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洞外黑漆漆的一片,不見一絲光亮,好像天地間,隻餘洞內的火光。山洞裏寂靜無聲,隻有洞外的雨水嘩啦嘩啦拍打地麵的聲音。

青桐等了半天,也不見蕭湛有任何聲音,不禁急的伸了伸脖子,可半蹲的姿勢太過辛苦,她幹脆將掛著蕭湛衣服的竹竿抬著手裏,站直身體,往火堆前靠了靠。

隻是她忘了,蕭湛的身高與她差不多,所以他的衣袍也長不到哪裏去。遮得住胸前的大片春光,卻擋不住**在外的雙腿。穿慣了職業短裙,她早就不覺得露出小腿有什麽問題,但她忽略了一個問題,那就是現在在古代。

蕭湛聽見她挪動的聲音,嚇了一跳,還以為洞裏多了一個人。猛地回頭一看,第一眼便看見青桐笑嘻嘻的臉,第二眼便看見她暴露在空氣中修長白皙的雙腿。不禁臉上一熱,下意識將手上烤到半幹的裙子扔在她臉上,吼道:“你發什麽神經!給我回去老實呆著!”

青桐腦子裏隻想著八卦他的中毒事件,所以也沒在意他無力的語氣和粗魯的動作。隻是笑嘻嘻的將裙子又扔了回去,往前挪了挪,說道:“裙子沒幹呢,你再烤會兒。而且我在那邊也冷,湊過來也能烤烤火,暖和暖和。”

蕭湛陰著臉,雙眼不自覺地就想往她腿上瞄,猛地反應過來,又扭回頭去,冷冷說道:“冷也是你活該,誰讓你大雨天的跑出來了。”

青桐隔著簾子伸手打了他腦袋一下,說道:“我跑出來都是為了誰啊!你良心讓狗吃了!”

“沒人求你來。”

“你!”青桐氣結,轉而點了點頭,好你個蕭湛,眼下老娘先套你的話,等全部都套出來了,再讓你好看。

蕭湛聽得身後沒了聲音,忍不住扭頭看了一眼,看她冷的嘴唇都有些發紫了,心也軟了下來,隻不過口氣仍然不怎麽好:“要是嫌冷,那邊不是有熊皮嘛,熊皮比衣服暖和。”

“臭。”

很好,隻一個字,涵蓋了所有的精華。

蕭湛無語的看了看她,抬起屁股,貌似無意的挪向了洞口,用並不怎麽寬闊的後背,擋一擋吹進來的冷風。就這麽一挪,手裏的衣服靠火太近,一下子著了。蕭湛嚇了一跳,連忙撲滅了。心虛的掃了一眼青桐,見她沒注意,便不動聲色將燒著的地方翻了個個兒,繼續烤。

青桐嘻嘻一笑,抬著竹竿坐了過去,石頭有些涼,屁股還有些不適應。她試了幾次,總算是坐了下來。火焰的溫暖透過蕭湛的衣服烤在身上,並不覺得那麽冷了。她抬頭對著蕭湛一笑,說道:“好了,我不冷了,你的衣服也能烤幹了。一舉兩得,你就別擺著那副臭臉了。”

臭臉……蕭湛臉黑了一下,低著頭,專注做著烤衣工,眼神再也不敢亂看。可某人偏偏不讓他得逞,伸過一隻腳來,踢了踢他的腿。蕭湛看著那白皙小巧的腳,在火光下泛著誘人的光澤,放佛某種野性的魅力,輕輕地踢在自己小腿上,臉刷的一下就熱了起來。

“你能不能矜持點!”蕭湛憤怒吼了一句。

嚇得青桐嗖的一下就收回了腳,皺著眉頭喊道:“你有病啊!好好地喊什麽!我還以為你要咬我呢!”

蕭湛氣的牙根癢癢,眯著眼睛瞪著她。

青桐被他瞪得有些心虛,吼了出來:“行了行了!快說你到底怎麽中毒的!你真以為老娘喜歡聽你的破事啊!還不是怕你小命不保!”

蕭湛暗道好險,幸虧有火光的映射,不然還真不知道怎麽麵對這個女人。聽見某人又在催促,他翻了翻白眼,說了出來。

其實蕭湛的毒沒有那麽嚴重,至少現在不會危及生命。隻是每年都會發作一次,每次發作都特別的痛苦,身不如死,好像渾身的骨骼要重組一樣,會發出咯咯的聲音。齊繡繡和小花都曾經見過他的樣子,所以每年都會配置特定的藥物,來延緩那種疼痛。至於是什麽毒,他也說不上來,甚至連齊繡繡這個天下第一神醫也並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麽毒,所以更加談不上解毒。

但有一件事,齊繡繡明確的告訴他,每年一次的服藥不能斷,否則這毒就真的解不了了。雖然不明白她哪裏來的這種肯定,但蕭湛還是寧願相信,齊繡繡的天下第一神醫不是浪得虛名。

青桐看著火光,陷入了沉思。既然不會死,那也就是說,還有轉圜的餘地。雖然沒有了藥物的壓製,蕭湛的病痛或許會多一些,也或許真的如齊繡繡所說,毒就沒法解了。但她覺得,仍有解決的方法。那就是直接找下毒的人要解藥。那樣問題就回到了原點,誰是下毒的人。

“到底是誰下的毒?又為什麽下毒?”

“我不知道。”

“不知道?”青桐忍不住喊了起來,“你撒謊!”她明明聽到小花和蕭湛的話中,已經有了懷疑對象,而且如果不是小花攔著,蕭湛肯定已經衝到仇人麵前拚命去了。

蕭湛抬頭掃了她一眼,沒說話。

青桐伸腿過去又踢了他一腳,直接把蕭湛給踢怒了。或者說,是惱羞成怒了。

這個女人!她到底是沒有羞恥之心!還是天生就是個傻瓜!她就沒看出來,眼前坐著的是個男人嘛!

蕭湛狠狠地將所有衣服一股腦的扔在青桐頭上,憤怒的吼道:“真是讓你踢上癮了!你那麽操心我的事情幹嘛!你暗戀我啊!”

瞬間,青桐的眼睛就睜大了。她指著自己的鼻子,很不可思議的吼道:“我暗戀你?!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暗戀你了!”

“那你……”腦海中滑過雨中的一幕,臉上閃過一絲不正常的紅暈,觸到對方眼裏的疑惑,他輕咳一聲,扭頭道:“咳,算了,沒什麽。趕緊穿上衣服。”

青桐狠狠地翻個白眼,又將衣服丟了回去,丟下一句“我沒那麽多手”,抬著竹竿又走回了山洞深處。蕭湛沒辦反,隻能背著身子,一件一件的給她遞過去。

山洞再次陷入了寂靜,洞外的雨聲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漸漸小了,打在地麵上的聲音已經弱了許多。黑沉沉的樹林裏,有著莫名的響動,應該是有耐不住饑餓的動物出來覓食了。

悉悉索索的穿衣聲在身後響著,蕭湛低垂著頭,也不知道腦子裏在想什麽。

“蕭湛。”一隻白皙纖細的手臂伸了過來。

蕭湛鬱悶遞過去裙子。

“蕭湛。”手臂又伸了過來。

蕭湛鬱悶的遞過去抹胸。抹胸……蕭湛的臉轟的一下就熱了。

“你煩不煩!”蕭湛惡狠狠地扔過去。

“……有病。”

蕭湛清了清嗓子,開始沒話找話:“你與其糾結誰給我下毒,不如想想你自己的事情。”

青桐愣了一下,想自己?自己有什麽好想的?

蕭湛等了半天,沒聽見身後有回音,就知道這個人的腦子還沒轉過彎來,抿了抿嘴吧,很無奈的說:“沈琰,平南王府的沈大世子。”

青桐又是一怔,微微的垂下了頭,臉色有些苦惱。是啊,沈琰永遠都是最大的問題。她在九龍城的時間是有限的,日子一天一天過,留在九龍城的時間就會越來越短,沈琰要帶她回去是遲早的事。眼看著沈琰落在她身上的視線越來越熱切,就知道這個問題不能回避。如果逼急了,說不定沈琰會用強。唉,難道她真的要跟沈琰攤牌?

蕭湛繼續說道:“相處的時間也不短了,我也差不多都看明白了。你壓根就不喜歡沈琰,幹嘛不早把話說開?看你的樣子,也不像是遵從什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老實女子,難道你真要等到不得不走的那天,再跟沈琰撕破臉?要不你就求求我,說不定小爺我一高興,就幫你擺平了,哈。”越說越得意,最後竟咧著嘴笑了起來。隻是嘴角還沒咧的足夠大,腦袋上就被狠狠的敲了一下。

“蕭湛你個流氓!”

蕭湛被連吼帶打的弄懵了,他捂著腦袋回過頭,愣愣的瞪著某個快氣炸了的女人,呐呐道:“我、我又怎麽了?”

青桐捂著胸口,惡狠狠地瞪了他半晌。一抬竹竿從下麵鑽了過來,氣衝衝的站在蕭湛麵前,罵道:“你個王八蛋!我總算是看透你了!你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大流氓!猥瑣!下流!齷齪!”

“我到底怎麽了!”

青桐憤恨的放下手,露出胸前衣襟上被燒穿的一個洞。蕭湛一看,臉就紅了。因為那個洞的位置太那個了,不偏不倚,正巧在右側胸部,露出裏麵粉色的抹胸來。

蕭湛尷尬的測過連,呐呐說道:“我又不是故意的……”

“故你的頭!你說!讓我這個樣子怎麽回去!”

“大不了我的衣服讓你穿。”

“我跟一個半裸的男人走在大街上!?你還讓不讓我活了!”

“大不了你再回來給我送衣服。”

“我有毛病!我……”

兩人正吵得不可開交,忽然洞外響起一陣異樣的聲音。

蕭湛心裏一驚,閃身擋在青桐身前,雙目精光四射,緊緊的盯著洞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