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百轉千回
第二天晚上，我們在離邑國僅一城之隔的漢城投宿，蕭洛瑄自作主張地隻要了兩間房，並付了定金。
“蕭公子可真懂得省錢。”因為到了邑國地界，且距離京城比較近，故稱他為“蕭公子”，轉而對塵暘道：“塵暘，我們一間房。”
“是，少爺。”
“遠卿，”蕭洛瑄無奈歎氣，“不動聲色地拒絕人的好意，真是要不得呐。”
“哪裏哪裏，蘇遠卿一向識相知何該為何不該為。”好意......嗬......
在我就要踏進房門的一瞬，蕭洛瑄低聲卻悠長地道：“遠卿，我不會放棄的。”
我腳步一頓，跨進房間，將蕭洛瑄帶來的悸動都關在門外，留下沉穩平靜的蘇遠卿。
“少爺，”早已在房間檢查的塵暘見我立即道，“青璿他們已經收到消息，正在收回之前為尋找公子撒下的網......”
“那就好，這段時間辛苦你們了。是我太過草率才差點失了身家性命，反而連累你們為我擔心。”坐下，突然發現塵暘欲言又止，讓我好生奇怪，疑道：“塵暘，怎麽了？出什麽問題了嗎？”
“......”塵暘似乎下定了決心要說出心裏憋著的話，“少爺，與蕭洛瑄同行真的沒關係嗎？青部十二人......極有可能是死於蕭洛瑄之手......少爺心裏不介意嗎？”
我聞言一怔。
盡管塵暘沒有明說，他真正想說的是什麽，我怎會不知道......明明知道蕭洛瑄十分有嫌疑，我卻置暗營青部十二人之死於罔顧，毫無芥蒂的與其同行，與暗營兄弟更為親密的塵暘怎能不對我有所埋怨？絕對不可能忘記暗營迄今為止所遭受的最沉痛打擊的我，哪還有立場解釋我異常的行為？可是，仿佛已有人點破我心裏隱隱的想法，蕭洛瑄之於我，終不再是過往的陌生人。
“塵暘，”心情有些沉重，發誓般地向塵暘道，“我一定會將事情調查清楚，為他們報仇，絕不會放過真正的幕後凶手，塵暘，一定要相信我。”
“少爺，塵暘沒有怪您。”塵暘釋懷又有些不忍見我沉重如斯，“塵暘一直視少爺為親人，僅僅希望少爺快樂罷了，少爺隻要不悔選擇就夠了。”
“謝謝，塵暘。”我起身擁住了塵暘，“自我九歲收留你起，你便是我的家人，永不會變，所以，塵暘，無論有不滿或是其他，都一定要告訴我，我不會介意的。”
“......我知道了，少爺。”靜怔片刻，塵暘終是答道。
我鬆了一大口氣，轉瞬那件事再次揪緊了我的心。
“那件事不是我......”聲音先傳進來，門才被打開，轉頭隻見蕭洛瑄呆呆地站在門口，手仍維持著開門的姿勢，喜怒已難辨。
我自然地放開塵暘，塵暘自然而沉默地立在我身旁。
“你們剛才那是在幹什麽？”蕭洛瑄頗有些咬牙切齒的一字一句道。
我表麵上愜意地品茶，順便解答蕭洛瑄的“逼問”，“加深兄弟感情，似乎與蕭公子無關吧。”
“加深兄弟感情......?”蕭洛瑄處在爆發邊緣及時克製住了大吼的欲望，深深呼吸，“暫且不提此事，我是來解釋一件事的......”
“解釋就是掩飾......”塵暘打斷蕭洛瑄，語不驚人死不休。
大概是見我一副“心懷坦**不怕你瞪”的模樣，蕭洛瑄已經冷靜下來，冷言諷刺：“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牙尖嘴利事蘇家的特產麽？”
“蕭公子！”但凡牽涉到家族的問題就不再是小問題，蕭洛瑄諷刺我沒關係，他沒有權利也不應該扯到整個蘇家，不悅地皺眉，“請注意你的言辭。”側頭望向窗外，“夜已深，蕭公子有事請講，無事還請回房歇息。”
“上一次綴上我欲跟蹤我回國的人嗎，並非我下手除去的。”他幹脆利落地說道，對於那句惹惱我的話也不做解釋，直接闡述了他來的目的，“當初發現了有人馬暗中跟蹤，早已加緊防衛，何需趕盡殺絕以圖一時之快呢？留下後患衝動行事絕對不是我的性格，你該知道的。”
莫名放下了懸著的心，蕭洛瑄雖非正人君子，敢作敢當卻是絕對的，疑惑地問道：“既然不是你，那又會是誰呢？”難道還有我不知道的厲害角色存在？！
“可能是我那政績平平僅靠皇後勢力有所一爭的大皇兄吧。”蕭洛瑄嘲諷地笑，掩蓋不住其中對於帝王手足相殘的悲哀，“近年我和二皇兄的勢力越發擴大，大皇兄眼見已無法和和我們抗衡，大概他偶然發現尾隨我的人誤以為是二皇兄的手下，於是派出勢力暗中消滅嫁禍於我，借以讓我們的爭鬥更加厲害，他好坐收漁翁之利......”
“塵暘，”我靜靜吩咐，“派人收集陵國大皇子的情報，並做好向陵國發展的準備，盡快完善組織情報，明白麽？”待塵暘回神想清我話中含義回“是”後，再度對蕭洛瑄道：“無論你所言真假，是否想借我之手打壓打皇子蕭汐瑄的勢力，我都選擇相信你，希望你沒有欺騙我。”
蕭洛瑄一怔，而後微笑如春池水微漾，“我自是不會欺騙你的。你選擇相信我，我很開心。”說完孩子氣地笑開。
我尚自呆怔於他的笑容，蕭洛瑄已笑著向我揮手，一麵往外麵走，一麵道：“既然已說清楚，那我先回去了，你也好生歇息，明天還需趕路。”
靜靜目送他離去，方對有不滿情緒的塵暘道：“我知道你氣憤，十二名兄弟可以說是因為蕭洛瑄而死的，但是，也別忘了，真正的凶手卻不是他。順著他給的線索派玄部的人員去偵查，待查證得事情真相後再做打算。不過，無需放棄在陵國建立情報係統的計劃。以前隻管保護自家的做法看來事不行了。生意也宜往陵國發展。明白麽，塵暘？”
塵暘渾身一震，單膝下跪，恭敬地接受命令：“是，少爺！”
我歎著氣坐下，心想今晚事睡不成了。一想到蕭洛瑄就頭疼，硬生生從敵國皇子變成和我休戚相關之人，而且是非常了解我的人，最為主要的是......
眼前閃過那日他粗暴憤怒的......吻......的畫麵......仿佛觸感仍留在上麵......
重重搖頭甩去所有的迷茫，“塵暘，跟我說說我不在時發生的事吧。”
“是，少爺。元宵之夜京城城郊突生大火，次日皇上未上朝，少爺也未回家，我和小姐皆為此擔憂，皇上卻借口隱瞞，派人查探得知少爺在火中失蹤，未敢告知小姐，五日後皇上朝政恢複正常，也告訴了我們實情。自那日起到昨日，小姐、皇上、元昭公主以及我都十分擔心。所幸皇上並未荒廢朝政，既是朝廷如何懷疑少爺的行蹤不明，皇上也未公布少爺的失蹤，僅對外宣稱少爺外出查探事情。直到昨天我找到少爺發信號通知他們放心。我們幾乎一直都忙著尋找少爺。暗營的勢力範圍僅限於邑國，對於陵國則無從探查，導致消息十分缺乏。連累少爺遭受此番苦難，是塵暘護衛不周。”
“辛苦你們了，明天就能回家與阿憐相聚了。”窗外明月當空掛，夜已深，不知家裏明月是否一樣明亮皎潔，珩，可有和我一樣仰望這皓月？
“塵暘，你先睡吧。我再想些事情。”
“是，少爺。”塵暘吹熄了燈，卻沒有睡去，隱在黑暗的角落裏，靜靜陪伴我。
我移步至窗前，手撐著窗台，腦中千轉百折。
月光的銀輝鋪灑在身上，明亮異常，全然不似我心。
我寄愁心與明月，蕭瑟風中為哪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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