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楚千蕁一夜未睡,她搗騰完錄音筆,就去查看了別墅門口,往日戒備森嚴的門衛室,除了亮晃晃的燈光,再無一抹人影。
果然,別墅裏的所有保鏢全在一夜之間全部撤走。
想到占地百來畝的別墅,空曠到隻有自己一人,說不害怕肻定是違心的。
容恩的那間房,自從她搬走後,門就上了鎖,而費南城也走了,還是在那樣病入膏肓,掙紮在死亡邊緣線上。
四處冷冷清清,低垂眉眼,腳下,是她孤獨又寂寞,拉得老長的影子,透著幾分瀟索的味道。
走過空****的大廳,轉上樓,終於找到了隔壁的那間小臥室。
她進去時,看到**躺著的人,怦怦直跳的心兒終於恢複了平靜。
“喻媽,醒醒!喻媽!”
她搖著**熟睡的中年婦女。
喻媽惺忪著眼眸,半撐起身子,見是她,不緊不慢問道,“怎麽了?少奶奶。”
“喻媽,我還以為你跟著費南城……離開了。”
在她的打擾下,喻媽終於徹底醒來,瞥了眼窗外的天色,黑色的天空,還未變成蔚藍,估摸著還早,她拉開了電燈,看著楚千蕁雙眼清明,精神十足,並不像是剛睡醒的樣子。
“少奶奶,你沒睡覺嗎?”
“沒呢,一夜都沒怎麽睡,睡不著。”
喻媽穿衣起床,連打了兩個哈欠,“出什麽事了?”
“你為什麽沒跟著費南城離開?大家可都去了。”
喻媽歎了口氣,道,“本來要去的,可是,玉清說留你一個人在這裏不放心,然後,我與江心柔,玉芷就留下來照顧你,怕驚憂你好夢,所以,沒敢來通知你,少爺昨晚病得實在是太厲害了,吐了好大的血,老夫人派了直升飛機,連夜送到國外醫治了。”
說著,喻媽雙掌合十,閉上雙眼,默默念著‘阿彌陀佛’。
“我醒來,發現別墅裏沒什麽人,嚇死了,所以,我就過來了,喻媽,我挨你睡吧。”
不待喻媽回應,楚千蕁已剝下身上的衣物,跳下床,拉起被子裹住自己的身子,躺倒在喻媽身邊。
大清早,楚千蕁與喻媽還在睡夢中,一聲又一聲急促的敲門聲從門外傳來。
伴隨著嬌柔又帶點哭泣的聲音,“喻媽,不好了,喻媽……”
喻媽醒來,聆神一聽,是玉芷的聲音,她急忙披衣起床開了門。
門外是的姑娘,二十出頭,長著一張圓臉,長相屬於是很平凡普通的那類,身材也有點圓潤,皮膚雖白皙,卻長了些斑斑痘痘,看起來,就更普通了,甚至還會讓人覺著她的皮膚中了毒。
玉芷哭哭啼啼道,“喻媽,不好了,江心柔不見了。”
“怎麽會不見?”
喻媽納悶,“昨晚,不是你與她一起睡下的?”
“是啊,明明與我一起睡的,可是,醒來,人就不見了,她留下了這個。”
玉芷把手上的留言條遞給了喻媽。
喻媽識得字比較少,她胡亂瞄了兩眼後又遞給了已搓揉著眼醒來的楚千蕁。
“我走了,去天國了,勿念。”
寥寥幾語,卻能讓人心提到嗓子尖口。
楚千蕁的思緒一下子繞回到了昨晚喻媽給她說的話上,喻媽好像說,把江心柔與玉芷還有她自己,留下來照顧她。
而當時,她一門心思想著囂張的金玉希,想著如何對付他的事,到是忽略了喻媽的話。
“喻媽,江心柔幾時回來的?”
她不是與容恩一起走了麽?
“前兩天回來的,少爺一病不起,老夫人怕這邊人手不夠,所以把她派了過來。”喻媽一邊往身上套衣服,一邊嘮叨,“這可怎麽得了?看來,丫頭是要出事,你說,昨晚,黑燈瞎火的,別墅裏的保鏢一個也不在,這要是出點兒事,該咋辦啊?”
喻媽向來待人心善寬厚,不管那丫頭品行有什麽不端正,在她眼裏,都是孩子,孩子要是丟了,她家人肯定會著急的。
再說,江心柔家庭境況並不好,一旦出事,等於是一個家庭支離破碎。
聞聽了喻媽的話,楚千蕁半天沒說句話。
她有點想不通,明明知道江心柔是有問題的,為什麽老夫人偏生還要把她派到這邊來?
難道說,老夫人不擔心孫兒的安危,不可能。
老夫人葫蘆裏賣的什麽藥,相較於費家的人,楚千蕁覺得自己道行真淺。
喻媽與玉芷在別墅裏找了好幾圈,也沒找到人。
她們商量,二十四時找不到人就報警。
玉芷要通知老宅那邊,卻被喻媽給攔了,喻媽說,那這現在人仰馬翻,不用再去多添個累贅,讓大家分心。
比起江心柔的失蹤,醫治費南城才是費家不可耽擱的事兒。
楚千蕁雖然埋怨江心柔的出賣,但是,在神聖不可侵犯的生命麵前,她加入了喻媽與玉芷的尋找行動。
翻找了監控視頻,始終未看到江心柔出別墅裏的身影,楚千蕁斷定江心柔一定在別墅內,三人又開始在別墅內重新尋找。
突然,一記尖叫劃破長空,楚千蕁與喻媽紛紛跑了過去,便看到玉芷搗著小口,雙眼瞪大,全身止不住地顫抖,尋著她驚詫的目光看過去,楚千蕁與喻媽二人的眼睛幾乎是同一時間撐大。
斷魂橋下,紫丁花樹下,一具慘白轉青的屍體,女人光著一隻腳,另一隻腳上的鞋半穿半脫,右腿黑色微喇褲腿從中央撕裂開,露出青紫的一截皮膚,腳指甲上,一串串的螞蟻不斷攀爬著,來來回回,一下又一下慢慢地蠕動,看著即駭人,也殘忍。
及腰的長發,似綢緞子,一大把鋪陳在身下,黑色的緊身衣,楚千蕁驚顫的目光落在了那紫色微微凸起的地方……
烏青的嘴唇,似玫瑰般幹涸,早已失去了活人光鮮亮麗。
緊閉的雙眼,秀氣的眉,精致嬌俏的五官,的確是江心柔的。
又是一條人命……楚千蕁眼皮晃了晃,艱難地緩緩合上眼,把殘酷的一幕隔絕在眼簾之外。
“真是作孽。”喻媽痛徹心扉,撕心裂肺,輕喃開口,“一定是從橋上摔下來的。”
“是是是。”玉芷牙齒打顫,說不出一完整的話,“一定是,心柔,你咋這麽不開呢?”
斷魂橋下,魂斷少女命,這已經是第二個了,誰心裏不發怵,不懼怕,誰又敢擔保明天這種事不會落到自己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