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騰的鎏金別墅,因加長版林肯的駛入而寂靜訝然。

能混進費家的人,個個都是人精,眼尖腦子靈活,誰亦都知道藍色加長版林肯是老夫人的坐騎,據說,這輛子跟隨了費老爺子多年,老爺子仙逝後,就一直被老夫人寵著,再好的車,也有老化的時候,這輛車,老夫人卻從不打它主意,而且,管車的老林說,老夫人可寶貝著它了,總是舍不得坐,或許,哪怕數億家產,也敵不過曾經的青春歲月在老夫心裏的位置,樹高百尺,落月歸根,人貴之處,在於不能忘卻初心。

寂靜的客廳,也因老夫人的到來而鴉雀無聲。

正在審案的玉清,見老夫人來了,趕緊迎出去,撫著老夫人進來時,所有的人望風而動,個個已規規矩矩立於一旁。

老夫人瞥了眼幾排穿著整齊,麵色倉惶的下人,緩緩說,“沒看到城兒兩口子?人呢?”

“回老夫人,少爺與少奶奶在臥室,我以為……”

“你以為什麽?”老夫人打斷玉清,“費家沒有這樣的規矩,理應一視同仁。”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是。”玉清向喻媽使眼色,喻媽轉身吩咐江心柔去叫楚千柔。

不一會兒,楚千蕁跟隨著江心柔緩緩來至客廳,見老夫人沙在沙發裏,神情冷肅,她迅速靠過去,低低開口,“奶奶好。”

“嗯。”老夫人看也未看她一眼,輕輕應了聲,神色說不出來的寡淡與疏離。

玉清立在客廳中央,雙手交於腹部前,清了清嗓子,義正嚴辭道,“少奶奶,我想問你幾個問題。”

“請問。”

被江心柔急急傳喚,楚千蕁早已在心裏做好了準備。

人正不怕影子斜,沒做過的事,她不用擔心,自然也不會害怕。

“容小姐發生摔倒時,你可在現場?”

玉清一板一眼的問題,楚千蕁如實回答,“說在也在,說不在也不在。”

“怎麽說?”

玉清與所有人一樣,都感覺疑惑。

“我從臥室出來,剛走到容小姐的房門口,就看到了那兩條絞在一起的青花蛇,太嚇人了,看得我目瞪口呆,我還來不及叫人,它們就容小姐的房間掉下去了,然後,我就聽到了容小姐的聲音傳來。”

事情的經過再簡單不過。

楚千蕁向蒼天起誓,絕沒有亂說一個字。

“時間大約多久?”玉清了眯了眯眼睛,又問。

“一分鍾左右。”

“即然你看到了蛇,為什麽不讓人過來,而是把它們嚇進了容小姐的房間?”

這個問題尖稅如把匕首,非常有針對性。

楚千蕁嫣然一笑,雲淡鳳輕地回,“玉姨,我糾正一點,那兩條蛇不是我嚇入容小姐房間的,而是它們自己掉落進去的。”

想給她扣莫須有的罪名,她楚千蕁不是傻子,當然得為自己辯護。

問話指向性這麽強,她就已經知道了她們目的。

她就說嘛!這筆債,容恩一定會算到她頭上。

“如果你及時喊人來打,或者說,你不要那麽及時出現,相信蛇可能已經跑遠了,那麽,容小姐的孩子就不會掉。”

玉清的話咄咄逼人,不給楚千蕁喘息的空氣。

字字句句都是指責。

“我想申明一點,剛才,我已經說過了,時間約膜一分鍾,任何人在那種時候,都不可能做出全麵的反應,看到那麽兩條活生生,隻能在教科書,或者在電視上才能看到的大莽蛇,是個人都可能會受到驚嚇,我當時嚇得話都講不出來,哪裏還有精力去喊人來打,你說我為什麽剛好出現在那裏?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會那麽巧就出現在那裏了,我洗漱完出來時,它們就正好在那裏了,如果你硬要因為這一點,把這項謀殺的罪名栽在我頭上,玉姨,我認,我錯了,對不起,因為,我的無心之過,讓費家,讓奶奶失去了唯一的長孫。”

用牙尖嘴利表揚她似乎還不夠,應該說是言詞犀利。

老夫人凝望著楚千蕁的目光微微沉了幾分,不愧是她親自挑選的孫媳婦。

除了外表驚人外,腦子也不傻,精明著呢!

玉清扭過頭,看了看老夫人,見老人神情淡然,一聲不響的模樣,她開口喝斥,“少奶奶,請別這樣說,相信所有的人都知道,我玉清是個什麽樣的人,做了壞事的,我不偏袒,沒做的,我也絕不會冤枉,咱們用事實說話,江心柔,把東西拿上來。”

楚千蕁不知道又會有什麽不利證據等著她,聽到江心柔的名字,她抬頭看向對麵那個常常幫她打馬虎眼的小丫頭。

江心柔略微抬頭望了她一眼,發現楚千蕁正看著自己,她趕緊又低下了頭,硬著頭皮,緩緩移動步伐,在玉清麵前停下,把手裏的一個小袋子遞到了玉清手上。

“江心柔,這是什麽,你從哪兒得到的?”

江心柔又看了楚千蕁一眼,鼓著腮幫子,像是鼓起十二萬分的勇氣,說,“這是少奶奶使用的護膚品,這個牌子的香味很特別,是……”

江心柔像是很怕楚千蕁一般,垂下頭時,肩膀抽搐了兩下便嗚嗚哭起來,她用手捂住臉孔,淚水從她透明的指尖滑出。

“少奶奶,不能怪我,這些護膚品,真的是你洗手間收出來的,而且,這種香味的是特別吸引……蛇……的那種麝香。”

江心柔的唯唯諾諾,並不像是個正常的人。

聽了她這番話後,正常人思維都會覺著她與楚千蕁串通一氣來謀害費家的第一個孫子。

楚千蕁深吸了兩口氣,她向前站了兩步,江心柔像是被嚇住了般,趕緊退後兩步,站在那裏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楚千蕁看著江心柔,目光如兩柄刀劍,咬了咬牙,她問,“江心柔,你可把話說清楚了,這些護膚品,爽膚水,我今天早晨起床才看到的,我還說牌子為什麽換了,我以為是喻媽為我準備了新的,所以,我就用了,江心柔,你這樣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