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河麵上水汽濃鬱,濃濃的水汽已經將蕭湛的身影掩蓋起來。然而水汽當中,誰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出現的身影,正半蹲在蕭湛身旁,不辨意圖。

青桐和雲輕狂渾身僵硬的立在原地,誰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他們兩人都是不會武功、充其量也就手有縛雞之力的身手,而那身影鬧不清是人還是野獸,悄無聲息的蹲在那裏,一動不動。

那情景,就別提有多瘮人了。都說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偶爾跑出個孤魂野鬼來,恐怕也不是什麽稀奇事了(連穿越這麽不靠譜的事情都有了,就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

“怎麽辦?”青桐僵硬的吐出幾個字,詢問身旁人的意見。半天沒聽見聲音,她側頭看了一眼,雲輕狂卻是緊緊蹙起了眉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靠!這也是個靠不住的!

青桐暗暗罵了一聲,斜著眼睛瞄了一眼火堆裏燒的一根短木棍,雖然短,但貴在粗。她咬了咬牙,實在不行,就拚了!總不能把蕭湛仍在那裏不管啊。

這時,濃鬱的水汽裏突然響起幾聲嘶啦嘶啦的布料破碎聲。緊跟著,那個莫名的身影突然站了起來,手舞足蹈的,似痛苦,似掙紮,又似發泄。可除了那幾聲布料破碎的聲音,沒有一點其他的聲音。看那背影,似乎是個人。

既然是人!那就沒什麽可怕的了(你怎麽就沒想到野人呢!)!

青桐彎身抄起露在火堆外麵的一截木棍,舉著那還冒著火焰的棍子就衝了上去。那速度快的,雲輕狂想攔都晚了。

看準了那人影的方位,青桐掄圓了胳膊,閉上眼睛,狠狠的打了下去。

一聲悶響,人影後背中招,倒了下去。嘩啦一聲水濺了起來,撲在了青桐的臉上。

青桐站在河邊呼哧呼哧喘了幾口氣,手裏的木棍因為用力太大,那一棍下去就脫了手。她這時也顧不上害怕,蹲下身子,憑著記憶力的位置,就去摸索蕭湛。

一輪摸索下來,竟然都是空的。青桐心裏一驚,想著不會是歪進水裏了吧。招呼著雲輕狂過來幫忙,自己則跳進了水裏,整個身子幾乎趴進了水裏,手腳並用的找尋著蕭湛的身影。

清澈的河水裏,一陣一陣密集的氣泡中,她看到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以一種詭異的姿勢往前飄。她嚇了一跳,猛地脫離水麵,就看見河麵上的水汽也在飄動。她用暗罵自己真笨,就撲到了水汽中央。雙臂合攏,立刻就摸到了一個滑溜炙熱的身體。

雖然有些奇怪為什麽是滑溜溜的,但聽見熟悉的聲音在微微呼痛,她就知道自己沒找錯人。雙手抱著蕭湛努力往河邊走去。雲輕狂也撲騰著走了過來。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雲輕狂距離青桐遠遠地,似乎不願意靠近。

青桐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問道:“你幹嘛這個樣子?你也有病啊?”

雲輕狂卻隻是低著頭拚命搖,心裏卻在哀嚎,以後打死自己也不能招惹這麽暴力的女子。

青桐也懶得再搭理他,先將蕭湛挪到河岸邊,然後就去找被自己揍進河水裏的人影。

沒了水汽的遮擋,視野頓時清晰了許多。河麵上除了被幾個人折騰的漣漪之外,竟是連個魚的影子都找不到。

雲輕狂的聲音從身後傳了過來:“你在找什麽呢?”

青桐連頭也沒回,緊張的說道:“當然是剛才那鬼東西啊,說不定他還在,你快幫我找找。對了,你看看蕭湛有沒有受傷。”

“他就算沒事,這下也該有事了。”雲輕狂的聲音有些發悶。

青桐奇怪的皺了皺眉,說道:“怎麽了?他被咬了?有沒有毒啊?”

雲輕狂的聲音頓時變得很無奈。

“他哪是被咬了,他是被……”聲音忽然頓了一下,青桐疑惑的側了側耳朵,雲輕狂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你別找了,那鬼東西已經走了。”

“你看見了?!”

青桐回頭看他,這時她才發現,蕭湛已經睜開了眼睛,輕咳著,看著她。青桐連忙跑了回去,站在水裏,仔仔細細的看了一圈蕭湛的臉色,還好還好,白裏透紅與眾不同,比自己都要健康。隻不過……

“你的衣服破成碎布條了?”

雲輕狂頓時變得有些怪異,欲言又止,最後又恨鐵不成鋼的撇開了實現。

蕭湛輕咳幾聲,無奈的笑了笑,說道:“剛才那東西好像是個瘋子,看見我就扯我衣服。幸虧你及時趕到,不然我清白可不保了。”

青桐有些無語,難不成剛才那人還是個流氓?等等,是男流氓還是女流氓?呃,算了,這個問題沒有深究的意義。她抓了抓腦袋,笑的有些憨厚:“沒事,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哦,對了,你現在覺得怎麽樣?”

蕭湛虛弱的點了點頭,說道:“我好多了。看你衣服都濕透了,去岸上烤烤火,不然等你病了,我還得回頭照顧你。”這一句短短的話,竟然輕輕喘息起來。

看樣子是真的累壞了。

青桐抓了抓腦袋,本來還想客氣幾句。被雲輕狂用要給蕭湛做全身檢查的理由給推去了火堆旁,動作竟有些煩躁。雖然不知道雲輕狂突然犯了什麽毛病,但想到蕭湛的病才是最大的,她撇了撇嘴吧,隻好去了火堆片烤火去了。探著腦袋關切的看著兩人的方向,被雲輕狂吼了一嗓子。

“王姑娘哎,我是要給他做全身檢查,是全身檢查,非禮無視啊!”

青桐臉一紅,憤憤的扭過頭去。

雲輕狂蹲下身子,背對著火堆的方向。裝模作樣的為蕭湛把脈。但嘴上卻說著完全不相幹的話。

“你別告訴我,她還什麽都不知道?”雲輕狂壓低聲音,用隻有兩個人聽到的聲音說道。

蕭湛目光閃爍,淡淡點頭,臉上是與年齡極為不符的成熟。

“不會吧,我看她跟你很熟的樣子,怎麽會對你的事情什麽都不知道呢。你……”

“知道這件事的,加上你,也才不過五個人。”

雲輕狂頭疼的扶了扶額頭,想了半晌,說道:“回顏毒性歹毒,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經隨著毒王聖手的去世而失落了。你怎麽會中了這種毒的?”

“此事一言難盡。但我希望你能替我保守秘密,千萬不要讓青桐知道。”蕭湛微微仰起頭,目光懇切。

雲輕狂歎了口氣,說道;“你剛才扯我,不就是想讓我為你保守秘密嘛。放心吧,我懂。可你的毒……”

“我想這區區回顏,應該難不倒狂醫雲輕狂吧。”

“你知道我?!”

蕭湛淡淡的笑道:“其實早在你用迷藥在瞬間將馬迷倒的時候,我就猜到是你了。齊繡繡沒少在我麵前提過你。”

“……”

“等此間事一了,我就會帶著青桐跟你去南疆。”

雲輕狂頹然點了點頭,忽然又想起一事,疑惑的看向他,說道:“咦,好像有些不對。我看平南王府的沈琰對青桐一片情深啊,那你……”

“這不關你的事。”蕭湛冷冷打斷他的話,看見他眼裏促狹的表情,雙眼微眯,似笑非笑,“小七一直對南疆物產很感興趣,你倆同是大夫,不如……”

這回改雲輕狂慌忙擺手了,急急說道:“打住!這個話題就此打住啊。”

蕭湛滿意的笑了笑,閉上了眼睛。

“喂!”青桐在那邊等不及,已經叫了起來,“雲庸醫,蕭湛他怎麽樣了?到底有沒有事啊!都這麽長時間了,你在幹嘛呢!”

雲輕狂額上青筋暴起,跳起腳來,吼道:“我真的是忍你很久了!我到底哪裏庸醫了!到底哪裏像庸醫了!你見過這麽帥的庸醫嘛!啊!”

青桐:“……”

真看不出他還挺自戀。

正在這時,四周的樹林裏忽然響起一陣悉悉索索的腳步聲。

青桐和雲輕狂頓時身體緊繃了起來,就連蕭湛也睜開了眼睛,警惕著周圍的響動。

突然樹林裏躥出一個身影,青桐條件反射一樣蹲下身體就去撿火堆裏的木棍。因為慌張,也沒來及挑好,隨便抓住一個就想扔出去,還沒站起身,手掌上就傳來一陣劇痛,“啊”的一聲鬆開了手。

“哎呀,嫂子!你怎麽這麽不小心!”

沈婧背上背著箭筒,一步跳了過去,小心翼翼拉住青桐的手一看,已經被燙起了一片透明晶亮的水泡。就這麽一捏下去,青桐頓時覺得火燒火燎的疼。連忙掙開手掌,使勁兒吹著。

“嫂子,你怎麽跑這裏來了。我哥都快急死了,走走走,快跟我回王府吧。”一邊說,一邊伸手去拉青桐受傷的那隻手。

忽然從旁伸過來一隻手,用力的打來沈婧的手,握著青桐的手腕直奔河邊。

“真是笨啊。”雲輕狂邊說著,便把她手浸入河水裏,看她疼的齜牙咧嘴的,微微蹙眉,“你真當自己是皮早肉厚不怕燙啊,真是的,連看都不看就拿,我看你這幾天還怎麽吃飯。”

蕭湛在一邊也微微皺起了眉,看一眼痛的淚眼婆娑的青桐,眼裏都是疼惜。再掃眼看向不遠處的罪魁禍首時,已經變成了刺骨的寒意。

沈婧站在原地,竟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