”
北堂煜啟聲道:“本王見他的屋中,有幾個酒壇子。屋裏還有灶房,菜台上有些許青菜。可見是他一人做菜飲酒之用。但他卻不遠幾裏,去酒樓用膳飲酒。”
這一點,已經足夠可疑。
白洛瑤摸了摸光潔的下巴,一邊分析著,說道:“可我表麵上看去,他對我們是無害的,而且怕我們受到傷害,還把自己備用的連弩贈給我們。他若不信任我們,也不會拿出這連弩來,他不怕我們因此利用讓他大量製作,供給軍營麽?”
況且是她自己提到說要看看他發明的那些東西,這才讓他拿了出來。
所以他完全沒有任何動機與目的,是在於他們兩人身上的,隻有可能是他自己的私事。
北堂煜抿著薄唇,沒有再說什麽。
當夜,用晚膳的時候,荀鶴已經在後廚準備好一些菜係,呈在桌上,微微伸手示意,笑道:“在下拙劣廚藝,還請二位包含。”
白洛瑤看著眼前桌上都放滿了的美味菜肴,聞著香氣撲鼻,不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沒想到荀鶴先生的廚藝這麽好,色香味俱全。”
這味,她不用品就知道好吃。
不過為了保險點,她伸過筷子夾起一塊小小的醬肘子肉,沾了沾酸辣蒜蓉裏的湯汁,湯汁淋漓的從筷子上滴落,緩緩送入嘴中。
一股酸鹹正好的味道彌漫於口中,輕輕咬了塊嫩肘子肉,隻覺仿佛升華了一般。
白洛瑤發出一聲滿意的歎聲,道:“可比王府的大廚!”
府上的大廚,還是北堂煜在揚州提回來的第一大廚,那廚藝是相當的了得,如此她用來點評荀鶴,可見更是滿意。
荀鶴輕笑說:“王妃謬讚了,在下好生惶恐。”
北堂煜淡淡的夾過一道菜,沒覺得有多好吃,比王府裏的廚子,差那麽一點點。
白洛瑤又吃了塊魚豆腐,入嘴滿是香蔥的味道,豆腐煎的很好,外焦裏嫩,忍不住讓人垂涎三尺,想把盤子都給吃了,已經想形容不上的美味!
“你謙虛了,應當得來的讚賞。”
她接二連三的嚐了其他的菜,認為他的廚藝已經可以去酒樓當大廚了。
北堂煜擱置下木筷,問道:“你廚藝既然不錯,緣何要去酒樓用膳。”
荀鶴隻是一瞬間的不自然,隨即笑著反應,道:“在下也有犯懶的時候,偶爾去鎮上的街頭散散,想著回去再做飯已經趕不上飯點,於是就在鎮上的酒樓裏用一頓菜。”
白洛瑤認為這個理由合理,中規中矩。
不過他不應該提前回去麽?這樣不就可以趕上做菜的飯點了,還是他在鎮上留戀什麽。
“二位若是喜歡,在下這幾日都會親手做給你們品嚐。”
荀鶴用另一根自己沒吃過的木筷,夾起一些菜來,到他們的碗中。如此是盡了禮儀。
白洛瑤的晚膳吃的有些多,喝了一些水卻仍然不解渴,想喝一些鹽汽水,她知道荀鶴連冰糕都做得出來,那麽鹽汽水想必不在他的話下了。
“先生知不知道怎麽做鹽汽水?我可以教你。”
她隻需要適合的食材就可以。
“什麽是鹽汽水?還望王妃賜教。”荀鶴斂了斂袖。
白洛瑤便盤算給他聽:“喝起來會酸酸的甜甜的,有氣泡刺到喉嚨,喝下去很是舒爽,像是沐浴了清風一樣爽朗,就像飲酒一樣痛暢,不過這個不傷身。首先用檸檬汁,加上白糖中和酸味,再放些小蘇打的粉,弄出氣泡來,加一點點的鹽,進行攪拌。這樣就能做出檸檬鹽汽水,很好喝!”
荀鶴聽得有些雲裏霧裏,不是特別的明白。
北堂煜啟聲道:“本王會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