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妍有時候覺得自己像在做夢一樣,過去的經曆一片空白,這五年,她從身邊人的口中聽到了很多關於自己的過往,關於曾經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白昕薇。
可是,那些記憶對她來說無比陌生,就好像是在聽著另一個人的故事。
平心而論,沈妍很羨慕曾經的那個自己。
可以肆意妄為,敢愛敢恨。
可現在的她,卻做不到當初那樣灑脫了。
她如今最感興趣的是錢,隻對賺錢有興趣,並且,這錢必須是自己親手賺的,握在手心裏才會覺得踏實。
“薛秦,你覺得一個人會因為經曆了某些事情而性情大變,從一種性格,變成另一種性格嗎?”
沈妍喃喃地問。
薛秦道,“會啊,眼前不是活生生的例子麽?”
沈妍知道薛秦說的是自己,她抿了抿唇,然後又下意識地問,“你覺得,是現在的我更好,還是從前的我更好?”
“昕薇,你怎麽突然開始內耗了?以前的你從來不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薛秦凝視著沈妍,眼神中帶著疑惑,也帶著紳士,像是要透過她這張熟悉的外表,看清她的靈魂。
和白昕薇重逢至今,已有三個月,這三個月,薛秦每天都來,每天都會在女人麵前刷存在感,但對方給他的感覺卻越來越陌生。
漸漸的,他已經找不到往日白昕薇的影子了。
他有時候甚至懷疑,白昕薇是不是被人奪舍了?
難道人失去記憶,就會變成另一個人嗎?
可是看到女人有些惶惑的表情,薛秦心中的那些困擾欲言又止,他不能說再多了,現在的昕薇不管是不是從前的昕薇,她都是昕薇。
況且,薛秦覺得現在的昕薇更需要自己。
“你……你別誤會,我不是說你現在不好的意思,隻是想告訴你,曾經的你很好,現在的你也很好,不管你選擇怎樣的人生,你都是你。”
“我都是我?”
沈妍怔了怔,薛秦的話讓她心情好轉了不少,“你說的對。其實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會和從前差距這麽大,雖然家裏人從不會拿我現在和過去做比較,但我其實知道,他們一直在懷念過去的那個我。”
母親看她的眼神有時候總是帶著悲傷。
沈妍一直不知道,那悲傷的神色究竟從何而來,為什麽明明她就站在他們麵前,卻感覺他們在懷念另一個她?
沈妍是敏感的,盡管在一個充滿愛的家庭中生活,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那些悲傷的情緒卻漸漸要將她吞沒。
所以她還是決定搬出來,決定自己開工作室養活自己。
如果可以,等再過幾年,她想去一趟華國看看。
接下來的時間,沈妍的工單越來越多,大部分都是來自柏麗集團的,因為首席設計師森琳娜忽然宣布離職,一時之間,大伯白江海找不到合適的人選。
沈妍之前的作品一直都很出色,本著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則,白四便將沈妍推薦給了白江海。
沈妍一下子空降,卻因為缺乏經驗而有些手足無措,所以遲遲沒有上任,隻是定期交上作品。
“薇薇,你的作品如今已經很成熟了,大伯讓你去幫忙,你就幫一下嘛,你不是想工作麽?正好趁這個機會好好接觸一下大企業的氛圍。”
白四苦口婆心地勸導。
沈妍一邊收拾行李箱,一邊道,“我隻是個創作者,創意販賣者,但是我做不了管理者,柏麗集團的首席設計師,不僅要有創新思維和能力,還要會社交,會管理,這些我都沒有,去了不是給咱們家丟人?”
她可不想自己被人嘲關係戶。
“那你收拾行李相做什麽?你真打算搬出去住了?媽不是沒同意麽?”
白四見沈妍已經拉上了箱子,急忙攔住她。
沈妍歎了口氣,“沒有,媽不讓我搬出去住,我自然不會擅作主張,我這次是要去參加一場代表柏麗集團的設計大賽,估計要離開一兩個月。”
“什麽?一兩個月?”白四震驚地瞪大雙眼,“媽知道嗎?”
“噓,別讓媽知道不就行了?”沈妍忙朝白四使眼色,“四哥,我已經27歲了,馬上都快奔三了,你們該不會連出個遠門都不讓我出吧?再這樣下去我會憋死的。”
“薇薇,你……唉,你要去就去吧,不過有個條件,你得帶我去!”
白四軟磨硬泡,沈妍拗不過他,為了不驚動家裏其他成員,她隻好點頭答應,“那好吧,不過你可千萬別去告密!”
“放心,四哥跟著你,隻是想保護你,絕對不會幹預你的人生!”
看著白四真摯的眼神,沈妍無奈地歎了口氣,四哥對她這麽好,她實在不忍心拒絕。
“行吧,那你回去收拾行李。”
“好嘞!”
飛機次日抵達華國京都機場。
從機場出來的時候,白四的整張臉都垮塌著,沈妍起初沒有注意,察覺到他的異常時,才關切地問,“四哥,你怎麽了?怎麽臉色這麽差。”
“沒什麽。”白四腸子都毀青了,他要是早知道沈妍來的是華國,是京都,他就是把這丫頭打暈也不會放任她走進機場。
可是看到妹妹那求知若渴的眼神,白四又不忍心毀掉她的夢想。
真正的薇薇曾經是一個多麽縱情肆意的性子?
盡管她英年早逝,可是短暫的22年生命卻已經做完了所有她想要去做的事情,唯一遺憾的便是未能結婚生子,可是薇薇曾經說過,她一輩子都不想結婚生孩子。
而妍妍呢?
她的青春年少活得太壓抑了,連失憶都無法治愈她骨子裏的敏感和小心翼翼。
“薇薇,京都沒什麽好玩的,而且治安不太好,我會全程陪著你的,你要去哪兒必須帶上我,不要單獨行動,明白嗎?”
“知道了。”
沈妍無奈地一笑,她怎麽就有個如此粘人的哥哥?
這次的設計大賽在星星廣場舉行,沈妍當天下去去報道時,就看到來自世界各地的同行,不同皮膚,不同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