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田仁醫傻包子

234?吃一塹,長一智

馬氏和曹心知就這樣成為了好朋友,還以姐妹相稱。

馬氏每次到鎮上賣菜,總要到曹心知的酒樓坐上一坐,給曹心知帶些喜歡的農村土特產。而曹心知,酒樓裏有了啥好吃的,總會包一些讓馬氏帶回來,給家裏的孩子們吃。

曹心知認識許多酒樓的老板,需要許多的菜,隻要馬氏園裏有,再多銷路都不成問題。

正巧他們酒樓裏也需要,馬氏想了想,反正家裏還有些餘錢,就在村裏做起了小買賣,從其他人家那裏收購了蔬菜豆角土豆啥的。

大致算了算,那些酒樓需要多少,她就收多少,這樣也不至於多了賣不出去,還要麻煩人家曹妹子。

到後來,馬氏慢慢上了手,這小生意做得還不錯,銀子也沒跟著少賺。

馬氏自個兒都沒想到,年紀一大把的人了,居然還做上了生意,而且還掙了銀子,可把馬氏樂得……

老劉家的日子是越來越好過了,如果一家人身體都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那不也是一樁美事?偏偏劉家這一年來風波不斷,幾個孩子相繼出事,真是讓馬氏操碎了心。

家裏日子不難過,對於孩子們終歸是一件好事。

至少劉當歸,不必再擔心學堂去不成的問題,可以每日安安心心地去上學。還記得他爹剛出事那會兒,這麽小的孩子都得跟著爺爺奶奶到田裏去割稻子,一連半個多月,都沒有去學堂。

劉當歸自從升到第二級之後,每日花在學習上的時間更多了。每天早上,馬氏起來的時候他便起來了。也不用幫忙,就搬著小凳子到了後山。或者站在高山之上,大聲地背誦著文章。

傍晚回來的時候,也不急著玩,總是會先完成夫子所布置的功課,然後預習明日夫子課上要講的內容。剩下來的時間,才會陪弟弟劉靈芝玩一會兒。

劉當歸雖有些自閉,在他爹出事之後,卻喜歡黏著他爹劉東山。

黏他,不代表非要和他說些什麽,也沒有每日向他爹報備學堂發生的事情。而隻是在他爹房裏。陪他爹坐上一會兒。

劉當歸是個不愛說話的人,他喜歡聽、喜歡看,唯獨不喜歡說。

劉東山也是一個話少的人。所以父子倆個在一塊兒,常常是自己忙自己的,沒有啥話說。

“今日夫子講的課,當歸可聽得懂?”

“嗯。我事先都有預習,夫子講課雖然快。我還能跟得上。”

房間裏安靜了一會兒。劉東山正在專心刻著手中的木雕,剛才那會兒工夫,木雕的最後一刀也已完畢。

劉東山端詳著那個木雕,看得很久很久,不時拿起刻刀在上麵小修一下,一盞茶過後。才滿意地笑了笑。

放下手中的刻刀,吹掉木雕上的木屑,劉東山把它舉得高高的。對準著夕陽灑進來的餘暉。這個小小的木雕,仿佛都有了光輝。

劉東山輕輕地咧開了嘴角,看著那個木雕,眼裏有著令人心驚的溫柔。

劉當歸怔怔地看著劉東山嘴角的笑意、溫柔的目光,他何曾看見過爹爹這個樣子?

爹手中的木雕。不用看他也知道刻的是什麽。

那個木雕,爹已經刻了很多個。在爹房間的小櫃子裏。放了一排同樣的木雕。這些木雕,有的大、有的小,但所刻無一例外都是同一個人。

是她!

自她離開家的那天,爹爹就開始刻起了木雕。她走了多少天,在爹爹的那個櫃子中,便有多少個木雕像。

這個木雕像,爹爹已經刻了許多次。劉當歸甚至認為,爹爹即使閉上眼睛,也能準確地雕刻出她的形狀。

因為她的人,已經完全印在了爹的腦海裏、他的心裏——

他知道,爹爹現在一定在想她。雖然爹爹沒有說,但他就是能夠感覺得到。

“今日幾號了?”劉東山突然又問。

“8號。”

“十七天了,已經十七天了……”

這話聽著沒頭沒尾,若是旁人,一定聽不明白。劉當歸卻很明白,不隻是因為他知道爹爹心裏在想她,因為他自己也在記著日子。

大舌頭,一轉眼就已經走了十七天了——

而這十七天,可能連三股一的路程都沒有走到。這是奶奶告訴他的,若是順利倒還好,若是不順利,大舌頭這一路,會很凶險。

他不喜歡她,卻也不怎麽討厭她了。況且爹爹喜歡她,看在爹爹的麵子上,他會希望她早些回來,甭在外麵出什麽事。

劉當歸看看坐在椅中的劉東山,別扭地想著。

“爹——”

“嗯?”

“我回房了,還有書要看。”

“嗯。”

“……”

“起風了,晚上多穿點衣裳,別凍著~~”

“哦。”

…………

劉西山已經在馬氏的門外跪了兩個時辰,他的臉已經變得煞白,身體也顫顫歪歪的,隨時都有可能倒下來。

夏山香已經過來了幾次,想把家裏男人拉回去,然而這個劉西山,今日還真強上了。不管她怎麽拉,就硬是不回去。

即便她裝著身子不適,想把劉西山騙回去,劉西山也沒有像往日一般,關心她的身體,照著她的話做。

馬氏已經醒過來了,一個人靠在**,心中煩悶,恨不得將外麵那死小子給狠狠打一頓。

孩子已經大了,若不是真的犯了大錯,她也不會隨便對孩子動手。隻是這一次,西山這孩子,犯的錯太大了,銀杏可是被他給害苦了。

本來麽,東山他媳婦兒想的辦法還真不錯,這件事可能真的就這麽糊弄過去,銀杏還能給個婆家,度過這一生。

現在倒好,不但那姓趙的知道了,村裏每家每戶都知道了。這死小子,哪裏不能說,非得當著那麽多人的麵說,這讓他妹還怎麽活?怎麽在村裏立足?

馬氏一想到這兒,又開始喘粗氣了,差點沒又厥過去。

另外一點,倒不是氣劉西山,而是擔心自個兒的女兒。馬氏醒來的第一件事,就要去看劉銀杏,想勸她放寬心。怎奈劉銀杏連門都不願意給她這個娘開,讓她一肚子的話就是沒有機會對那孩子說。

不過這些話,等見了那丫頭,恐怕又都說不出來了。因為在這個時候,無論和劉銀杏說什麽,她的心裏都不會好過半分!

在另一個房間裏,劉東山靜靜坐在椅子上,與整個黑夜融化成一體。

越是在這個時候,他就越是想念此時身在遠方的李半夏。

如果她在他身邊,他們夫妻還可以打個商量,她那聰明的小腦袋,或許能想出什麽可行的辦法。

上一次,銀杏也深陷絕境,不知要怎麽才能活下去。還是她提出,把孩子算在她名下,等時過境遷,一切重新開始。

就連銀杏,也因為她的那個辦法看到了希望。

在他完全沒有辦法的時候,她不在他的身邊。而他還一點都不知道,她在外麵過得好不好——

若是現在,能夠讓李半夏出現在他的麵前,他願意拿任何東西來交換。

劉東山很後悔,明明知道她可能要走,他卻沒有加以阻攔。這或許與他本人的性格有關,沒有和她明說,隻是日夜看著她,不給她離開的機會,以為這樣可以讓她慢慢打消去邊城的心思,安心地呆在家裏。

不成想,她比他想象的還要堅持。她本就是一個堅定的人,隻要她認為一件事非做不可,那任何人都阻止不了。

劉東山歎了一口氣,看看外麵的天色,估摸著大致的時間。

西山已經跪了兩個時辰了,那雙腿可能都要斷了。這個小子,固執起來,與她有得一拚。

拿起靠在牆上的拐杖,劉東山一瘸一拐地出得房去。

屋裏沒有點燈,看不見路,也不知道前麵有些什麽。但這是他的家,這裏的布置他再清楚不過。

徑直來到劉西山身後,劉東山沉吟半晌,開口道:“西山,差不多了,先起來吧~~”

劉東山人都有些暈眩了,本以為又是山香過來拉他回去,就閉緊了眼沒有理會。一聽到劉東山的聲音,耳朵動了動,微微側過頭:“大哥?”

“已經夠了,你跪在這裏再久也無濟於事。該發生的也都發生了,該說的也都說了,還是起來,想想接下來這事要怎麽辦。”

“不……已經晚了……沒有辦法了……哥……我……”劉西山自責得想撞牆,他怎麽就說了呢,還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大聲嚷嚷,把這事鬧得人盡皆知。

“西山,你振作點,你這樣,銀杏隻會更加不安。”劉東山很能理解劉西山此時的心情,知道他這麽做絕非他所願。若是再來一次,就算是打死他,他也不會把這事說出來。

但劉西山就是這樣一個人,衝動、莽撞,生起氣來就口不擇言,肚子裏藏不住話。他若不說,那他恐怕就不是劉西山了——

吃一塹,長一智。他隻是希望,西山真的能從這件事上得到教訓。下次要做一件事之前,不要再這麽衝動,要細細想一想。什麽能做,什麽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