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九龍城連日來的陰雨,打壓了百姓過中秋節的積極性,但有一處地方,卻是不但沒有冷清下來,反而比往常更加熱鬧。那就是九龍城南市最大的青樓,醉紅樓。

此時,醉紅樓的頭牌豔兒姑娘,正香肩半裸的貼在解淵的胸前,媚眼如絲,胸前的起伏有意無意的蹭著他堅實的胸膛。鮮豔的紅唇微微張著,用甜膩魅惑的聲音,說著撒嬌一般的話語。

“六爺~您看您,要麽十天半月都不來看人家,要麽來了就不走,這麽忽冷忽熱的,您是想折磨死人家麽~”

解淵斜靠在榻上,如墨的長發隨意的披散在肩上,衣襟微敞,隱約露出白皙堅實的胸膛。一雙鳳眼微微眯著,放佛醉了一樣,唇角帶著倜儻笑意,聽見豔兒的話,他笑了笑,手掌撫上她白皙圓潤的肩,聲音低沉沙啞,帶著致命般的蠱惑。

“怎麽?豔兒這是討厭我了嗎?”

豔兒放佛被抽走了骨頭一樣,軟軟的躺在他的懷裏,嬌嗔道:“六爺這是哪裏的話,豔兒巴不得你天天在這。”

“當真?”解淵唇角一勾,低頭看她,“那我就真的在這不走了,到時候陳媽媽還不恨死我。”說著,一隻手在她的*上輕輕捏了一把。

豔兒呻吟一聲,白藕般的雙臂勾住他的脖頸,仰頭就要送上香吻。

一陣喧嘩聲從門外傳了過來,好像是什麽人在吵架,其中夾雜著陳媽媽獨有的尖銳嗓音,和男人憤怒的呼喝。

解淵眉頭微微一挑,一根手指點在了豔兒的唇上,說道:“我怎麽好像聽見陳媽媽在吵架?”

“肯定是哪個公子哥在爭風吃醋呢。”豔兒被擋了好事,心裏有些惱火,拉開解淵的手指,就要吻上。解淵手掌一翻,不動聲色的拉開了兩個人的距離。豔兒有些驚訝,“爺?”

解淵做了個“噓”的手勢,微微凝神聽著。

正在這時,一陣慌亂的腳步聲在門外響起,由遠及近,很快就來到了房門前。“咚咚咚”的敲門聲響起。

“六爺,您在裏麵嗎?”是小麻子的聲音,略帶了些焦急和猶豫。

解淵心中一動,如果記得沒錯,這小麻子應該在守城門才對,難道是城門出了什麽狀況。張嘴就要喚他進來,衣襟卻被扯了扯,他低下頭,正看見豔兒不滿的撅著小嘴。

“六爺,等會兒再讓他進來嘛,人家……”

解淵勾唇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說道:“別鬧,我有正事。”

門外的小麻子早就貼著耳朵在聽,要不是怕壞了六爺的好事,他早就推門進來了。此時聽見解淵的聲音,連忙叫了出來:“六爺,是王姑娘,王姑娘出城去了!”

解淵心裏一驚,再也顧不得豔兒,直接拉開她的手,大步走了過去。“嘩啦”一聲大力的拉開門,看著門外的小麻子,低聲說道:“王青桐出城了?為什麽出城?”

小麻子看著他眼裏又驚又急的神情,先是愣了一下,轉而就明白過來,自己冒雨跑來的這一趟算是來對了。他摸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說道:“王姑娘好像說是找什麽人,一個人打著把傘匆匆出了北城門。小的想要跟去幫忙,可王姑娘沒讓。小的想了想,覺得還是來告訴六爺一聲為好。”

解淵低頭沉吟,出了北城門就是一溜山路,沿途荒涼無人,不遠處就隻有碧波湖。如果說是找人,肯定是為了找蕭湛,自己也不是沒有派人去找過,仍找不到任何線索。她怎麽就那麽肯定,蕭湛是去了北城門?

小麻子看他表情有些凝重,仔細想了想青桐走之前的表情,連忙說道:“王姑娘本來是走了的,到了城門口又回來了一趟,好像是要說些什麽的樣子。”

解淵一驚,不由得上前一步,握住了小麻子的肩,有些激動地說道:“她說什麽了?”

“沒、沒說什麽,王姑娘後來搖了搖頭,什麽也沒說。不過小的猜測,應該是想讓小的通知六爺”

想象著青桐走之前欲言又止的樣子,解淵不由得心裏一陣激**,放開小麻子,就要往外走去。猛地看見豔兒、陳媽媽等人驚詫的眼神,已經踏出門外的腳步,硬生生的頓住了。

耳邊反反複複回想著一個威嚴的聲音……

……

王青桐是沈琰的未婚妻,這一點永遠都不會變。

王青桐是沈琰的未婚妻

未婚妻

……

解淵閉上眼睛,狠狠地逼下心頭的不舍與激動。再抬頭,眼角眉梢重新掛起滿不在乎的笑,說道:“沈琰下榻的客棧,你應該還記得。去把這件事情告訴他吧。另外,多找幾個兄弟跟著,有什麽消息,就來告訴我。”

小麻子愣了一下,明明剛才還看見六爺他在緊張王青桐,怎麽轉眼間,就變了。

解淵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扔給陳媽媽,笑著說道:“今晚豔兒我包了,你在送些好久上來,不許任何人打擾。”說完,便關上了門,重新回到了豔兒的身邊。

聽著門外陳媽媽興高采烈的聲音,漸漸地,腳步聲漸漸走遠,門外重新恢複了清淨,樓下的絲竹之聲再次奏響,充滿了歡樂**靡之意,可解淵聽在心裏,卻全部都是苦澀。

自那夜她被沈琰帶走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出現在她的眼前。並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早已經忘了是什麽時候,自己的目光越來越多的落在她的身上,她的影子越來越多的出現在夢中。起初他還以為是因了大哥的命令,對她的監視,弄明白*霆到底在打什麽主意。可在見到她與蕭湛的爭吵,看到她手腕上的傷痕時,心裏除了疼惜,已經在沒有其他情緒。

想方設法的逗她開心,明知道她故意刁難自己,也要盡可能的滿足她一切願望。看著她笑,他也高興。看著她鬧,就陪她鬧。酒樓中她喝醉之後,可以毫無防備的靠在自己身上,在自己懷裏入睡。看她被沈琰帶走,聽到大哥的警告,他第一次對大哥起了恨意。

自從被大哥帶出那肮髒的破廟時,他就已經發誓效忠大哥一輩子,即使出賣所有,也一樣。可那夜,他卻有了恨。他恍然醒悟,刻意遠離青桐,為的就是要讓自己忘了胸中的莫名熱切。故意流連於城中最美豔的名妓身旁,為的也是用豔兒衝淡自己對青銅的想念。可這些天來的努力,全在小麻子帶來有關她的消息的那一刻,全部化為了泡影。

原來,嗬,解淵苦笑,原來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徒勞,自欺欺人。他早已經中了她的毒,受了她的騙,被她偷走了整顆心。他,已經愛上了她。

九龍城北城門外的碧波湖邊,鋪滿了枯黃樹葉的樹林裏,回**著一個女子凶悍的吼聲。

“路見不平一聲吼啊,該出手時就出手!風風火火闖九州!”

忽然林子深處傳來的一聲淒涼的狼嚎聲,那個歌聲猛地一端,緊接著就換了調子。

“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六五四三二一!你別過來我不去!老虎不吃草!我是火鳥!”最後一個“鳥”字,直接破了音,高亢的聲音傳出去老遠。

青桐嚇得在林子裏瘋跑,傘都被樹枝掛成了一條一條的,倒豎在傘柄上,遠遠看去,像個可笑的掃帚。可青桐好像沒感覺一樣,死死的抓著傘,拚命地奔跑。或許是跑了二十分鍾,也或許是跑了五分鍾,總之她一點都沒覺得累。像是打了興奮劑一樣,全速奔跑。邊跑邊唱,唱了些什麽東西全然不知,腦子裏都是剛才的狼嚎聲。

好容易跑出了林子,眼前就是一大片山坡。青桐連看都沒看,就衝了上去。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腳被絆了一下,她一下子撲在了地上,這才算停了下來。

冰涼的雨水打在臉上,腦子漸漸的冷靜下來。渾身的感覺慢慢回來了,首當其中的便是疼痛。肺部因為長時間奔跑而微微有些疼,像要被撕開一樣。她呼哧呼哧的喘了半天,心裏邊罵著老子也能當回飛人了,邊抬頭去看四周的景色。

依舊是荒蕪的山頭,所有的綠草已經發黃幹枯,被幾天來的雨水衝刷,已經亂糟糟的倒在了地上。一眼望去,依然沒有任何人類活動過的痕跡,除了草就是草,青桐基本上可以確定,蕭湛是不可能會變成小蟲子混在這裏麵了。

因為陰天的緣故,天色已經提前暗了下來,天邊幾片黑雲隱隱泛著閃電特有的紫色光芒,眼看就要有一場大雨來臨。

青桐低頭看看身上又髒又亂堪比犀利哥的衣服,再看看也已經變成掃把的傘,想想自己穿過了那麽可怕的森林,冒著被狼吃掉的危險跑出來找尋蕭湛,卻什麽也沒找到,心裏就一陣委屈。

一股酸楚泛上心頭,青桐再也忍不住,吼了出來:“蕭湛你這個大混蛋!還在出氣就給我滾出來!”

話音未落,一個陰森森的聲音在她背後響了起來。

“你讓誰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