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7 最可怕的女人

477?最可怕的女人

等李半夏回到客棧中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

她剛一上樓,就發現自個兒房裏的燈亮著。劉當歸正趴在桌子上,盯著門外,好似在等她回來。

見到李半夏回來,猛地站起來。一個不小心,凳子翻倒在地,劉當歸腳下一絆也跌倒了下去。

“當歸——”李半夏嚇了一跳,趕緊過去將他給扶起來。“沒事吧,摔得痛不痛?”邊問著,邊給他揉著撞到的腿。

劉當歸搖搖頭,腿上的疼痛全然不在意,卻是執拗地仰著頭問她:“你去哪兒了?”

知不知道他半夜醒來,找不著她人,他有多擔心,又有多……害怕?

沒錯,就是害怕。

劉當歸終歸是一個孩子,別說還是在這樣一個陌生的地方。話語裏,帶著連劉當歸自己都難以察覺的依賴——

“這麽晚,怎麽還沒有睡?”

“你去哪兒了?”劉當歸昂著腦袋,沒有得到她的答案他就會一直問下去,直到她告訴他為止。

好一個固執的小子!

李半夏無奈,也隻有將晚上發生的事告訴他。想起張決明的事,李半夏再次陷入沉默。隻有為劉當歸揉著腿的那隻手,沒有停。

“是張少爺?”劉當歸懂了,原來在她不在的這段時間裏,竟然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

李半夏離開他房間的時候他的確沒有睡著,但漸漸的,興許是白天趕路太累了,耳聽著那邊也歸入安靜,劉當歸很快便入睡了。等他半夜迷迷糊糊,起來上茅房經過李半夏房間的時候,發現她的門是虛掩著的,沒有關。

劉當歸剛在心裏腹誹,她都這麽大的人了,在外麵睡覺連門居然都忘了關。還真是。想要給她關上,卻發現房裏太安靜了,一絲人氣都沒有。

劉當歸進去一看,床鋪還是疊得整整齊齊的,這麽晚了還沒睡,她去哪兒了?

劉當歸在她的房裏等了許久,也沒等到她人回來,心裏越發地不安。可他不能出去尋找,她怕她回來找不到他,會著急。

等劉當歸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的時候。已經是一兩個時辰之後的事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竟會坐了這麽久。沒有疲憊、沒有困倦。就那樣坐著等她回來。

如果沒有確定她會回來,如果不知道她安好,他沒法讓自己回去入睡。

好在她回來了,不管她去了哪裏。走得多遠,他都堅信她一定不會丟下他們。

劉當歸不安的心完全放鬆下來,隻要她回來了,他便什麽都不怕了。很奇怪的感覺,卻是心底最真實的意思表示,隻不過他絕不肯說出來罷了。

要這個小鬼說出心裏話,簡直是難如登天。

“你很擔心他?”劉當歸剛輕鬆起來的心情也因為李半夏而染上了愁緒。他雖然並不懂今晚上發生的一切是怎麽回事,但他是一個聰明的孩子,他隱隱約約地感覺到。那位張少爺可能一直在暗中保護他們。如今,自己卻身陷病痛和殺手的埋伏雙重危險之中。

“是的,是我連累了他。”如果沒有他,這會兒他們母子可能遇到了危險。“他病得很重,隨時都有可能倒下去。”他那如風中殘燭的身體。早就經不住任何損耗和傷害了。李半夏不敢想象,方才那場大戰對他的身體會造成多麽可怕的影響。

“……他會沒事的。”劉當歸想讓她放心,擠了半天,也隻擠出這麽句話。他心裏也很感激張決明,他是一個真正的大俠,他不會就這麽被打倒的,他堅信這一點,他尊敬他。

李半夏起初還沒反應,慢慢的,聽出這小家夥是在寬慰她的時候,微微笑了。揉了揉他的腦袋,讓他放心。

“很晚了,明早還要趕路,去睡吧。”

“你也要早點睡。”

“嗯。”送劉當歸回了房,李半夏躺到**,想著張決明的事,始終無法入睡。劉當歸的房裏也傳來些微的聲響,李半夏知道這小子在催促了,隻得閉上眼,總算是慢慢睡著了。

第二天,兩人出發要比預計的要晚了些,昨兒都睡得太晚,早上頭暈起不來。與其這樣,還不如多耽擱一會兒,頭暈暈的騎馬可不妙。

到了第三天頭上,兩人終於到了江州。

剛到江州城樓,李半夏就看見了城門下站著的上官舞融。雙手插著腰,頭歪在一邊肩膀上,好笑地看著騎著馬兒滴答滴答往這邊而來的李半夏。

李半夏一個趔趄,身體晃了晃,舞融怎麽會在這裏?該不會是在特地等她吧?天哪,還有什麽是她不知道的嗎?

她來江州的事並沒有告訴舞融,更別說具體的日期了,這小~妮~子是從哪裏知道的?果然,還真是不能小覷她的實力了,似乎她想知道什麽都瞞不了她。李半夏真不知,有這麽個朋友是好事還是壞事。

有她在,她似乎想有什麽秘密都難吧?

李半夏本想先在附近找個客棧住下來,等一切都準備好了再去找舞融,誰知她這才剛冒個頭呢她就在這攔人了。

“聽阿陽說你們今天下午會到,我就到這兒來等你了,怎麽樣,感不感動,我這個堂堂知州夫人親自來接你?”

上官舞融笑嘻嘻地過來,雙手搭在李半夏肩上,一副討賞討誇的樣子。

“怎麽不感動,我感動涕零,就差抹淚了。”李半夏好笑著回答。

“感動就好,真要感動就別跟我客氣,這段時間就住在知州府好了。難得來江州一趟,我可不會輕易放你回去。”

上官舞融說話的同時,注意到了李半夏身後的劉當歸。“喲~這就是當歸吧,小夥子真俊俏,長大了一定是個帥小子。”

劉當歸此時正由李半夏牽著,從馬背上下來。見到上官舞融,知道她便是李半夏提到過的那位江州的好友了。瞧她笑眯眯打趣他的樣子,劉當歸心下有些發窘。還真是如大舌頭說的一般呢,令人難以招架的女人。見她看她,忙上前有禮貌地打招呼:“舞融阿姨好。”

“好好好,當歸真有禮貌呢。”

“哪裏,你過獎了。”

“嗯~~當歸哪裏都好,就這點不好,謙虛什麽,跟個小老頭似的。”

劉當歸拙於應付,顯然是很少碰到上官舞融這樣的人,隻得回頭看著李半夏。

李半夏幫他打圓場,“我說舞融,你就別逗當歸了,他可不喜歡開玩笑,你這樣可是會嚇著他的啊。”

“這樣就嚇著了,膽子真小。我還以為這小鬼頭跟你一樣,膽大包天呢。”明明知道有危險,還硬是留在這裏與他們一塊度過難關,這算不算膽大?麵對對方隨時隨地的生命威脅,還能談笑風生,專心為老張醫治,膽子大不大?

她看起來雖弱,膽子可一點都不小。這是上官舞融一開始對李半夏的評價。

“我不膽小,一點都不。”劉當歸冷不丁回了一句,上官舞融一愣,隨即笑彎了嘴。

“好可愛的小子,半夏啊,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誰說他不會開玩笑來著,我就覺得你家這小子有趣得很嘛。”

“是啊。”李半夏真是怕了她了,敷衍地回了她一句。要是再和她在這個問題上繼續說下去,還沒準她能說出什麽話來。

自家這小子,可不喜歡被人當成話題談論,沒看見他的小臉差點掛不住了嗎?

“好了,不在這說了,你們倆趕路一定也累了,先到府上,等安頓下來再說。”話剛說完,上官舞融就吩咐隨行的手下扛行禮的扛行禮,牽馬的牽馬,自己則領著李半夏和劉當歸上了馬車。

馬車很大,別說三個人,再多幾個人也都坐得下。

先將劉當歸給抱了上去,劉當歸有抗議來著,隻是李半夏認識上官舞融至今,還沒有人能從她的“魔爪”之下逃脫。她要是想做什麽,還真沒有什麽人抵擋得住。劉當歸被她這一抱,小臉一下子就綠了,等他反應過來要掙紮兩下子的時候,人已經被上官舞融送到了馬車上。

“小家夥真可愛,乖乖坐好,累了可以睡上一覺哦,知州府離這還有一點路程。”拍拍劉當歸的腦袋,上官舞融如是道。

李半夏甚至不敢看自家那小子的臉色,她和這小子相處那麽久,至今都沒在他臉上看到這麽豐富古怪的神情。

上官舞融真是強大,她自愧弗如啊?別看這小子小,還真不敢讓人隨意冒犯,她有時硬著頭皮逗逗這小子,心裏都直打鼓。

也隻有上官舞融,有這麽大的本事,把這個小子弄到這種地步。

劉當歸心裏的怨念啊,快將整駕馬車都給裝滿了。

可上官舞融就像沒看見似的,自得地坐在旁邊,一會兒和李半夏說說話,一會兒回頭逗逗那小子。

在上官舞融第八次將劉當歸逗得滿臉黑線的時候,李半夏終於確定,上官舞融是故意的了。

她玩得不亦樂乎,其他兩人可就沒有絲毫痛快而言了。

上官舞融也絕不知道,就在方才,劉當歸在心裏給她貼上了最可怕女人的標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