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南城徑直喝著碗裏的粥,對她的話充耳不聞。

見他不理自己,楚千蕁有點惱火,“楚千柔,要怎麽辦?”

如若他不回答,大有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架勢。

費南城仍不搭理她,喝完碗裏的粥,末了,用餐巾擦了搈嘴角,招呼來白管家,吩咐道,“不是說楚清泉等在門外嗎?”

“是,楚……”

白亮不知道要怎麽稱呼楚清泉,楚千蕁不是楚千柔,這樁婚姻自是不算數的。

他看了楚千蕁一眼,才又緩慢吐出,“先生在外麵等候多時了。”

“讓他到書房見我。”

說完,費南城搖動著輪椅,椅子順勢滑出餐廳。

獨留下楚千蕁一人坐在椅子上發呆發怵。

楚清泉來了,他見楚清泉,是想談楚費兩家聯姻的事嗎?

如果這樁婚姻不作數,那她肚子裏的孩子要怎麽辦?

楚千蕁心裏七上八下,食不知味,有下沒下地撕著指尖上的麵包渣。

她要給自己找條後路。

以前,她一直想著,隻要東窗事發,她就帶著媽媽離開,可是,當事情突然降臨下,她竟然有些猶豫起來了。

大廳外傳來了清咧的男人聲音,是她父親楚清泉的,按奈不住激動的心情,楚千蕁騰地起身,拿著麵包衝了出去。

楚清泉正被白亮領著上樓,見到冒冒失失的女兒,眉頭擰成了兩道蚯蚓,硬郎的五官有些憔悴,整個人氣色並不好,許是因為楚千柔是容恩的關係,也或者是因為費南城的召見,還有就是楚氏的危機。

總之,隻要費氏這邊有半點風吹草動,楚氏就別想安寧。

“你就不能讓人省點兒心。”

楚清泉不敢罵,也不能罵,隻能避重就輕隨便說了句。

嗬嗬!楚千蕁衝著父親微微一笑,指上撕下的麵包塊塞進嘴裏,狼吞虎咽,她想看看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做夢。

喉嚨裏卡下的硬塊,是那樣清晰,並非是夢,一切都是真實的。

費南城與楚清泉親自見麵了。

而兩人談論的話題,少不了費氏姐妹,她與楚千柔,費楚兩家的婚姻,還有金玉希那枚超級壞蛋。

百無聊賴,見四處無人,楚千蕁偷溜上了樓,剛轉彎便看到白亮麵無表情,像個忠臣的衛士般立在書房外,前麵幾米遠的距離,立了兩抹高挺的黑影,還有對麵的樓房裏,四處似乎都布了崗哨,費氏六少的命金貴著呢!

“白管家,他們說啥呢?”

不理白管家警告的眼神,楚千蕁靠過書房,歪著腦袋,將臉貼在門板上傾聽。

“少奶奶,你還是……別管這些了。”

白管家說著,就要伸手過來拽她的衣袖,想把她拽離危險之地。

楚千蕁手臂揮開,指著白亮道,“你別靠近我,不然,我告訴費南城,就說你非禮我。”

這樣的恐嚇之詞,特別管用,嚇得白管家果真就僵在了原地,不敢動彈。

他雖奉命在這兒守候,不讓任何人打擾少爺與楚清泉談話,可是,的確是不太敢招惹楚千蕁的。

白亮看來,如果少爺不喜歡她,就不可能扮演著兩個角色,不時與她接觸,再說,不看僧麵看佛麵,好歹這楚家姑娘肚裏懷了龍種啊!

不論是什麽結果,楚千蕁懷了少爺的孩子,這是事實,這孩子生下來,極有可能會是費氏繼承人,這位楚家姑娘,就算不是少爺真正的妻子,也會是將來費氏掌舵人的老媽,母憑子貴呀!他白亮又怎麽惹得起!

“惹不起我,就滾遠點。”

為了達到目的,楚千蕁黑了臉。

“可是……”

白亮有點難為情。

“行,行吧。”猶豫著,白亮最終妥協,反正,她是少爺枕邊人,隨便吹陣枕頭風,也能讓他滾翻八千裏。

白亮不再阻擾,楚千蕁喜上眉梢,耳朵貼在門板上,靜靜凝視傾聽。

也不知道是已經談好了,還是兩人壓根兒沒說話,她什麽也沒聽到啊!

房子隔音效果太好了吧!

‘砰’,房門開了,楚千蕁猝不及防,整個人險些跌倒在地。

沒想一雙胳膊及時將她摟住,才讓她免於狼狽之姿示人。

“哎呀,蕁蕁,你總是這樣冒失,可怎麽得了?”

頭頂砸下的聲音,是熟悉的楚清泉的。

他的麵色,與剛進來時要紅潤了許多,眼角眉梢,盡是掩藏不住的笑意。

“爸,你?”

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她老爸這是遇上了什麽喜事,整張臉隻差沒笑出裂縫來。

“蕁蕁,六少說了,不計前嫌,他也不追究千柔的事了,隻是,以後,你必須呆在這鎏金別墅,生下……肚子裏的孩子。”

剛剛,費南城給他說時,楚清泉還不敢相信,他懷疑自己的耳朵有毛病,明明是抱著一顆必死的決心來的。

沒想到,他的女兒楚千蕁能把問題處理的這麽好,讓他毫無後顧之憂。

她拴住了費南城的心,費南城愛上了楚千蕁。

這個事實,讓他那顆戰戰兢兢的心終於塵埃落定。

楚千蕁肚子裏的孩子,像是給了楚清泉一顆定心湯圓吃。

原來,生與死,真的就在一念之間,如果不是女兒懷上了費南城的孩子,指不定費氏會怎麽收拾他,收拾楚家,畢竟,龐大的費家讓人給耍了,費家那張臉還是挺值錢的。

俗話說,士可殺,不可辱嘛!

“楚先生,不要忘記我剛才給你說的話。”

傻啞又蒼老的聲音從後麵傳來。

楚清泉回頭,笑咪咪點頭應著,一麵說不會,一麵不停鞠著躬。

楚千蕁看著父親那副嘴臉,惡心的感覺在胸口升騰,為了攀龍附鳳,他可以為人家跪舔鞋。

看著賊煩!

楚清泉把楚千蕁叫到旁邊,小聲囑咐,“千蕁,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平平安安生下這個孩子,楚氏、爸以後就全靠你了,你媽呢?她在哪兒?”

“你想幹嘛?”

楚千蕁腦中警玲大作,翻著白眼,防備十足。

“瞧你,我像是老虎似的,我能做什麽,我又敢做什麽,費南城為你撐著腰,我隻是想彌補過錯,想把你媽接回去住而已,咱們畢竟是一家人嘛!”

楚清泉想接她媽回去住?

楚千蕁挖了挖耳朵,接她媽回楚家,那史湘算什麽?

一大一小兩個老婆,左右逢源,享盡齊人之福嗎?

這些話,楚千蕁不想問,即便是問了,也解決不了。

這個渣爹的性子,她太了解了。

若不是看在費南城稍微對他和顏悅色的份兒上,他才懶得管她們死活呢。

“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兒。”楚千蕁聳了聳肩,攤開雙手,仿若真不知道古心蘭的去處。

“楚先生,六少說,你得滾蛋了,不然,他就要把楚千柔交給警察了。”

白亮走過來,響亮傳達著費南城的意思。

楚清泉臉色乍紅乍白,看了眼白亮,又朝書房的方向瞥了眼,道,“好,我滾,馬上滾。”

語畢,急急忙忙,慌裏慌張就下樓去了。

不多時,那輛載著楚清泉的車輛就迅速駛離了鎏金別墅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