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看她有所遲疑,便問道:“淩王妃,怎麽了?”

北堂煜看了一眼人兒,白洛瑤立刻回神,說道:“沒什麽,皇上。我隻是剛剛在想,皇上在殿裏不見日光,對於病情的恢複沒有太多的相助。皇上若是能出去走動走動,興許能夠恢複的更快一些!”

饒是她再怎麽把脈,都沒有用。

這根深蒂固的毒已經滋生在太上皇的身體裏,沒有辦法再醫治。接下來能夠做的,就是盡可能的延續太上皇帝的壽命。

太上皇便說道:“朕也想出去轉轉。隻是朕沒有辦法起榻。淩王妃都看見了,朕病入膏肓,起不來。隻能終日都躺在床榻上。實在是無力!”

白洛瑤知曉這世間又一味藥,其實可以能夠養生。一種名叫蛇骨的藥做藥引,應該能延續至少半年的壽命。

但,太上皇跟北堂墨弦是一個病。沒準她能想到的,北堂墨弦也能想到。蛇骨這東西,隻有一個,或許已經被北堂墨弦命人拿到手了。

“淩王妃可有什麽辦法,醫治好朕?朕一定感激你……”

太上皇又開始咳嗽了起來,看起來十分嚴重。他頓時拿出一個帕子,將口中的鮮血吐下來。

白洛瑤思索道:“蛇骨。若皇上能命人找到蛇骨的話,就有一線希望。可以延長皇上的壽命,讓皇上洪福齊天。”

太上皇早便知曉自己活不了多久,勉強的笑說:“你終於說出來,告訴朕實話了。朕知道你之前之所以不肯說實話,都是為了朕好。你是不想讓朕失去希望。”

北堂煜便道:“這蛇骨,不容易找尋。”

太上皇輕歎一口氣,道:“朕也知道不容易,隻是沒辦法。朕必須要拿到手。你們可以幫朕去找尋蛇骨嗎?”

白洛瑤微微猶豫,道:“我跟王爺會為皇上留心的。請皇上放心!”

太上皇終是鬆了口氣,長長的吐出氣來,便躺回榻上去。

“皇上的脈象雖然有些不平穩,但臣女相信,會好的。”

她漸漸收回手。太上皇的手便放回了被褥裏去。

北堂煜的目光在大殿中打量,留意到殿裏的一處,那地方有兩個花瓶。但其中有一個花瓶上卻是灰塵之重,讓人起疑。

太上皇便道:“有你這番話,朕就不擔心了。朕不打擾你們了。”

許是感受到北堂煜的目光,他便如此開口。

白洛瑤不禁微微猶豫,說道:“好,皇上請靜養!”

她慢慢起身,當她站起來的一刹那,又聞到了更加濃烈的味道。那味道,讓她那麽一瞬間產生了知道是從哪裏來的感覺。

可是下一瞬,又忘記了。

白洛瑤必須要找到這是怎麽回事,她與北堂煜默默的離開大殿。

北堂煜啟聲道:“太上皇的殿中,機關重重。瑤兒,你可發現了什麽?”

“機關重重?我隻聞到一股很香的味道。”

她沒有注意到機關的地方。

看來他們關注的點都不同,但能彼此多加一條線索。

北堂煜坦言道:“在靠近桌邊的一處,兩邊的花瓶雖然一致。但一方花瓶明淨幹淨,另一隻花瓶卻滿是塵土。說明那裏,便是機關重重。”

白洛瑤認為有道理。

正是因為機關很複雜,所以不能輕易擦那花瓶,就怕動了機關。

“瑤兒,所說的香味,是什麽?”

他執起她溫涼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中。

白洛瑤便說道:“我們回去放屍體的地方,我想過去確認一下,是不是我想的那樣。”

北堂煜便陪著人兒一起前去。

來到停屍的地方,白洛瑤在死屍三十裏米的距離之處,聞到了其中的味道。

“你聞聞,是不是有股奇妙的令人頭暈的香味?我方才在太上皇的身上也聞到了。”

她一聞這味道,便覺得腦袋有些暈。

白洛瑤從不暈香,卻唯獨對這個香,很是過敏,一聞就難受。

北堂煜微微俯首,便行感受了一下,淡淡道:“確實有。”

“那你方才在太上皇那裏,是不是也聞到了。我還以為是我鼻子問題。”如今看來,這兩者定然是有什麽關係。

白洛瑤現在懷疑,太上皇跟這三個人的關係。

北堂煜道:“本王令霧眠去追查此香。待查出結果,便能明了。”

“我有個,大膽的猜測。”

她微微仰起頭來,對著他深邃俊朗的臉龐。

他伸手,撫在她明媚動人的臉頰上,道:“但說無妨。”

白洛瑤怕隔牆有耳,便踮起腳來,北堂煜微微彎身,她便在他耳畔低語道:“我懷疑,這次案件的幕後凶手,是……”

最後的字,卻是壓得極低。

北堂煜眸中微亮,他微微側首,低啞道:“瑤兒如何確信?”

白洛瑤說道:“一個關鍵的線索。”

“什麽?”

“幕後指使人的鞋底。”她又附耳過去,低低的告訴他。

北堂煜便命霧眠,先去查香的事情,再查查鬼部是怎麽回事。鬼部要是當真想殺一個人,綽綽有餘,但殺了自己的人,不可能如此草率。

若是暴露身份的鬼十八自殺,也應該切腹而死,不會如此減輕痛苦的自裁。

白洛瑤道:“我要去一趟大理寺,找梁兄說個明白。他現在還被蒙在鼓裏,與我一樣,就是因為從一開始就不敢大膽猜測,所以才遺漏了這麽關鍵的所在。從一開始就先入為主,排除了本不應該排除的人,才導致我們一直抓不到凶手。”

而現在不一樣,有眉目了。

現在隻要有了線索,真相很快就可以大白!

北堂煜眉頭微動,道:“無需瑤兒親自走一趟,本王直接傳人將他帶來便是。”

他並不希望自己的女人,屢次多番,親自上門找人。

她既是她他的王妃,便應該行使該有的權利。

白洛瑤一笑,說道:“那好吧,這一次聽你的。”

她就在原地等待著,順便捋清楚這從頭到尾的思緒。

正如,北堂煜所說的。她應該跳出當前的局麵才是,不應當困頓在其中,反而迷失自我。

不一會兒,便有人去大理寺,把梁玉帶了過來。梁玉已經宣布幕後凶手找到,現在宮裏一派平靜,他不解她為何還要繼續追查下去。

“瑤妹。不可再查了。這對你我都沒有好處。若是被皇上得知,我們還在暗中調查。有心人若是發現,便會在言官那裏參我們一本!”

梁玉臉上帶著凝重,似乎極不願意看到這樣的場麵出現。

北堂煜冷淡道:“梁大人,注意言辭。這裏沒有你要的瑤妹。”

梁玉立刻臉色微變,行禮道:“臣知錯。請王爺莫怪。”

白洛瑤伸手撓了撓下巴的地方,她在梁玉的身前走了一圈。沒有說別的。

少頃,等梁玉說:“淩王妃,若是無事的話,臣先回大理寺了。”

“梁兄且慢。你今日有些不對勁。”

白洛瑤一眼便洞悉。

梁玉的腳步停頓,轉過身去,道:“淩王妃,到此為止吧。莫再查下去了!”

“我是不用再查了。”

她的秀眸微微凜然,說道:“因為我已經知道是誰了。按照梁兄的反應看來,我更加確定這個人是誰。其實,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白洛瑤直直的看著梁玉,她便不相信。當初正直公平的梁兄,為什麽到這個案子就不願意查下去,執著下去。

現在,她想明白了。其實,她也不能怪他。換句話說,他這是在保護她。

北堂煜冷聲道:“梁大人好大的架子。本王的王妃當場質問,你還不肯說實話麽?”

梁玉渾身一僵,臉色微微發白。

他艱難的回過身來,看著白洛瑤,在她清秀的臉上看到那份倔強與真理的堅持。像極了當年的自己。

“淩王妃知道是誰了?”

梁玉低低著頭,不願意抬頭再看著這灼熱的眼神。

白洛瑤走近他,道:“梁兄看著我。”

北堂煜的眼眸微動。

梁玉隻好慢慢抬起眼,對上她的秀眸。白洛瑤便用口型,告訴了他三個字。

那一瞬間,梁玉的瞳孔皺縮。

他幾乎是趔趄一步,道:“既然,淩王妃已經知曉。便知曉這其中的嚴重性。不應當再繼續公布出來。”

白洛瑤道:“我知道。我不會說出來,因為我沒有辦法去扭轉這結局。也不能把這個凶手給叫出來。我沒有權利。而且這個凶手,很快就要死了。我更不用公布這個將死之人,讓自己陷於萬劫不複之地。這個凶手,現在想要我幫他找一個叫蛇骨的東西,為他延續壽命。梁兄,你說,我要不要幫他?”

本來,她並不確定。可梁玉如此神情,她便確認是了。

梁玉有些詫異,隨即便道:“若要如此局麵來看,淩王爺與淩王妃當幫忙。因為,他是個好人。他殺了該殺的人。這一點,我們心裏清楚。”

白洛瑤認為也是,這八皇子北堂奕該死。但太上皇毋庸置疑,對她跟王爺並不壞。

她轉過身去,對北堂煜道:“王爺。看來我們不用讓人去調查香了。案子已經很明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