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她不給上司聯係,是不可能的事。

隻要她騰出手來,就會立即與盛天佑取得聯係,費南城走了,諸安心呆在密封的酒窖裏,整日除了吃就是睡,然後,就是看著窗外白瑞雪紛飛的景致發呆。

怕費南城打擾盛荷,諸安心不敢再拒絕食物,每餐都按時吃,喻媽見她這樣,眉開眼笑,“少奶奶,這樣才好嘛,不論如何,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喻媽,別這樣叫我。”

以前,不知事情真相,喻媽稱她少奶奶,她不反駁,可如今,所有的事,毅然水落石出,再這樣稱呼的話,就顯得別扭了。

喻媽不以為然,道,“你懷著少爺的孩子,懷著費家唯一的根苗,我喊你一聲少奶奶,理所應當,再說,我看得出來,你在少爺心裏,還是有一席之地的,我才不管你是誰呢。”

隻要是少爺喜歡的,她喻媽就會喜歡。

一時間,諸安心竟然找不到詞來駁回喻媽的話。

事情到了今天這步田地,麵對肚子裏的孩子,諸安心有些猶豫了。

這幾天,她常常能感覺到孩子的胎動,孩子在她肚子裏發育的很好,雖然偶爾會調皮踢她一下,可誰的孩子不調皮呢?越調皮說明孩子智商越高。

身子越來越重,肚子越來越高,站著,視線已經看不到地了,隻能看到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

即將臨產,本來安靜的諸安心惶恐起來。

自從那天費南城來見她後,便再也看不到人影,天越來越冷,屋子裏重新裝了中央空調,調的是恒溫,不冷不熱剛剛好。

前兩天,她洗澡有點感冒,咳嗽不止,喻媽不敢拿藥給她吃,隻能食療。

食療效果慢,咳嗽著,她從電腦椅上起身,撫摸著自己圓潤的肚子,為自己倒了杯水喝,筆記本電腦是她央求喻媽,說她超級無聊,讓喻媽轉告費南城配置的,她喜歡打王者榮耀的遊戲,喜歡勝利的感覺。

電腦除了能打遊戲,還能傳遞信息,她知道費南城不會那樣傻,她應該在係統裝了監測器,她微信剛剛登陸就被人截取信息,登了兩天沒登上,果斷放棄了。

看著密封的空間,諸安心忽然就氣餒起來,她是名刑警,公務在身,她不能呆在這裏,任事態進一步發展,可是,她除了望著冰冷的牆壁發呆外,似乎並不能做任何事。

她連給組織傳遞最起碼的信息都做不到,她相信費南城的話,盛天佑已回到了警局,如果盛天佑真自由了,他應該會想盡一切辦法聯係她的。

忽然間,她覺得,沒了手機,沒了一切的通訊工具,可怕的世界一片黑暗。

當——玻璃窗上重力擊過一個東西,她吃力從**下來,急切地步向窗口,隻來得及看見一抹黑影從眼前閃過,飛快淹入院子裏一株冬青後。

她不能確定來人是敵是友。

透過薄薄的玻璃,她看到一片白紙,紙上的字剛勁有力,龍飛鳳舞,“盛荷被費南城帶去了普羅旺斯。”

思緒瞬間靜止,諸安心的心口仿若被什麽東西蟄了下。

費南城向她保證過,隻要她乖乖的,絕不動盛荷。

剛剛這人,是什麽人,為什麽要給她這樣的信息?

諸安心不傻,隻是太擔心養母的安危,這輩子,她與盛荷感情最深,沒了盛荷,她的世界會黯淡無光。

涉及養母安危,她不敢怠慢。

伸手按響了牆壁上開關,乍然間,玲聲大作,這是她有特別要求時,白管家讓人特別設置的一個保全係統。

“少奶奶,你有什麽需要?”

門開,幾抹人影出現在她的視野裏。

“白亮,費南城把我媽帶去了普羅旺斯?”

不知道諸安心為什麽知道這個消息,白亮神情一愣,急忙回,“沒有的事,少奶奶,少爺還在書房裏處理公司事務。”

諸安心上過法律課,學過微表情,白亮的表情告訴她,剛才那則消息是真的。

“白亮,別騙我了,告訴費南城,把我媽立即送回來,不然,一屍兩命等著他。”

說著,諸安心隨手撈抬起了筆記本,作勢要把電腦往地板上砸。

白亮見狀白了臉,“少奶奶,別衝動,我沒有騙你,少爺真的在書房。”

“行,你讓他來見我。”

白亮無法,他是沒本事擺平這個女人的。

怕她做出傻事來,隻得轉身出去。

不多時,淡然的唇,深色的眸,鼻骨若山川,五官線條硬朗的費南城出現在了酒窖。

他看著那隻點擊著鼠標白淨的手,又看了看她淡定冷若冰霜的容顏,問,“聽說你想見我?”

“對。”

諸安心一邊玩著遊戲,一邊回複。

“想我了?”

語氣輕挑,然而,眉眼間,哪裏有半絲的戲譫。

“對,想你了。”

她不甘示弱,食指落在鍵盤上,從椅上起身,撐著圓滾滾的腰杆走向他。

“費南城。”

靠近他,她盯著他那雙深邃諱暗的眼眸說,“我說過,你敢對我媽不利,我就與你同歸於盡。”

話音裏,帶著說不出來的狠厲。

仿若,他那樣做了,就真的觸碰到了她底線一般。

她真的會與他魚死網破。

費南城哼了哼,徐聲問,“誰給你說什麽了?”

犀利的視線,在酒窖裏掃了一圈,最後定在了窗台外的那張白紙上,上麵清晰的字跡自然落了他的眼。

他讓人設置的保全係統,實施效果一流,能送上這麽一則消息,還能全身而退,來者也不是乏乏之輩。

諸安心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他發現這則消息不足為奇,她人在裏麵,那張紙在外麵,幾片碎雪繞著紙頁邊角煽動,雪風呼啦啦,卻沒能把它從窗戶上吹下去,真夠頑固的。

“你看清是誰了?”

見她不作聲,他的表情變得冷厲無比,“不確定的人投送的消息,能相信?”

相信一片廢紙,也不相信他,這樣的事實打擊到了費南城。

聽出他話裏的譏誚,她有些火大地衝著他吼,“難道相信你嗎?”

“我,你也不能相信,畢竟,你是警,我是匪,警怎麽能相信匪呢?”

他說話的語氣,有點吊兒郎當,甚至還有些邪惡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