á Y?!)棋44棋盤(倒V)(9 32)
常問夏很快將我趕出了山穀。她說她要消化那三百年的修為,順便清靜清靜。我雖不知自己哪兒吵著她了,但是既然她讓我走,我再留著,就太不知好歹了。
我想我這會兒該去找劉卿顏,傳達那個她或許不那麽願意知道的消息。我去了她的屋子,伍兒說她早早地就醒了,一直呆在屋裏,今日還沒出門過。我想也許是昨天常問夏作的孽,鬧得她現在還走不出陰影,再加上張鈴兒那句捅破紙的“她是我的女人”,更是要憂心忡忡了。如今我還要去告訴她常問夏願意放她走的消息,這麽算起來,我還真是不厚道,大有“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反正在漩渦裏要死要活的不是我”的卑鄙感。
“二小姐。”我喚她,推門而入。她就坐在桌子前發呆,手裏捏著雙筷子,筷子上夾了半根油條。
“啊,盼娘啊。”我走到了她麵前,她才回過神來,後知後覺地與我打招呼,同時匆匆將油條擱在粥碗上,再將筷子放在筷架上。
“沒事吧?”我坐在她身邊的圓凳上,摸摸她的粥碗,入手沒有一點熱氣,便繼續道:“都涼了,你這頓早飯太久了,在想什麽?”
她搖搖頭,眼裏有些許掙紮的神色,片刻,轉而問道:“倒是你,昨日……安然否?”
“瞧我現在這樣子,定然是好的。放心,當家已經恢複了,對昨日的事,基本是沒印象的。”當然,除了我所看到的場景以外。
劉卿顏聽我這樣說,臉上也沒有安心的表情,依舊是心事重重地點了頭。或許,她需要更刺激的新聞,就比如……
“還有,今早當家叫我告訴你,準備準備,下山去吧。”我沒有將剩下的內容告訴她,隻坐等她的反應。
她先是一臉欣喜的驚訝,看來這新聞的確足夠刺激她的麵部神經。爾後又掛下了柳眉,輕咬著嘴唇麵露憂愁。
“怎麽?不開心?”我問她。
她看著我,用極是細柔又惆悵的聲音道:“怎麽會不開心?我可以下山,可以回家,可以見爹娘,可以與在安再續前緣,那麽好那麽好的事情,我怎能不開心。”
“嗯,也是哈。”我支著腦袋替她暢想未來:“下山了,叫人給你抬家裏去,見想你的爹,見盼你的娘,大家坐下來痛哭一場,吃頓團圓飯,享受重逢之樂,然後將消息送到王員外家去,讓王家二老知道,瞧,我們家的二小姐吉人自有天相,這不,完完整整地回來了,哪裏用得著再給王三公子相什麽沒感情基礎的富家千金,早些斷了才好。”我頓了頓,見她的眼裏流露出疑惑,又道:“然後兩家重新操辦婚事,三公子係著喜慶的大紅花,穿著真絲的紅袍子,領著八抬大轎與鑼鼓隊來迎親,你風風光光地再嫁出去,比上回更美,帶著一箱箱嫁妝,比上回更貴重,換成油條繞地球七八圈都沒問題。平平安安行一日路,沒有山賊,沒有強盜,你安然嫁到王員外家,下轎子,過火盆,拜堂成親入洞房,你與王三公子互訴衷腸喝下合巹酒,自此你便是王家三少奶奶,忘了寨子裏認識的人,遇上的事,享受過的快樂和遭受過的痛苦,過上相夫教子,夫君孩子的幸福就是自己最大幸福的生活,嗯,真好。”
劉卿顏點點頭,看不清表情,我注意到她的手捏著裙角,捏了好久。我給她倒了杯茶,雖然涼了,卻總比沒有好。她鬆了裙角,接了杯子也不喝,隻握著抬頭問我:“真的好麽?”
我笑笑,假意開朗:“怎麽,見多了寨子裏這幫沒規矩的人,倒覺得山下府裏的生活悶了?”
“哪裏會?”她道:“我平日裏也隻是在這庭院裏走動,哪能看到那許多沒規矩的人,又哪裏會覺得這兒的日子過得自在?”
“那是什麽?你有什麽放不下?還是說……”我摸著她一直被打理得很好的頭發,問:“還是說有誰是你放不下的。”
“沒……沒有。”她別開頭,心虛起來都毫不掩飾。
“張鈴兒麽?”我決定直戳重點,用肯定的語氣問她。
“你都知道了。”她將目光放回我的臉上,有些忐忑不安的樣子。
“你跟她到底發展到什麽程度了?”我對此十分好奇,當然,除開八卦的成分,也有些正經的目的。
我不得不感慨原來自己竟變成了這般善良的人,對於他人的感情,若非親近到不可救藥的朋友,我原本並不願摻和。因為一切幫助他人做決定的善意,最後都會演變為吃力不討好,我想這樣的事所有人多多少少都有所經曆。很多事情沒有所謂的對錯,可惜的就在,人永遠不會滿足,當你引導別人做出決定,隨著時間推移,那個人便會因各種各樣的事生出悔意,繼而想起,曾經就是這個人讓我犯了大錯。所以對於他人的遭遇,我一向認為,若非必要,還是閉嘴為妙。也許這種想法過於片麵偏激,但就劉卿顏這樣的情況,的確是不管她選擇哪邊,都不能盡善盡美,遺憾,不可避免。
而如今,麵對著她,這個身邊隻有我一個親信的女子,我依舊是義無反顧地選擇了分析與開導,或許某種意義上,她依賴著我,我也依賴著她。我們兩人在這山寨子裏,即使不是天天見麵,也因對方的存在而踏實。其實我並不確定她與誰在一起會更幸福,我心裏的天平沒有偏向任何一方。是帶著悵然若失的心情嫁予王在安,還是放棄所有伴隨張鈴兒,我不保證給她一個最正確的答案,卻起碼盼望更直接直白地解讀她的心意,將劉卿顏之所願切切實實地告訴她本人,幫她做出就目前而言最痛快的打算。
將來太遠了,人還是要著眼於現在。
“我和她……”劉卿顏答得猶豫:“也沒什麽,隻是她說她喜歡我,恰好我對她也心存感激罷了。我本來以為,那人不會放我走,幾乎斷了與在安重逢的念頭,就想著,若是……若是一生有鈴兒姐姐陪伴,也好。”
“感激?”我不知道她心裏對張鈴兒這個人到底是什麽想法,隻聽她方才的話,不得不讓我產生這姑娘的人品有待推敲的想法。“你確定……你對張鈴兒隻是感激?”
劉卿顏猶豫著還是點了頭,我的心瞬間豁然開朗:“那就安心走吧,走前與她道個別。”
她又表現出退縮的樣子,蹙眉咬唇,握著茶杯的手上,骨節都白了。
“我……我不想。”
“不想跟她道別?”我實在被這姑娘的思維攪得糊裏糊塗:“你不會喜歡上她了吧!”
她怯怯地看著我,不知該如何作答。我隻能繼續問她:“那個……二小姐你跟我說實話,你們有摸手親嘴行**過麽?”
“啊?”她紅著臉驚訝不已,一別頭,千百般的嬌羞:“我……我和她是清清白白的,沒有在**廝混過。”
我眨眨眼,一拍額頭:“嗷,那就是說,摸摸小手親親小嘴是做過的?老天,小姐啊你都願與張鈴兒這樣了,還敢說自己隻是感激她?別說你是被迫的。”
“好吧盼娘……”她握著我的手道:“我承認,與她親密的時候,我總是很緊張,卻不想推開她。難道我真的對她有意?”
有沒有意你不知道?我有點暈,感覺愛情真是個旁觀者清當局者迷的東西。說起來姐當年也是談過戀愛的人,即使不是什麽好結局,卻也是好聚好散,不見這麽糾結的啊……
“那我再問你,你跟王在安接過吻麽?”
她聽我這話,臉更是紅了個徹底,諾諾道:“平日見麵都是在府裏,人多嘴雜,大家都顧忌名聲,哪裏有機會……做那些。”
“那就是沒有咯。”但即使這樣也不能因這種雞毛蒜皮的理由讓她安心從了張鈴兒。如果說張鈴兒破了她的身,我想,我會毫不猶豫地勸劉卿顏奔向百合的懷抱,畢竟這世道,女子出嫁卻非完璧之身,結果無疑是淒慘壯烈了。真是可惜了鈴兒姑娘不夠給力啊……
“哎……那你現在覺得,自己喜歡誰多一點,跟誰在一起的時候比較……比較……”我形容不出那種感受,隻能含糊過去:“比較有戀愛的感覺?”
“戀愛的感覺?”果然含糊的詞隻能換來迷茫的反應,她搖搖頭,道:“好像……都挺喜歡的。但不管怎樣,我要走了,鈴兒姐姐不能走,再怎麽喜歡也沒用。”
“那麽,如果我告訴你,當家說,隻要你們願意,張鈴兒也能走呢?”
“什麽?真的?”她瞳孔發亮,喜形於色。“可以帶鈴兒姐姐一起回去?”
我一愣,急忙搖頭:“要麽張鈴兒,要麽王在安和劉府,你隻能選一個。若是要回家,就別拉著人家姑娘下山受苦,看著自己喜歡的人嫁他人為妻,誰能願意?”
我這話一出,她的小臉立即垮了,又成了個愁容滿麵。我覺得這樣耗著也不是個辦法,便端了棋盤來,擺在桌上。
“我給你想了個主意。”我指著兩個圍棋罐子,對她解釋:“黑子代表王在安,白子代表張鈴兒,這三天你誰都別見,三天之後,若是想王在安了,就放一顆黑子到棋盤上,若是想張鈴兒了,便放一顆白子到棋盤上。待棋盤滿了,你再數一數。想誰多一些,就跟誰在一起吧。”
我覺得我的主意還真夠輕率,但是這樣一來,最起碼,她可以自己做出決定。就算她不守規矩,想一次給哪一方兩顆子兒,那也是她的決定使然,與人無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