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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苑,還是那個梅苑。
但房門卻上了鎖,連窗戶都被封閉,雪海所處的空間唯剩的是黑暗,象她的心,有無盡的黑暗,黑暗中沒有光明,也透不進光明。
腦袋側靠在床頭,長長的秀發散落而下,落在身後被褥上,雪海睜著眼,無法入睡,這麽一個人靜下來,眼中也在這裏第一次滑下了淚珠,一滴連著一滴,代表著她的痛,還有她的歉意。
他們,都是儈子手。
他們,都是凶犯。
一夜,靜悄悄走過,翌日楚淵離開了王府,而他昨日回來,也是因馬上要離開,本想來看看那個女人,隻是想不到的是傷痕的加深,仿佛間,甚至成了一道彼此無法愈合的傷口。
他走時的冷麵也是很憔悴,明顯同雪海一樣一夜未眠,但相同的,他們都是擅於把傷埋起來的人。
在別人眼中,他們很少真正孱弱,都用一層麵具覆蓋著自身,以顯示自己絕對的堅強。
細微不同的是,方式,還有心。
在愛情的道路上,楚淵的心,其實很脆弱,一碰就會傷,難以複合,他會變得極端,變得扭曲,會容易失去冷靜。
原本雪海也是,而現在的雪海不知為何,即便很痛,即便支離破碎,她卻發覺可以把自己的心重新拚合,拚合起來的心是硬的,冷的,如銅牆,似堅冰。
她反而會變得愈來愈冷靜,愈來愈淡漠。
日上三竿,房門被推了開來,雪海正在梳妝,古怪梳妝,人來了,她也沒去看,隻是淡淡的笑了笑,繼續著自己的動作。
顧翩翩看了看她,沒開口,兩大漢把門關上,房中又陷入了黑暗,直到洛兒點燃燈火。
桌上一個不太規則的牌子,上麵雕刻著字跡,吾兒靈位,而雪海一身雪白,頭發綰的是現代小發髻,還有一朵宣紙折成的白花在頭側。
她弄好這些,才回過身,對顧翩翩淡淡微笑問道:“王妃,奴婢幫了你這麽大的忙,你是不是得感謝奴婢?”
顧翩翩眸瞳微收,雪海笑歎道:“哎,沒事假孕,很累人的啊。”
世上有巧合,巧合也多。
但雪海也發現了,因為那時襲擊過去時,顧翩翩壓根沒象多數母親一樣下意識的保護自己肚子,這麽一個王種,居然不保護,對於顧翩翩這種人來說,不是可能的。
故此,她確定。
可事如今,雪海說這麽一段話,且說得還是那樣平靜,顧翩翩真覺得有點可怕,仿佛她絲毫不在乎世間一切,那是一種連帶自己都漠視的平靜。
顧翩翩不說話,雪海卻是笑了笑,走到客廳桌前,看向了適才丫鬟放在桌上的木瀆,那裏麵盛放的是一個個小刑具,有短鞭、藤條、小刀、銀針、竹片、竹簽等等,可謂準備充足。
“王妃真是厚待奴婢,是這樣用吧。”微微一笑,雪海拿起了一根銀針,回身,在所有人震愕的眼神中,刺入了自己的手指縫。
“還是插多一點好看。”繼續拿起,她的五指已全部布滿了銀針,她指在顫抖,十指連心哪個都疼,但雪海卻依然微笑,還揚了揚手,仿佛在給顧翩翩看好玩的東西。
顧翩翩心頭發秫,此時此景,她才真正認同了楚淵的話,這個女人是個瘋子,太可怕了。
一瞬間,原本來懲罰她的人,在場竟沒有一個發聲。
良久,還是洛兒心硬,冷冷笑道:“賤婢,你別想嚇人,別以為這樣,我們就不會懲戒你,那是做夢。”
攙上顧翩翩的手,洛兒又笑道:“小姐,您先回去休息,這點小事洛兒會處理,您要注意才是。”
“嗯,本王妃確實有些累了。”顧翩翩也是順著台階下,很快離開了屋子,走時腦海還會放著雪海那淡寧的笑,著是讓她心中發秫。
洛兒看著雪海冷笑,“賤蹄子,我可不是我們小姐,不會怕你。”
她一下揪過雪海頭發,拽起一小把銀針,狠辣的插了上去,一小把一小把接連如此,竟還連帶著雪海那隻斷指,都沒放過,可謂狠辣至極。
雪海臉上在淡笑,但手卻由不得她做主,全疼得顫抖,可她也無法幹什麽,楚淵把她關起來的意思有兩個。
第一,是在告訴別人,這個女人不準殺。
第二,也是告訴別人,可懲戒。
這不,才過一晚,這些人就來了。
可謂封旨懲戒。
“我差點忘了,王爺走時讓帶藥把你的死胎滑出來,免得萬一你死了,這可是為你好呢。”洛兒笑得和諧,行為卻極端惡劣,往她腳腿一踢,另倆大漢同時按住了她的肩膀。
洛兒拿出準備好的小瓶子,捏著她嘴,灌了下去,不到一會兒,雪海隻覺得,下身有東西滑出。
那是……她是死去的孩子。
初倶雛形的孩子,是兒子,那麽多血,那麽嬌弱,那麽微小。
雪海眼中閃過母愛和疼惜,還有深深的歉意,而洛兒一笑,卻把地上死胎抓了起來,放入了黑罐子中。
洛兒把黑罐子上蓋,回過頭,望著雪海,笑得如同惡魔。
雪海心微頓,恍惚間意識到了什麽,洛兒微笑,“我會把你兒子藏到你找不到的地方,你永遠也見不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