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下孩子的第二天,她躺在**,醫生查房後,護士抱了孩子來喂奶,擠了半天,硬是沒擠出一滴奶水,懷孕期間,她一直沒吃什麽好東西,再加上身子弱,心思重,身子沒奶很正常。
護士笑嘻嘻地抱著孩子逗弄,離開時不忘回頭囑咐喻媽,“得買點補品,給產婦催催奶,可不能讓孩子餓著。”
喻媽連連點頭。
孩子出生後,她就著手張羅了,沒想到什麽補品都催不出諸安心的奶水,可把喻媽給急壞了。
護士抱著孩子走了。
喻媽打了電話後急急忙忙離開病房,估計是去找催奶食品去了。
餓著了費家第四代繼承人,她可擔待不起。
看著天花板發呆,荷媽的事情,她一直記掛在心,記得臨產昏厥時,她曾握著那雙溫熱的大手,對他說:“救荷媽,求你。”
她沒聽到他的回答,可是,她認為他是默許的了。
孩子出生後,他遲遲不現身是什麽意思。
“費少奶奶,今日早報。”一護士端了個果盤,順便附上份M市早報。
“謝謝。”諸安心抖開報紙,一則新聞吸引了她注意。
昨夜,九點左右,公安刑警搗毀了一個解剖活體研究非人類技術的黑武器工廠,據查,操作這間工廠的頭目姓葉,眾多同夥已束手就擒,然而,葉姓頭目卻望風逃之夭夭,不知去向,警察展開地毯式搜尋,離工廠附近大約百米遠的郊外,搜到了一具掏空五髒腑肺的屍體,伴隨著文字敘述,旁邊附了一張圖片,圖片上的鮮紅屍體,四肢全無,胸腔空空,慘不忍睹,令人作嘔。
諸安心的目光,久久凝在了屍體脖頸上。
朱砂痣,暗紅色。
目光一抖,嘴唇漸漸青白,她閉了閉眼,腦子裏繞過一些畫麵。
暗紅似血的痣,與荷媽脖子上的重疊。
荷媽,是荷媽,這樣的結果,讓諸安心猝不及防,心髒抽痛,她想不到是這樣的結局,荷媽被人截了四肢,掏空五髒,淚水從眼眶滑落,她用手搗住嘴唇,才能阻此自己輕泣出聲。
然而,悲傷的情緒排山倒海而來,再也無法壓抑,她竟然控製不住地啜泣出聲。
外麵的護士聽見了,開門進來,“費少奶奶,你怎麽了?”
“沒……沒事。”
咬了咬唇,她擦掉了眼角淚水,“可能是剛生了孩子的關係,胸口有點脹,所以……有點不適應。”
護士聽了,高興地回,“脹是好事,說明有奶水了,寶寶不會餓著了,真替你高興。”
女孩一臉欣喜,轉身去給費家人報備了。
指尖一握,報紙在她掌心揉握成團,淚水漸漸從她眼睛裏退了去,淩厲的眼神凜冽又陰冷,刷刷,報紙撕成碎片。
荷媽的仇,她一定要報。
小護士再回到病房時,房間空了,四處找不到產婦人影,小姑娘慌了,忙不迭跑去找費家管事的人。
諸安心的離開,引起了費家不小的慌亂,驚動了費老夫人,老夫人氣得頭頂冒煙,除了向院方問責外,還派人馬不停蹄追尋諸安心的下落,依著老夫人的性子,不論發生什麽事,她都不允許曾孫在哺乳期間,就失去母親。
費南城知道後,到是十分淡定,坐在書房裏抽了一夜的煙。
諸安心離開醫院後,找警局找盛天佑,同事小王告訴她,盛天佑昨夜出了事,申請的支援最終因個人恩怨沒批下來,他一個人單槍匹馬與黑工廠人鬥,被子彈穿透心髒,據說,子彈再偏一點,命就沒了。
諸安心找去了醫院,病房很安靜,昏迷中的盛天佑靜靜躺在**,透明的白管子,把藥水一點一滴輸進血管。
頭上纏了圈白布,胳膊上也有傷,右腿更是掛在支架上,殷紅血跡從那雪白紗布裏滲出,好似紅梅朵朵,看似漂亮,卻也震懾人心。
諸安心盯著病床旁邊那台心電圖機器,心情複雜,看得出來,盛天佑除了內髒受損外,還受了很嚴重的外傷。
盛天佑在警隊的威望,聲名赫赫,身手更是不凡,如今這副模樣,著實讓她心碎,又難過。
“天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能讓盛天佑受傷的人,絕不是泛泛之輩。
像來時一樣,諸安心悄無聲息離開了病房,一個人出了醫院大門,孤單的身影逐漸消失在濃霧裏。
葉唯昭事發後逃了,金玉希被捕,盛天佑重傷,唯一一個完好無整的人,自是費南城。
鷸蚌相爭,魚翁得利。
諸安心看著來來往往車影,紅唇勾出抹冷澀的笑。
她回到生孩子醫院的病房,已是三個小時後的事了。
她回去時,老夫人領著一群下人,正站在病房裏,對護士大發雷霆,見到她的影子,大家喜出望外,不約而同喊了聲“少奶奶。”隻差沒喜極而泣,諸安心真是她們的大救星啊,若她不回來了,她們這些護士,還有費家的下人下場一定很慘。
諸安心想笑,可是,怎麽都笑不出來,隻是微微頜首,算是對眾人呼喊的回應。
老夫人看著她神色不對,急忙迎上前,“千蕁,你去哪兒了?”
怕自己曾孫沒母愛,不可一世的老夫人矮下身段,握住諸安心的手,手指的冰涼,老夫人蹙了蹙眉心,“好涼,你穿得好少,寶貝兒,喻媽,拿暖爐來,快點。”
護著楚千蕁,就等於護著費家第四代唯一曾孫。
老夫人做事向來知道輕重。
這麽淺顯的道理豈會不懂。
“奶奶。”嘴裏叫著,眼神宛若木石,整個人更是沒什麽精神。
她被大家簇擁著走到床邊,有人為她脫衣,有人給她端來催奶的熱湯,喻媽則為她拿來了暖爐,總之,一群人圍著她轉。
“孫媳婦,還冷不?”
大夥兒忙夠後,都圍在床邊,跟隨著老夫人的目光,久久凝在了諸安心的臉上。
“不冷了。”
她搖了搖頭,清麗的容顏免強一笑,“奶奶,讓你操心了。”
老夫人是聰明人,也沒追究她去了哪兒,隻道,“不論如何,身子最重要,寶寶到底也是你生的孩子,你忍心他喊別的女人媽媽?”
提到孩子,諸安心心尖莫名就疼了。
“嗯。”她低著頭,不停地點頭,歇力控製著自己,不讓淚水滑落。
怕她想不開,老夫人歎息了聲,又道,“沒有什麽過不去的坎,你先顧著孩子,以後的事,我自會向你討回公道。”
老夫人留喻媽,還有兩個傭人,帶著其他下人走了。
諸安心回味著老夫人的話,苦澀繞心尖,老夫人答應要為她討公道,應該知道她是因為什麽出去的,可是,老夫人,如果那個凶手是你寶貝孫子呢?
這個公道你還要幫我討嗎?該怎麽去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