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舊人已去,物是人非(上)

華氏緊緊的摟住和政,眼中不禁落了淚。

經過了多年的分別,終究是再見了。隻是一切已是物是人非,當年的歡樂已經褪色,在柳垣得知自己的長子長媳死於馬嵬兵變,頃刻便是長長的歎息。

“三……不,和政呀,這麽多年,還好麽。”用了膳後,已被扶為正室的華氏便拉著和政的手把她帶到了粼朝苑的一個小內間中,準備詳談。

和政點了點頭,努力的說著。“母親勿憂,我……很好。”

“你瘦了。http://?”華氏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臉。

“沒有……母親您……多慮了……”說著說著,和政不禁咳了出聲,咳得喉嚨生痛。

華氏連忙拍了拍她的背。“你看看,還硬撐著。”她正想說什麽,卻又歎了口氣。“如今府中也沒有什麽積蓄了,我……哎,連自己的媳婦都照顧不好,我還怎麽當你的母親……”

“別這麽說……”和政握住了她的手,抱了抱她。“您是……我見過的,最好的……母親。”

“好了,別說話了,明日要想想辦法去找些藥回來,這麽下去也不是辦法……”她越說到後麵,就越是像在自言自語了。http://

和政咬了咬唇,突然一個想法驀的在心中冉起……

當夜,柳潭一如往常的命閔香端來了冰水,把帕子放到水中潤濕至冰涼,隨後敷到和政的頸項上。

那冰涼的帕子一觸到她的頸項,她連忙縮了縮,那冰涼的感覺比起柳潭的手,可道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呢。

待適應了那溫度之後,她才半閉著眼睛靠在柳潭的身上,問道:“你說,我若……經商,如何?”

柳潭輕輕的歎息了一聲,把手覆到她的手上。http://?“為何有如此想法。”

“如今……國庫空虛,我想……”她把頸上的帕子拿開,正視著他。“你同意麽?”

他斂了斂眉,把她扳回了方才的動作,再次把手上的帕子捂上她的喉嚨處。

“我會支持你。”

她把他手中的帕子扯掉,回過頭看著他的眼睛,突的抓住他的手伏在他的身上,雙手緊緊的抱著他的腰。

杏眸閉起,問道:“為什麽。http://?”

他的眉蹙得更緊,即使兩人相處了那麽舊,但是他依然捉摸不透她的在想什麽。他也很清楚的知道她的心裏麵仍舊有著那個人,那個人在她心中的地位似乎比從前更高。

再次歎息,摟住她,選擇了一個大家都能接受的答案。

“你是我的妻。”

她微怔,慢慢地睜開了眼睛,微微的推開了他。“隻是……因為這樣?”

那種感覺太冷漠了,雖然跟平日裏沒有太多的區別,隻是那種感覺她真的不喜歡,一點也不。http://

他讓他躺下,冷冷地道:“休息吧。”

“不……”她連忙抓住他的手,另一手撐著軟鋪,把身子支了起來。

他連忙坐回軟鋪邊上,按住了她欲起身的身子。

“柳……”她的話還沒說完,便咳了起來。

柳潭連忙抱過她的身子,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背。“別說話了。”

她使勁的搖頭,抓住他的袖子問:“柳煜……他……怎麽還不……回來。http://?”

柳潭安撫似的摸了摸她的頭。“他會跟太上皇一道回京,你別擔心了,休息吧。”

看著他的眼睛,她終究是沒再說什麽,鬆開了他的手。

替她蓋上了錦被,柳潭這才站了起身,默默的準備走出房間。

“不要……離我太遠……求你……”

驚聞那帶著幾分懇求的聲音,柳潭的心猛的一震。

沉聲的歎息,心裏終究是放不下她,於是去關了門,走回了軟鋪邊,在鋪沿上坐下,輕輕的握住了她的手。http://

低喃道:“不會的,一直……在你身邊……”

翌日清晨,拒絕了柳潭陪同的和政獨自回到了皇宮。

讓李輔國通報了之後,她才進入了如今的天子,也就是她父親平日裏做事的大殿。

殿的正中央擺了一張案幾,案幾的兩旁則是各自立了一個排架子,架子上則是放著紅色的蠟燭,即使是中午時分,那蠟燭還是點著的,映得整個大殿明亮而輝煌。

她傾身行了一禮。“參見陛下。”

李亨驀的聽住了手上的動作,一手握著朱筆,挑眉看著她。http://?“怎麽喚朕陛下了。”

她微斂起眉,咳了兩聲,這才道:“因為今日……我是以……和政公主的身份……來見您的……”

“哦?”李亨頗有興味的看了她一眼,隨即低下頭繼續批閱案幾上的卷宗。“所為何事?”

“回陛下,我……想到揚州一趟。”

“為何。”李亨依然埋首於卷宗中,把批閱過的卷宗拿起,李輔國連忙雙手接過,把卷宗放到另外一張案幾上。http://

和政咳了好幾聲,竟是止也止不住,咳得連捂住嘴的手都在顫抖。

李輔國連忙上前扶著她的手讓她坐下。

“紙……筆……咳咳……”她痛苦的按住胸口向李輔國吩咐。

終於看不下去的李亨揮了揮手。“把紙筆給她,然後去把禦醫叫來。”

李輔國看了和政一眼,這才領旨離開。

李亨好整以閑的一手撐住頭,微笑的看著她。“好了,你要說什麽就說吧。”

和政笑了笑,咳了一聲,這才道:“我想到……揚州。”

“才剛回長安,為何如此急著要去揚州。”李亨修長的指輕扣著案幾,摻著幾縷白絲的發垂下,撫著他的臉。

和政雙眸倐的眯起,不願意再虛與委蛇,自從他賜死了李倓之後,她就變得跟從前不再一樣了,甚至是對這個她該稱為父親的人。

她對他,是懷著恨意的。

“行商。”

李亨蹙起眉看了她一眼。“你乃千金之軀,怎得去做這等事。”

“久經戰亂……國庫空虛,若不得充實……”她捂住嘴,咳了幾聲,忍痛道:“若不充實,如何去對付接下來的戰爭?”

即使她多麽的恨麵前這個男人,但是她更加關心這一場戰爭,她無法看著百姓在戰亂中一個個死去,而自己完全沒有能力挽救。

“朕不允許。”

“國家有難,難道陛下覺得我可以坐以待斃?”她強忍著喉間的疼痛,一句話竟能夠不停頓的說出。

“此事朕自有主張。”

和政突的雙膝跪下。“請陛下恩準。”

李亨雙眉緊蹙。“你到揚州究竟要做些什麽。”

她抬起頭看著李亨的眼睛,道:“買糧,南方雨水……充足,糧食收獲頗多,以至糧價大跌,我想……在這個時候低價收購,運回長安,待糧價高漲時,即可賣出轉利,必要時……也可充為軍糧。”

李亨沉沉的看了她一眼,薄唇緊抿。

“待朕考慮考慮,你回去吧。”

和政點了點頭,於是行禮走出。

她知道,隻要有考慮的餘地,那麽這事就肯定成。

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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