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桐正在氣頭上,直指蕭湛的鼻子就要問候他的上三代長輩,忽然看見蕭湛臉色一變,閃身擋在了自己身前,這才後知後覺,或許有什麽不明危險物體正在靠近。不由得安靜下來,有些緊張的站在蕭湛背後。
洞外雨聲潺潺,輕輕拍打著地麵。有輕微的踩踏聲夾雜在雨聲之中,更加顯得微乎其微。黑漆漆的樹林裏,掩藏著許許多多危險的動物,隻是不知,隱藏在黑暗之中,徘徊在洞外的不明物,是否已經盯上了洞裏的單身男女。
青桐沒有武功,聽不出任何的異樣響動,隻是憑著直覺,感覺外麵有東西。等了半天也不見有動靜,不禁抬手戳了戳蕭湛的後背,小聲問道:“到底是什麽?”
蕭湛微微皺了皺眉,不願意搭理她。誰知在這時,洞外傳來了人的說話聲。
“青桐?是青桐嗎?”那聲音帶著緊張和激動,清晰的傳了進來。
青桐覺得有些熟悉,卻一時想不起是誰。不由得看了蕭湛一眼,卻見蕭湛是一臉了然,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轉身走到了一邊。
青桐有些不明所以,但也知道沒有危險,便微微放下了心,張口回應道:“我是王青桐,請問閣下是誰?”
話音剛落,一個熟悉的臉孔探了進來。英氣逼人的臉上帶著些許的警惕,一雙星目略略的掃過山洞,一眼便望見青桐的身影,眼睛一亮,便急急走了進來。隻是臉上的欣喜還沒有完全綻開,轉瞬間便化為了鐵青,剛剛踏進洞口的腳步硬生生的停了下來。
借著火光,青桐看見沈琰一身湛藍錦袍緊緊的貼在身上,水珠接連不斷的從頭發上滴落,轉瞬間融入衣袍之上,不見任何蹤跡,隻是地上很快浸濕的一塊陰影,已經說明他全身都已經被雨水浸透了。
青桐剛想歡呼,終於可以不用再在山洞裏裝野人了。可一觸到沈琰的臉色,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
沈琰臉色鐵青,渾身散發著駭人的寒氣,好像要把四周的空氣冰凍住一樣。一雙星目微微發紅,滔天的怒火直指山洞內另一側的少年。
蕭湛勾了勾唇,無所謂的笑了笑,慢條斯理的抽出竹竿上已經半幹的衣袍,動作優雅的穿在身上,又理了理披在肩頭的頭發,一舉一動之後帶著別樣的魅惑,可看在沈琰眼中,卻是特別的欠揍。
青桐看看蕭湛,再看看沈琰,知道是被誤會了。生怕兩人在這裏打起來,會毀了這處山洞,到時候還得淋雨,就笑著上前幾步,擋住沈琰的視線。
可她不擋還好,這一擋,直接將沈琰的目光拉在了自己身上。右側胸口的一處尷尬破洞,直接點燃了沈琰這顆不*,她再想遮掩,已經來不及了。
沈琰眉頭一豎,蠻橫的握上青桐的手腕,拉力的扯了過去,又氣又痛的盯著她說道:“青桐,你怎麽能……你怎麽能背著我,做出這麽不知羞恥的事情!”
“你先聽我說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還有什麽好說的!”沈琰一聲怒喝,打斷她的話,握著她的手越來越用力,幾乎想要把她捏碎一般,“你當我是瞎子嗎!我難道不會看嘛!你一聲不響的跑出來,冒著大雨,來到這麽遠的地方,不就是為了找他嗎!很好!你很好啊!”
青桐一頭黑線,覺得渾身是嘴都說不清。不過這個情景怎麽這麽眼熟,貌似自己也曾對某個負心漢這樣說過。汗,今天反過來了。不過自己實在冤枉啊。
正想要試著辯解,忽然洞外又傳來一陣腳步聲,這一下,竟來了四五個之多,隻有一個熟人。為首的一個一身玄色衣袍,不怒自威,正是許久不見的張易之。而他身後緊跟著的人一身官服,應該是九龍城的知府,其餘幾個都是侍衛模樣。各人各色眼光,在青桐、蕭湛和沈琰三人身上打了一個圈,瞬間了然了。
青桐挑了挑眉,有些受寵若驚。沒想到沈琰為了找他,竟然搬出了官兵。
隻是沈琰更加沒有想到,自己不惜搬出平南王府,才請動的官兵,現在竟成了見證自己“被戴了綠帽子”的證人。
一想到這裏,沈琰更加氣憤,蠻橫一扯青桐的手臂,怒吼道:“跟我走!”
這一扯之下,青桐覺得一陣劇痛,不由得怒氣也上來了,大力的一甩,竟然沒有掙脫。她怒視著沈琰,吼道:“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就算做了,那也是我自願!你自己思想齷齪,就不要怨別人!”
“你說什麽?”沈琰氣極反笑,雙眼微眯,冷笑著盯著她,“我思想齷齪?!就為了那個乳臭未幹的臭小子,你竟然說我思想齷齪!如果不是我親耳聽到,我簡直要懷疑,你還是不是那個溫良賢淑的王青桐!”
“我不是!”
話音未落,所有人都愣了,所有目光齊齊盯在了那個略顯狼狽但依然高傲無懼的女子身上。
青桐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我根本不是王青桐,也不是什麽溫良賢淑的小姐。我沒有失憶,更沒有什麽失憶症。我全部都是裝的。就是因為不想跟你回什麽狗屁的平南王府,成什麽鬼親。我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你聽清楚,我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沈琰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呆愣的看著眼前熟悉的容顏,心痛的幾乎不能呼吸。腦子裏反反複複的隻有一句話,她真的不再愛自己了,她真的已經遠離自己了,她已經愛上別人了……
張易之站在一旁,不動聲色的看著還在奮力掙紮的女子,眼中有跌宕的鋒芒瞬間閃過。他側頭看了看不遠處皺著眉頭的蕭湛,略略想了想,緩緩上前一步,在沈琰耳邊說道:“現在不是計較的時候。”
沈琰驚醒,側頭看了一眼正在看熱鬧的九龍城府尹和侍衛,冷冷一笑,頓時嚇得幾人縮了縮脖子。再扭頭看了看手中掙紮的女子,臉色一寒,冷冷說道:“青桐,看來你的病又重了,跟我回去。乖。”
說完,強硬的拉過青桐,一雙手緊緊箍在她的腰間雙肩,半推半扯的將她帶出了洞外。
蕭湛眉頭一挑,就要上前阻止。忽然一隻手臂橫在身前,抬眼處,張易之淡然的目光,帶著不容反駁的威嚴,看了過來。
“難道大哥也不相信我?”蕭湛冷冷的看著他,抱著雙臂,懶懶的靠著洞壁。
“清者自清。”張易之看了他一眼,“出來這麽多天,將山上山下弄得人仰馬翻,你也該鬧夠了。隨我回去吧。”
“大哥這是要軟禁我嗎?”
張易之本已回頭,聽見他略帶諷刺的話語,不禁有些詫異,轉過身來,問道:“如果我要軟禁你,你以為你能下得了九龍山?”
蕭湛冷哼一聲,不置可否。
“七妹藥方中的七葉碧花草雖然已經來不及開花,但我已經派人去別處弄了相同的藥材,其他兩味缺失的藥材也在今天就能到達九龍城。是回二弟那裏還是回山,都隨你。隻是,”張易之有意無意的身旁的府尹,“以後少些跟王姑娘接觸,免得外人胡說八道。”
蕭湛冷哼一聲,不再說什麽。耳聽的洞外的吵鬧聲漸漸遠了,眼裏有著淡淡的落寞。
林中的雨,漸漸地又大了起來。一陣一陣的涼風吹在身上,越來越有了秋日的肅殺之感。隻是這風再怎麽涼,也阻止不了某個姑娘心頭的怒火。
青桐被拖出了山洞沒多遠,便看見林外停著一輛馬車。沈琰也不多話,拉著她就往馬車上拽,青桐雙腳死死的抵著車轅,死也不上車。
車夫看兩個人鬧別扭的模樣,想笑不敢笑,想著上前勸兩句,沒想到才張嘴,就招來那女子一爪子,尖尖的指甲堪堪劃過鼻尖,嚇得車夫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沈琰看她撒潑的樣子,一股怒氣衝上腦子,也不管憐香惜玉了,直接打橫抱了起來,強行將她塞進了馬車。
馬車裏鋪了薄薄的墊子,摔在上麵倒也感覺不到疼。再加上某人正在火冒三丈,那一星半點的疼就更加可以忽略了。四仰八叉的被仍在馬車裏,還沒等她爬起來,簾子一掀,沈琰也鑽了進來。
青桐順手抄過旁邊的一個軟墊,狠狠地扔了過去。沈琰冷哼一聲,側著腦袋躲過。
那個軟墊直接飛出馬車,正中駕車車夫的後腦勺。車夫摸了摸頭,雖然沒打疼,但也有些委屈。為毛人家小兩口吵架,遭罪的卻是自己。當下也不敢多話,駕著馬車往城中趕去。
馬車內的氣氛有些劍拔弩張。那一男一女像是掐架的蛐蛐似得,一人占據一角,冷冷的對峙著。
青桐把能丟能扔的全都砸了過去,無奈沈琰武功好,一抬手一側身,就全數躲了過去。臉色依然冷的嚇人,死死的盯著正在發怒的某隻小貓。
車裏能扔的東西都扔了,青桐覺得不解氣,脫下鞋子就甩了過去。伸出去的手還沒有收回,便被死死的拉住。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一股大力猛地扯著她往前撲去。一個有些微涼的唇,就那樣,狠狠的印在了她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