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桐一看見蕭湛的臉,扭頭就跑,可蕭湛哪能讓她跑掉,一把揪住衣領就扯了回來。

“什麽紅豆湯?什麽碎屑?什麽鞋子?你把話給我說清楚。”蕭湛一張臉烏雲密布,就差電閃雷鳴了。

青桐梗著脖子強裝硬氣,本想說些什麽,可看到蕭湛已經冷得堪比北極冰川的臉時,又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兩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誰都沒說話。

蕭湛雙眼像刀子似的在她身上刮了一圈,視線劃過微微抿著的紅唇時,忽然就想起了白天梨水園屋頂上的那一幕。眉頭微微一皺,就鬆開了手,退後一步,瞪了青桐一眼,好像怕自己再被占便宜一樣,扭頭向一旁走去。

眼前的壓力突然消散,青桐還有些不適應,本以為蕭湛會對自己動粗的,沒想到就這麽沒了聲息。好奇的向他看了過去。

隻見蕭湛肩頭扛著幾塊木板,手裏還拎著錘子、鋸子等等工具,悶著頭走到小花的房間一側,就蹲了下來。悶著頭,也不知道在看什麽。

青桐有些好奇,探著腦袋看了看,竟是幾張圖紙。紙上畫著一些房子的細節結構,並在一旁的空白處做了標記,有些像現代的建築圖紙,但青桐畢竟不是學建築係的出身,所以也不太敢確定。

“看什麽看,你又看不懂。”蕭湛頭都沒回,不屑地說道。

青桐翻了翻白眼,說道:“有什麽看不懂的,不就是造房子嘛。”

蕭湛“咦”了一聲,轉過身來,嘴角噙著一絲笑容,痞痞的打量了一眼青桐,說道:“呦,真看不出,你還懂這個。我還以為你粗俗不堪,不學無術。”

青桐有些怒了,不學無術?!太過分了!雖然自己不是什麽名牌大學的畢業生,但好歹也是飽讀詩書十幾年,就自己初中做得數學幾何體,蕭湛都不一定會做。不過跟一個古人比數學,好像有點欺負人。青桐歪著頭想了想,得意的笑了笑,竟然一個字都沒有說,而是返身跑回了房裏。

蕭湛也覺得好奇,不過他沒跟過去看。誰知道那個女人腦子裏在想些什麽,與其去研究她,還不如研究研究怎麽把自己的屋子給造出來。二哥雖然跟自己關係很好,但總不會一直容忍別人與自己共用一張床榻。唉~~蕭湛歎息一聲,開始做起了小木匠。

接下來的幾天,小院裏就響起了乒乒乓乓的敲打聲。綠苑和鈴鐺本著助人為樂的原則,積極地幫助蕭湛建造新居。一個端水,另一個做飯。一個遞木頭,另一個抱茅草。一個置辦家具,另一個就添置衣裳。嘖嘖,那個殷勤啊,要不是時間地點不對,這根本就是一副“兩女侍一夫生活樂淘淘”的家庭溫馨圖。

青桐在一旁看了不由大罵,靠!當初自己生病的時候,都沒見過她倆這麽勤快!女大不中留啊女大不中留,古人誠不欺我~~~

不過在抱怨的同時,青桐也沒閑著,除了吃飯和上廁所,整天都一個人悶在屋子裏。起初所有人都以為她病了,想要進房間看看情況,沒想到讓青桐給轟了出來。就連沈琰也不例外。

當然,沈琰的待遇還是不同的。他是被青桐溫言軟語的騙出去的。沒辦法,如果暴力和喝罵管用的話,她也不想這麽麻煩。

三天之後,一座嶄新的小屋建成了。

綠苑和鈴鐺站在新屋之前高興的手舞足蹈,畢竟*一間房子,還是很值得驕傲的。而蕭湛就要冷靜的多,嘴角含笑,瀟灑的握著一直錘子扛在肩上,束在頭頂的墨發隨風飛揚,就好像是藝術大師一樣審視著自己的傑作。不過三個人還沒嘚瑟完,另一陣驚呼聲從旁邊的房間裏響起。

三人同時回頭,就看見青桐捧著一張紙,大呼小叫的從房裏衝了出來,身上還殘留著幾滴墨痕。

隻見她有些神經質的看了三人片刻,神秘的一笑,亮出了紙上的內容。那是一幅男子的畫像。

斜飛入鬢的眉,攏秀俊挺的鼻,異於常人的紅唇微微翹起,勾著一抹勾魂攝魄的笑。白衣翩翩,豐神俊朗,笑容倨傲,目光灼灼。男子抱著雙臂,姿態瀟灑的依靠在樹幹上。粉白的桃花隨風飛舞,有幾片點綴在男子的衣襟上,刹那間,便多了幾分風流倜儻之感。

青桐洋洋自得的看著已經在流口水的綠苑和鈴鐺,非常欠抽的甩了甩頭發,說道:“怎麽樣?這是本大師曆時三天的精心之作。今天免費欣賞,下次就收費了啊。”

綠苑和鈴鐺看得都癡了,聽見青桐這話,同時一愣,互相看了對方一眼,突然撲上去要強搶。身體才剛動,身側的一個白色身影快如閃電一般搶先衝了過去。

青桐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就要縮回手。但蕭湛更快,一把握住她的手,連帶著她手裏的畫,一起扯到了自己麵前。

青桐被扯得一痛,緊緊的皺起了眉頭,衝著蕭湛就嚷了起來:“你神經病啊!”

可蕭湛仿佛沒有聽到一樣,定定的望了那幅畫半天,猛地抬起頭,死死的瞪著青桐,說道:“你怎麽會有我的畫像?”聲音低沉嘶啞,隱隱含著迫人的壓力。雙眸中閃爍著危險駭人的寒芒,盯得青桐寒了一下。

“你、你哪隻眼睛看到這是畫的你了!”青桐勉強頂了回去。

其實那幅畫確實是青桐按照蕭湛現在的樣子,畫的十年後的想象圖。隻不過將他的眼睛畫大,臉型拉長,整個的臉部輪廓脫去了蕭湛的圓潤稚嫩,被成年男子的成熟睿智所代替,*再換成**的桃花,整個人像是脫胎換骨一樣,有了一種致命般的蠱惑。要說小花是溫柔如水,那十年後的蕭湛就是利劍如虹了。

當然,青桐是死都不會說,這是十年後的蕭湛,不然還不給他嘚瑟到天上去。

原本青桐是想要用自己高超的畫技炫耀一下的,然後讓蕭湛狠狠的震撼一把。可沒想到蕭湛確實是震撼了,但這震撼的程度似乎有點過了。

蕭湛瞪著青桐沒說話,握著青桐的手越收越緊,修長的指節因為用力都有些發白了。青桐痛的秀眉都皺在了一起,用力的怔了怔,箍在腕上的手卻紋絲不動。手上的畫再也拿捏不住,飄落在地上。

“誰允許你畫我的畫像?”蕭湛往前一步,雙眼滿含風暴的瞪著她。

“你放開!”青桐痛的叫了出來,忍不住抬腳踢向蕭湛,“你神經病啊!放開我!!”

一旁的綠苑看情形不對,趕緊去找小花。可跑到小花房裏一看,竟空無一人。眼看著院子裏的兩人越來越不對勁,急的都想讓鈴鐺把蕭湛打暈。當然,前提是,鈴鐺能夠打得過蕭湛。

正在這時,一身深紫衣袍的解淵翩然走進了小院。在看到院中的場景時,臉上的笑容一頓,忽然閃身而上,手指迅如疾風般向蕭湛手腕上點去。蕭湛這個時候人在氣頭上,根本沒注意來人是誰,想也沒想抬掌擋了回去,掌風淩厲,讓解淵不禁吃了一驚。

原本解淵隻想讓蕭湛放開青桐,沒想過要真動手。沒想到蕭湛這一下竟動了真格的。這樣一來,解淵就不得不變指為掌,運起內力接下蕭湛一掌,一手趁機攬過青桐,借著對掌時的力道,輕飄飄的向後躍去。

“五哥,青桐不過是個柔弱的女子,就算有什麽做錯的地方,也不至於動手啊。”解淵不動聲色的撇了撇青桐腕間的青痕,悄悄側移一步,將她護在身後。

蕭湛雙目冰冷,微微斜望著兩人,平日的邪魅之氣瞬間消散,隻剩下一種壓迫人心的氣魄,像一塊鋒利的寒冰一般,閃動著噬人的光澤。他冷冷的掃了一眼躲在解淵身後的女子,忽然上前一步,踩住了落在地上的畫紙。用力一碾,畫紙瞬間化為片片紙屑。

在青桐瞬間蒼白的臉中,蕭湛轉身,冷冷的拋下一句:“以後不許再畫。”便進了新居,不再出來。

青桐瞪著曆時三天的心血化為紙屑,淒慘的散落在地上,被風吹得七零八落,又氣又驚,一張臉瞬間變得煞白。

解淵看著她的樣子有些擔心,吩咐鈴鐺去找小花回來,然後小心翼翼的扶著青桐進了房間坐好,半蹲著身子,看她臉色依然很差,不禁有些心疼。他雖然跟蕭湛的關係不怎麽親厚,但也明白蕭湛不是小肚雞腸的人,若不是觸碰到他的底線,他絕對不會跟一個女子動粗。

綠苑找來了活血化瘀的藥膏,卻被解淵給接了過去。綠苑覺得有些不妥,無奈解淵的外貌實在太迷人,輕輕巧巧的一個笑容丟過去,她就忘乎所以飄飄然了。直到跑出屋外,都沒有緩過神來。

解淵捧起青桐的手掌,輕輕拉高衣袖,看著白皙纖細的手腕上,兩道清晰的紫痕橫在上麵,不覺微微皺了皺眉。

忽然兩滴晶瑩滴落在指上,解淵抬起頭,隻見青桐正呆呆的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