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要是不把事情都告訴我,我就不帶你去找雲輕狂。”

話音剛落,便被對方一聲輕蔑的“切”給頂了回來。蕭湛有點哭笑不得,可又覺得不甘心,想了一會兒,決定直接跟對方攤。

“我可告訴你啊,鳳琰帶珠圓單獨出去,就是為了這事。你自己想,珠圓是跟你親近,還是跟鳳琰親近。待會兒他回來把事情告訴我,我肯定饒不了你。勸你現在把話說明白,不然等會兒想要後悔也晚了。”

青桐心裏有些動搖,忍不住看了看前方鳳琰和珠圓離開的地方。可又轉念一想,這或許是蕭湛在詐自己,就又送了蕭湛一記白眼外加一個鬼臉。反正她就是料準了蕭湛不會把自己怎麽樣的。

蕭湛氣結,正考慮著要不要再說些狠話嚇唬嚇唬青桐。忽然身後樹林裏發出一聲巨響,他猛地回頭看去,隻見一股濃鬱的紫色煙霧在林中升起,在一片綠色之中非常顯眼。

這一聲來的突然,動靜極大,整個大地似乎都在晃動。

徐小兒嚇得一張小臉都白了,撲在爺爺懷裏,驚恐的望著遠處的那團紫色。徐老頭卻是雙眉緊皺,臉色非常凝重,似乎是知道些什麽,緊緊的看了那紫色煙霧一眼,對蕭湛沉聲說道:“趕緊去看看鳳琰和珠圓!”

話音未落,一個人影已經飛速的躥了出去,正是玉潤。

蕭湛一隻手按在她肩上直接拖了回來:“我去!”順勢飛出,隻一個起落就沒了蹤影。

玉潤踉蹌幾步才站穩,青桐連忙上去扶著她,才看見她一張臉有些慘白,卻死死的咬著下唇,顯然是在強撐著。

這個時候說什麽安慰的話都是白搭的,可青桐覺得不說點什麽,總歸是不好,隻能勉強扯出一個笑容:“蕭湛武功很好,他去總好過你去。”剛說完,就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頭。這是什麽狗屁勸人的話!

玉潤卻搖了搖頭,她當然明白青桐是好心,可是心裏總是撲通撲通的跳著,根本安定不下來。

突然周圍樹林裏一動,玉潤立即警惕起來。剛要將青桐護在身後,忽然脖頸上一疼,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青桐在一旁嚇得尖叫起來,脫下鞋子就要趕走趴在玉潤脖頸一側的紫色蜈蚣。才彎腰,就僵在原地。因為距離她不足一米的地方,盤旋著紅紅綠綠十幾條毒蛇,毒蛇之後竟跟著十幾名苗人裝扮的男男女女,竟是將所有人給圍了起來。

青桐嚇得幾乎要厥過去,但眼睛一掃徐小兒和徐老頭兩個人,再加上懷裏躺著的玉潤,滿心的恐懼硬生生壓了下去。可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她的腦子裏反反複複隻回**著兩個字:蕭湛,蕭湛!蕭湛……

而樹林那邊,蕭湛用最快的速度向著紫色煙幕衝了過去。一邊衝,一邊在衣襟上撕下一塊布,用水打濕,又撒上藥粉,護住口鼻,正好一頭紮進了紫色霧氣中。

這紫色霧氣不同於一般的煙霧,仿佛是有質的物體一樣,久久都沒有變淡散開的跡象。而且霧氣中隱隱約約有嗡嗡的細小聲音,就好像蚊蟲拍打翅膀的聲音一樣,不仔細聽還好,越是仔細聽,意識就會更加模糊。

蕭湛剛衝進霧氣之中時,就差點著了道。幸虧他人機靈,早早就發現了這陣煙幕的不對勁。眯著眼睛,快速的在霧中竄梭著,想要找到鳳琰和珠圓的身影。

忽然,一點黑影在視線餘光中閃現,速度極快。蕭湛不敢接,也不敢用刀劈,側著腦袋躲了過去,眼神迅速掃了那東西一眼,頓時就愣了一下。

那好像是……石頭?

這幾天遭遇五毒教人的襲擊,什麽毒蟲、毒蛇、毒飛鏢等等,他早就見怪不怪了。可就是沒見過有人拿石頭當武器的。

蕭湛怕是敵人在用石頭探知自己的方位,無聲的向一旁快速退了幾步,向著石頭扔來的方向小心走去。卻沒走幾步,竟然發現地上零星的散落著斷肢殘臂。蕭湛眉頭緊緊皺了起來,一顆心也不由得沉了下去。

卻在這時,又是一個小石頭丟了過來。這次的速度卻要慢了許多,力道控製的恰到好處,正巧落在了蕭湛腳邊不遠的地方。明顯對方能夠看到他的影子。

如果那人想要對他不利,恐怕早就用毒針等暗器往他身上打了。可既然不是,在這林子裏,也隻有可能是鳳琰。

蕭湛站在原地,試探著叫道:“鳳琰?珠圓?”

聲音傳了開去,卻沒有任何人的回應。蕭湛眯著眼睛仔細尋找周圍,除了茫茫紫色氣體,哪裏有任何影子。他開始覺得不對勁起來,既然鳳琰能看得到自己,為什麽自己卻看不見他?既然能用石頭向自己示意,為什麽不幹脆出聲叫?難道是他不能出聲?亦或是,敵人的陷阱?!

想到這裏,蕭湛猛地向後退了一步,腳下卻一踉蹌,似乎踩到了什麽東西。他低頭一看,頓時就覺得頭皮發麻,那是一顆已經爛的不成樣子的人頭,皮肉眼窩之中全是密密麻麻的如芝麻大小的紫黑色蟲子(作者:因為太過惡心,描述就到這裏結束,或有重口味者可以自行想象)。就算蕭湛心智在堅定,也忍不住胃裏一陣翻騰,當時就想快點退出這篇詭異的濃霧。

“啪,啪啪啪,啪啪……”

一陣聲音從霧氣中傳來,似亂敲,又似暗含了某種節奏。

蕭湛隻是大概聽了一耳朵,就明白了。轉而又疑惑的暗暗數了數拍子,竟然是一曲《鳳囚凰》。再仔細分辨那聲音,越聽越像石頭拍打樹幹的聲音。蕭湛咧了咧嘴,再也不遲疑,飛速的循著聲音衝了過去。

那聲音聽著似遠似近,有些飄渺,可實際衝了過去,才發現距離根本不遠。蕭湛眯著眼睛,看見遠處兩個人影一高一矮靠在自己來時路上的一棵大樹邊,連忙提氣衝了出去,竟發現已經衝出了紫色霧氣。

蕭湛有些詫異,記得自己在裏麵兜兜轉轉找了有一盞茶的時間,怎麽才這麽幾步就出來了?

衝到近前,才看到鳳琰咧著嘴衝自己苦笑。一隻袖子被撕扯去了半塊,衣服上印著點點血跡。而他身旁的珠圓則慘多了,斜倚著大樹,半邊身子都被血染紅了。一張臉慘白的毫無血色,看到蕭湛,才鬆了一口氣,腦袋一歪,昏了過去。

“對方有幾個人?”蕭湛一邊說著,一邊警惕著四周。

鳳琰苦笑一聲:“要是那個還算人的話,那就隻有一個。”一張嘴,嗓子竟是啞的不成樣子,幾乎不成人聲。

蕭湛一愣:“什麽意思?”

鳳琰卻不願意再說,無奈的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又指了指之前休息的地方。蕭湛點頭同意,自己小心的抱起珠圓,一手就去攙扶鳳琰。誰知道鳳琰擺了擺手,自己先走了。蕭湛撇了撇嘴,心裏暗暗罵了一聲,都這個時候了還耍酷,真是無聊!幼稚!

地方還是原來的地方,可人,卻已經不是之前的人了。

男子頭纏布帕,身穿對襟衣,紫色布褲,包紫色裹腳。這是苗疆特有的穿著風格,然而手臂上刺著的一隻紫色蜈蚣,卻顯示了他身份的不一般。

蕭湛神情凝重,渾身散發著危險的凜冽之氣。五巫祝之一祀蜈蚣使者,他在陶家鎮見過的。現在青桐和徐老頭等人都不見了蹤影,肯定是被他們帶走了。蕭湛暗暗恨著自己,是自己大意了。

男子身邊卻沒有帶蜈蚣,看了蕭湛,也不廢話,直接打起了招呼:“蕭公子,鳳公子,在下阿朗,又見麵了。”漢語雖然帶了一些口音,但還算流利,沒能夠聽得明白。

蕭湛眯了眯眼睛,看來那夜他去找雲輕狂時,就已經被他見到了。“那陣紫色煙霧也是你們放的?”

阿朗輕輕搖頭:“煉屍一道一向邪惡,是被我五毒教不恥。但稍加利用屍人,這一點我不否認。”

蕭湛冷笑:“不恥?難道用老弱婦孺做人質這等卑鄙手段,就是你們五毒教的光榮了?是男人的話,就將我的人都放了。想打,我奉陪。”

阿朗也不生氣,語氣不卑不亢:“王姑娘與諸位都是雲教主的朋友,這次教中要舉行繼位大典,怎會有不請老友敘舊的道理?”

蕭湛眯起了眼睛,氣到極點反而淡淡的笑了起來。嘴角微微一勾,如鋒利的刀子一般,看得人心裏不由一驚。

阿朗沉默一瞬,視線在他懷裏昏迷的女子身上一看,從懷中摸出一個紙包:“那屍人身上有毒,一般的藥物是止不了血的。先用這藥給這位姑娘治傷,其他的事情,不如坐下來,慢慢說。”說完,也不見他用什麽東西在自己手臂上劃了一道,立即有鮮血流了出來。再用那紙包裏的一些藥粉塗了,才將紙包丟給蕭湛。

見阿朗用這種方法表示沒有害人之心,蕭湛心稍稍放下了一些。剛接過紙包,就被鳳琰搶了過去,先在自己的傷口上塗了一些,覺得沒事了,才親自塗在了珠圓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