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間,北堂墨弦的府邸。

白樂清正懷抱著嬰孩,為了避免傷心難過,所以府上的人並沒有告訴她,這個嬰孩沒多少時間可活了。

她卻是悠然自得,挑起眉頭的看著自己的孩子。

“如今,我生的是個兒子。殿下一定會更加將我們母子二人捧在心間。白洛瑤那個賤人算什麽,她連孩子都沒生,肯定是生不出來!”

白樂清那一副小人得誌的模樣,任誰瞧了都忍不住扇她兩巴掌。

但伺候的丫鬟終究是向主的,不能幫著淩王妃公正的說話,也不好告訴夫人事實。

“翠兒。”她吩咐著,起身搖了搖嬰孩的身子。

被名叫翠兒的丫鬟站出來,說道:“夫人。”

白樂清此刻的神情別提有多高傲,像極了當年的白霽月。如今,卻在她的身上,找到了白霽月的影子。

“明日,我帶著孩子進宮,讓眾人瞧瞧!尤其是白洛瑤,我定要在她麵前殺殺她的威風!”

她的眼中,帶著一絲譏諷的笑。

丫鬟翠兒有些不情願,便道:“夫人。殿下沒有允許您帶著孩子入宮,夫人擅作主張想入宮,恐怕有些不妥吧。”

白樂清聞言,那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的斂去,變得陰沉陰暗,她瞟了翠兒一眼,旋即抬手就是“啪——”地一巴掌!

“啊——”

翠兒被打倒在地,隻覺頭昏眼花,嘴角流血。

她捂著臉上頓時火辣辣的巴掌印,眼裏噙著淚水,問道:“夫人,您為何要打奴婢?奴婢所說句句屬實,殿下吩咐過了,不準您進宮。若是我們放您進宮,我們便難逃一死了。”

“賤婢!”

白樂清惡狠狠的抱著孩子,瞪著她,道:“今時不同往日。這你也不懂麽?我要想進宮,誰敢阻攔?殿下不讓我進宮,無非是怕我生事而已。但你放心,我絕不會!”

丫鬟翠兒皺起眉頭,心裏歎氣。

白樂清望著懷裏小巧的孩子,在原地輕輕的顛著,輕聲道:“孩子,不哭不哭……娘在這裏,等往後,娘一定帶著你過好日子!”

翠兒跟其餘站在一邊的丫鬟們,麵麵相覷。夫人這是不是精神有些失常了?

***

一夜過後。白洛瑤再次得到宮裏的消息時,看見的竟是三副屍體。

她蹲身查看。三具屍體,兩具是被人割喉而死。另一具屍體,是自殺而死。自殺的那個人,是鬼十八。

他手腕上的鬼部圖騰,十分明顯。

另外兩具,一具是中貴人梁田,一具是王僉事。

“凶器在哪?”白洛瑤問道。

一旁便有人,把凶器遞給王爺北堂煜。北堂煜道:“不必遞予本王,下回直接給瑤兒。”

下人不敢造次,便又給王妃。

白洛瑤比對了下,兩人的傷口刀口,的確是這把刀子留下來的。刀子上麵也有鬼部專屬的圖騰。

北堂煜質問一旁下人:“凶器從何處拿到?”

下人不敢怠慢王爺,連忙道:“就是從這屍體身上找到的。”

死人太突然,白洛瑤不清楚怎麽回事。

北堂煜令人去找大理寺梁玉過來,並需要得知這其中具體的情況。

宮裏下人抖擻著,說道:“因為是小人在後花園發現的,小人第一時間就去找梁大人。梁大人正在皇上那裏複命。”

後花園,夜裏沒有人走動。一般這個地方,是皇上與嬪妃來的地方。

“你怎麽會去後花園?什麽時辰。”

白洛瑤眯了眯眼睛,瞟了眼下人。

宮裏下人便抖說:“皇上離開後花園後,才想起來玉佩落在那兒了,命小人前去找尋。小人便在夜裏子時去尋。沒想到,發現了這屍體。今早的時候,王爺王妃進宮,小人又是第一目擊者,便行過來解釋了。”

下人說完,北堂煜便擺了擺了手,示意他退下。

北堂煜負手問:“瑤兒,可有什麽端倪?”

“有。”她隨後便道:“雖然這三具屍體看起來,兩個自殺,一個被殺,罪名很成立。但是動機不對。這兩個人被鬼十八殺了,這邏輯是對的。可鬼十八自殺,這就不對了。而且,會讓人以為鬼十八是母後主使,為了封存秘密,才殺了這兩人。但根本不是這樣。”

一個堂堂的江湖第一鬼部,西域十八騎的人。那可是禁衛軍大統領才能與之一戰的高深之人,怎麽可能殺這兩個微不足道的人就自裁了。

他甘心麽?動機不成立。

北堂煜啟聲道:“鬼部的鬼十八,自殺的原因可以有兩種。一則丟失圖騰,暴露身份,被鬼部知曉。二則,此案的幕後主使不簡單,是逼迫的鬼十八自殺。以此,就能推鍋結案。”

白洛瑤附和的點點頭,說到重點上了。

“這個凶手,實在太過聰明了。現在正好是蘇國太子與公主來我們南漠的時候,而且他們要住一段時日。在宮裏難免會聽到一些流言蜚語。皇上害怕這事被他們知曉,引起動**不安,很想快速的結案。正好,三個人都死了。在所有人的眼裏,案子已經結了!”

所以,為什麽皇上會讓梁兄去殿裏相談。

一定是想對外讓梁兄散布,案子了結的事情,讓人不必再查下去。但皇上如果有些疑心的話,完全可以讓暗衛暗暗的查探。

北堂煜掃向不遠處,梁玉正迎麵走來。

白洛瑤說罷,提步上前,問道:“梁兄,皇上怎麽說?”

梁玉的神情帶著些許的複雜,看起來結果似乎並不讓人如意。

“皇上說……此案告破。命我回大理寺昭告下去。我們結案。”

他的言語裏,帶著停頓猶豫。

北堂煜便淡問道:“梁大人,也覺得此案蹊蹺,不願結案麽?”

梁玉坦然對他們道:“說實話,我不相信案子會這麽簡單。一定有個人在暗中監視著我們的一切,而且他就在宮裏。”

白洛瑤追問:“皇上就沒說,表麵上結案,實則讓我或者其他人暗查?”

梁玉搖了搖頭。沒有。

這便奇了!就算北堂修再怎麽想息事寧人,也不用做到這個份上。

梁玉歎了口氣,說道:“瑤妹。結案吧。事到如今,皇上都發話了。有時候,不是所有的案子都必須要告破。如果執迷不悟,繼續破案下去,或許會激怒凶手。再一次濫殺無辜。這一點,你我都應該明白!”

白洛瑤隻是不甘心。

從來沒有一個案子,在她手裏是破不了的。

唯獨這次這個案子,她到底哪裏出了差錯?究竟遺漏了什麽地方。

梁玉不再多說什麽,向他們兩人告退,便回到大理寺去,結案此案。

北堂煜開口道:“方才進宮時,宮人說的話。瑤兒可記得。”

“太上皇病重,讓我去看看。”

可是白洛瑤現在滿心都是這案子,還要去給太上皇看病。他就不能讓太醫看麽。

北堂煜執起人兒的手,道:“有時候,跳開當前的局麵。興許能夠看的更清楚。瑤兒起先排除了什麽人,跳脫出了是局麵。又身處在怎樣迷霧的局麵,都是一種關鍵。”

白洛瑤沉思著,便道:“我去看看。”

現在宮裏。除了冷宮與太上皇所在的地方,沒有讓人搜查過以外,其餘的便沒了。冷宮不可能,那裏目前還沒有妃子被關押在裏麵。

但太上皇所居住的大殿,就不一定了。

北堂煜便與人兒一起前去太上皇所在的大殿。隻是短短的半個月不見,太上皇已經如同病癆鬼一般。

其實,皇帝的年紀並不大,三十都不到。但且因為病體,而不得不繼位太上皇,甘心把皇位讓給別人。

“皇上,淩王妃與淩王爺來了。說是給皇上治病。”

身旁原先伺候的老公公張公公,通報說道。

太上皇便無力的拂袖,道:“讓他們進來,是朕讓他們來的。”

張公公心裏一陣揪心,見太上皇如此,總是心頭難忍,便去接王爺王妃進大殿來。

一進大殿,太上皇便讓所有人都退出去。

若非是十足的信任,不會做到如此。

北堂煜與白洛瑤皆禮道:“皇上。”就算是太上皇,也是皇上。

太上皇慢慢地坐起身來,咳嗽著說道:“你們來了……來,到我跟前來。”

一個昔日也能彎弓上馬,與眾皇子們圍獵的年輕皇帝。如今因為病,而成了這般模樣。

離得近了,白洛瑤的鼻子微嗅。怎麽有股熟悉的的味道。

她帶著一抹狐疑,有意離太上皇更近,便道:“皇上,臣女為你把脈看看。”

太上皇便伸出手腕,說道:“你們跟我說說話吧,隨意什麽話都可以。朕有些疲乏,但是不想睡過去。朕怕睡著了,便醒不過來了……”

白洛瑤看著這麵前的人,其實,太上皇也是個可憐人!

北堂煜便說道:“皇上可知,近日宮中的案子。八哥之死的案子。”

提到這時,太上皇渾濁的眼睛,似乎有所動。

白洛瑤在太上皇的身上,聞到一股很特別的味道。這個味道,像是在宮裏某個地方聞到過,又或者是某個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