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劍影,一絲絲鮮血飛濺,滴滴落在這片地上。

敵人的脖子被劍劃破,順著力道向右轉體,倒地不起;再背身肘擊,轉身高鞭腿,將一人踢到在地,後空翻落地時雙手持劍柄插入其胸膛;前滾翻躲避追敵的正踢腿,起身後向前進刺,擊腹使其開膛破肚。

此時……

右手持劍執於身側,劍刃劃過地上的石子驚現半弧形火光,左手五指掌開支撐地麵,而雙腿一前一後呈現弓步形姿勢盤臥。

微妙的風為此刻錦上添花,搖曳起修長發絲,還帶起了衣角,猶如海上的波浪。

這般曼妙的武姿,精彩絕倫的戰鬥過程,優雅而又儀式感滿滿的收尾,為這場破肚腸流、鮮血淋漓、斷肢殘骸的血腥畫麵,增添了一絲出自正義之手的作品美感。

而這一切,誰又能想到竟是一位長相尤其俊美而高大的姑娘呢?

她的名諱就跟她剛剛行雲流水、遊刃有餘、技法嫻熟的武藝一般,武得氣勢洶湧,“風起”雲湧,風起即是她尊貴的名。

她的南宮複姓還頗具官味,因此她這也是奉命殺人,而殺的都是惡貫滿盈的歹人,對此毫不留情,似乎怎麽殘忍怎麽殺。

她身高體壯,體態寬厚,猶如軍隊的士兵,若把她放在女人行列裏,定會特別突出;若把她放在當兵的男人行列裏,則顯得尤為女子;若單看她,身材竟然奇妙的完美,身體高挑,勻稱而腿長腰細。

原以為這是那些軍中之人最喜歡的女子類型,可沒想到那些纖細嬌小,稚嫩柔美的才是他們喜愛的女子,愛風起的卻少之又少,即便她的相貌比那些小姐們更美。

她全身流露著一股中性氣質,討得男女歡愛,白皙而淡淡的粉嫩黃,在黃昏時極為凸出,日光下猶如嫦娥,月光下猶如織女。

此次行徒,是在前天她接到了知府派遣的任務,追殺央寰境內的造反組織後聯團,而這也是她主打的任務,什麽查案啊、審問啊的流程,則是由其他人負責辦,她的任務向來隻有一個,那就是趕盡殺絕、不留後患,一個月殺幾十個是她的家常便飯。

她得意洋洋的看著這幾具死在她劍下的屍體,嘴角崛起,微微上揚,將劍收入劍鞘,轉身離開這個山穀,在山穀門口靜候。

天快亮了,而看日出對她來說竟然變成了已經看膩的景象。

她的行為好像是故意將敵人引到此山穀擊殺,能看到地上的石頭上還有幹掉的血跡。

森林這一片翠綠,使她露出純女子般享受的表情,而英俊的一麵順勢變為美麗。

即使底下看著有些雜亂無章,樹長得一點也不規整,但凋落的樹葉卻為其添加了幾分色彩,有一種……幽境之中的美。

日出,馬蹄聲出現在森林間,她突然從一塊石頭上坐起來,露出了欣喜若狂,滿目期盼。

她就像一個站在道邊,望著自己夫君征戰歸來的娘子。

而在遠處那位騎著馬,駛在一群騎兵最前麵的那個人,就是她的男人,是央寰城的守城將軍。

央寰城是府城,是第二京師,此守城將軍非其他的守城將軍,可見它的地位與分量。

“鄴朗來啦!”

她散發著燦爛的微笑著急跺腳,緊咬嘴唇,呼吸加快,迫不及待。

她已經奈何不住見到夫君時的激動和興奮了,眼睛睜得大大的,口水不停的積而咽。

鄴朗為李姓,全名李鄴,與風起一樣暫無字。

他長得十分英俊,比五尺八寸的風起還要高出六寸,無比高大,站在他身邊有著極高的安全感,都不用動手就嚇得壞人撒腿就跑,而此等趣事曾經還發生過。

他年少有為,少年老成,僅僅二十多歲就做了將軍,且軍齡也早已超過了五年。

之前他在南部打仗,受了傷陰差陽錯的來到了這兒,打教頭做起,做到了如今的將軍。

一身戰功,雖說皮膚不及那些少爺和公子,但相貌卻比那些少爺和公子長得好,和風起郎才女貌,才子佳人。

每日雞鳴,他們守城部隊就開始巡邏任務,而他身為守城將軍,定當身先士卒,以身作則,巡邏第一趟也是最早的一趟任務,因此還得到了很多手下的信賴。

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每天碰運氣與自己的娘子在山穀外相遇。

這是二人約定好的,風起每逢出任務都會故意把敵人引到山穀,趁天亮前殺死,若敵人太多,還可以讓李鄴來救自己,上演英雄救美的戲碼。

最開始,還隻是李鄴擔心風起讓她來這求救,可慢慢的變成了讓功,把殺敵之功讓給李鄴,而這也是李鄴迅速高升的原因之一。

隨著眾人斷斷續續的“籲”,和馬蹄聲減緩的聲響,地上揚起塵土,李鄴的人停下。

他們來到風起麵前,包括李鄴異口同聲喊道:“大小姐!”

風起見狀,瑉笑了一下:“辛苦各位了,屍體就在裏麵。”

說罷,她想衝過去跳進李鄴的懷裏好生親熱,可半路她又停下,等著士兵走進山穀。

李鄴又往側麵走了幾步,將視線從山穀口移開。

當手下們走遠後,風起二話不說直接跳進了李鄴的懷裏,摟著李鄴的脖子不停親吻。

“怎麽樣?受傷了嗎?”李鄴拖著風起。

“我是誰?南宮風起!就這幾個人能把我怎樣啊?”她高傲的噘著嘴,哼哼的說著。

“你的娘子可不是吃素的!”

她此時的溫柔,與之前殺人時,剛剛麵對李鄴手下時,判若兩人,相較之下此時的她更加的女孩兒一點,不那麽有中性風。

李鄴撫摸著她的臉,將她戰鬥中散落的幾綹秀發挽回耳後,又順勢撫摸著她的脖頸。

他比風起還要羞澀,風起上來就是一頓狂親,而到他主動,卻充實著舔嘴唇的猶豫。

“哎呀呀!”風起皺著眉,一副寵溺但很煩李鄴磨磨唧唧的模樣。

“夠了吧?”她又親李鄴。

“再這樣就被看到了!”李鄴無奈地看了看山穀口。

“你以為他們傻?就這三年,凡是咱倆身邊的人都看出來了,你還當這是何秘密啊?”風起牽著他的手,充滿愛的嘲諷著。

風起就像是沒有尷尬和不好意思的一麵,無論在何處,她不怕大聲說話也不怕取笑,很開朗,而這也是她其中之一的魅力。

手下們處理完屍體,把戰利品和屍體運出來,準備回城。

路上風起跟李鄴並齊行駛,猶如散步的戀人,而身後的手下還必須迎合二人的行為。

寅時八刻。

二人回到央寰城東城城門,身為將軍他竟然住在甕城,城裏沒有一處他的私人宅院。

可有一件事他與其他將領相同,就是吃空餉,但這些銀子大多數他都用在了加固城牆和照顧手下方麵了,還有一部分送到家裏,而他隻剩一點。

甕城裏沒有營帳,他住的是甕城城牆裏,牆非常厚,而且堅硬,能提檔很多攻城車的襲擊,風起每次都是以任務為由跟李鄴在房內多待一會,至於作甚就不知了。

她伺候李鄴脫掉這身平常不穿的厚重的鎧甲,端茶倒水,揉肩捶背,聊些有的沒的。

“鄴朗!”她躺在李鄴腿上。

“要三年了,我也不小了,咱們成親好不好?”她說得十分嚴肅,且真情實意。

可李鄴好像被某件事牽絆著,若有所思,難以開口。

她還以為李鄴在猶豫婚事,可沒想到她卻聽到李鄴沉默地說……“還是等等吧,先不成親。”

聽完這句話,風起的臉色瞬間變了個人。

她從李鄴腿上起來,露出了自己平時那種驕傲的臉,透露著霸氣的不甘和氣憤。

“你不想?”她著重強調。

“不,就是想先等等……”李鄴話音未落,風起就“哼”的一聲,打斷李鄴迅速開口:

“我娘她已經耽誤了我四年,不準我嫁人,我不怕再多你這兩年半,這是我最後一次跟你提成親,想好了咱倆倆就成親。”

“想不好……哼!”

她沒有再繼續往下說,而後麵的話不用說就心知肚明。

她已經不止一次提成親了,李鄴之前的拒絕她都容忍,但隨著年齡的增長她決定不能再容忍,為了自己,必須絕情一點。

記得她小時候,母親曾說過,家裏的七個孩子隻有她不能成親,要聽從母親的命令,至於為何,母親從未跟她提起過。

來到央寰城內,她剛才的囂張和宣言的霸氣,瞬間變成了傷心,眼淚一滴一滴落在地上,非常的可憐,白費了自己的用心。不過還好,目前為止,她還是處子身。

她有一個哥哥,比她大一歲,連孩子都生了;而下麵還有兩個妹妹和三個弟弟,連小妹都三媒六聘了,等待明年黃道吉日即可成親。

而她身為大姐自當無比羞愧,連家裏的下人都嘲笑她這麽大的小姐,都二十了還沒找到婆家,整天打打殺殺的沒點兒規矩。

她也是女孩兒,知道這樣丟人。

可沒辦法,母親這幾年,連提都沒提她成親的事,連比她小一歲的二妹也沒成親,可據她所知,二妹隻要找到心儀的人,隨時可以報給母親,再派媒人讓男方來提親,算良辰吉日,隨時隨地方可成親。

隻有風起,她不能!

走著……

走著……

她回頭望向東城城門,想起了三年前跟李鄴在此相遇。

就在這甕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