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三年前的今天,老皇帝還在位之時,她十八歲。
背後沒少聽那些嚼老婆舌的人說她是沒人要的男人婆,整天打打殺殺,滿身是血;
論學識比不多她二妹,論女子品德比不多她三妹,也就武功厲害點,長得還行,誰要是娶了她,婆家非得被折磨死不可!
這句話是傳說的最邪乎的了,聽了就叫人不舒服。
不過他們隱藏的很好,至今沒傳到她耳朵裏。
這天。
她穿了一身彰顯女子還未出閣般姿色的衣服,驚豔了眾人,特別是那件緊身又凸顯她那雙美腿的馬褲,成為大家目光所及的焦點。
這是她娘親自為她打扮的,準備去姨娘家住些時日。
從南宮府一路來到東城門,她看到了那個站在甕城城牆上,扶著城牆的石柱子,眺望遠方,風吹起一旁頭胄上的櫻穗和他那猶如公子般的長發。還有一身白色鎧甲,一杆光鮮亮麗、堅如精鋼的長槍矗立在他身旁,像神獸似的守護著他;是個氣勢磅礴,雄姿英發,身強體壯的男人。
他長著一張完美勻稱、剛強堅毅的棱形俊麵。
這時,他還是副將軍,來央寰城半年時間了,之前就聽說他在南方戰場上表現優悅,因傷被調到央寰城,不久便做了副將軍。
一身銀白甲非常顯眼,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士兵的氣勢。
從進翁城起,到甕城大門,這一小段甕城城內路段,風起就深深的被他這一身氣質吸引了。
而走出甕城大門,她回眸一笑與李鄴對視,隻有一瞬間,她愛上了他。
在之後的姨娘家,她總會情不自禁想起李鄴,甚至還設計了一套英雄救美的戲碼來相識……
她派此次出行跟隨的自家下人回去打聽消息,得知那人名叫李鄴,從西方來的,外出做工,被征兵,到南方打了一年多仗,極為突出,立功無數,但因傷被迫拋棄了升官的機會,被調到央寰城。
即便如此他也依然盡職盡責,巡邏時常常打擊罪犯,保衛央寰百姓。
據觀察。
李鄴每天日出必起,帶著一隊人在東城六裏以內巡邏,差不多寅時五刻七刻後回來。
風起根據消息,讓自己家的家丁在東城外的一個叫死澗穀的地方埋伏,就在她跟母親回家的第二天,寅時兩刻至三刻。
她裝作被殺手追殺的女捕快,家丁扮演殺手。
那日清晨。
她被家丁追殺,跑進死澗穀。
“大點聲!”
“喊!”她明示眼前跟自己揮舞刀劍的家丁。
“是,大小姐。”家丁見狀,故意敲打旁邊的石頭和旁邊夥伴拚刀,製造更大聲響。
她為了跟李鄴相識,還讓家丁用刀真砍自己,肩膀被砍傷,但頭……家丁實在不敢動手,於是她自己用石頭把自己給砸傷。
頭上流出鮮血,手臂上的傷口經曆風吹雨打,她對這點傷竟然沒有一絲覺得疼或痧。
排兵布陣了一會兒,幾人可算是等到了奔騰的馬蹄聲。
“快,快跑啊。”風起優先聽到遠處的聲音。
“那……大小姐注意安全。”
說罷,幾個人跑了,隻剩下風起側跪在地上,姿勢很妖嬈、銷魂,但臉色和意識好像真的不對勁,應該是打頭那下嚴重了。
當李鄴帶人趕到時,隻看到風起恍恍惚惚的笑著,朝李鄴伸手。
“南宮大小姐?”李鄴瞪大雙眼神情異常慌張,他牽住風起的手,風起當即要暈倒。
“李副將軍!”風起笑著,聲音柔弱地叫著,叫完,便暈了過去。
李鄴抱起風起,帶到軍營,找了個大夫,簡單包紮了一下,而他一直陪在風起身邊。
風起醒來看到的第一個人,自然是已經快昏睡過去的李鄴。
二人又對視了一眼,可下一秒,李鄴又暈了。
她立即驚起抱著李鄴,擔心的快要哭出來了,幸好沒被發現。之後又得知李鄴平安無事,隻是過度操勞,昏睡了而已。
她回想完這一切,也就來到了央寰城的良家縣區。
抬頭一看,除了她紅潤的眼眶,眼前還有那人煙稠密的集市,她忽然擦幹眼淚,調整狀態,神情和神態紛紛恢複原狀。
她搖頭晃腦,有目的性的瞥見了那處賣珠寶的推車。
今日恰逢是每季一度的集市,街上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但人們買的最多的就是糧食了,風起家就是糧食生產大戶,這僅是副業之一,範圍之大極其重要。
她朝著珠寶鋪而去,珠寶掌櫃看到她後,遠遠地招呼。
“大小姐,你要的東西。”
掌櫃打開了車上那兩個一直關著的盒子,裏麵有兩件寶物,其中一件是玉手環,另一件是做工形狀很奇怪的九尾發簪,非常漂亮。
這是風起讓掌櫃從京城帶來的,而且花了重金,一定要帶,但卻不知她要作甚。
她仔細端詳這兩件寶物的品相、質量和真偽。
待確認無誤,她拿出了一袋嘟嘟的荷包,扔給掌櫃,打開一看,裏麵竟然是五錠金子!
“大小姐!!!”
“三錠就夠了!”
掌櫃呈著金錠,往風起麵前送,而風起推了回去。
“一錠是路費,另一錠是報酬,拿好了!”她如任性般的堅持,使掌櫃不敢再推脫。
“那……多謝大小姐了。”掌櫃深鞠了一躬。
她拿著玉竹手環和九尾發簪,朝自己家方向走了。集市上其餘東西,她隻買了一袋糕點,而且是不顧一切把所有的都買了。
央寰城的大小堪比京城,所以城裏又分為了良辰美景四個縣區,官府就在良家縣區,而官府就是她家,也就是南宮府。
良家縣區有一大半都是南宮府,是夏原王朝除皇宮外最大的府。
個個分區,個個分地,還有後山後花園,主人區、裔人區、家丁區、侍女區、娛樂區、用膳區和三殿,前殿、大殿和後殿,再加上一個膳殿。
前殿就相當於皇宮第一個殿,不過它有四層,是官府官員們的宮殿,前殿後門是官府和南宮府的界限,官府的人不準進入南宮府,南宮府的人不準進入官府,府裏各個門口還有官兵日日夜夜把守。
南宮府也是最安全的家,沒發生過一起命案。
而它的主人,就是風起的娘,也是央寰府尹,與京城府尹同級,比普通知府高一級。
她此時正在前殿公堂審案,規模和排場比一般公堂氣魄,而且大,威武聲響徹全府。
隻聽公堂傳來“啪”的一聲,一塊死刑的板子扔在了下麵。
“殺!”
一聲令下,她身邊的一個類似於帶刀侍衛的官兵,上前直接砍下了死刑犯的頭。
此舉嚇到了所有人,因為沒有幾個當官的能當場宣判死刑。
也隻有她有權力這麽做,她就是風起的母親,叫南宮雲媛,二十一歲招贅婿入門,五年生了七個孩子,有四男三女,風起是大姐,也是七個孩子中排行老二的。
她傳奇一生,有數不盡的傳奇,是當之無愧的女中豪傑,巾幗英雄,風起的一身武藝也都是她教的,在官府的職位也是她安排的。
而且她還是自古以來,第一位女府尹,甚至女知府。
死刑執行完,剛準備離開,就有一對夫婦跑來。
“大人,南宮大人別走。”
“我要報官”
雲媛聽聞,她又坐回了座位,讓這對老夫婦說話。
據夫婦所言,他們的女兒在出閣前一天死在了閨房,光著身子,脖子上有一道勒痕。
“該不會是連環奸殺案的吧?”旁邊的一位官員道。
“就是。”她默默地說。
“賢弟賢妹,你們先回去吧,我定會派人查清楚的。”她笑著,溫柔地對夫婦講話。
在雲媛多次答應之下,夫婦可算是被勸走了。
而她也回到了自己的書房,叫來了兩個捕快。
“你們這兩個廢物!”她咬牙切齒的低吼著。
“看看,又來一起!”她把剛剛報官的卷宗扔給二人。
這倆人就是負責此案的捕快,都好幾個月了,一點進展都沒有,就連凶手的影兒都沒看到,隻留下了滿是無頭線索的懸案。
“你倆不用再負責此案了,趕快給本府退下!”說著,兩個捕快離開了雲媛的書房。
雲媛給予的處罰是他們倆一個月內不能辦理任何案件,還被罰了一個月的俸祿。
“大人?改派誰去?”她身後的人又換成了一個年輕的小夥,他是官府的小童,將來要做師爺等官職的,後續會步步高升。
她眉頭一皺,想起了在執行外勤任務的風起。
“風起該回來了吧?”她深歎一口氣靠在靠背上。
“大小姐,應該到家了。”小童猶猶豫豫的。“可大人為何不讓二小姐受此案子呢?”
“我也不能總讓風起殺人吧,是時候靜靜了。”
“還有一件事兒,以後大人這個稱呼別叫了,這不是個好稱呼,沒事兒別貶低自己。”她轉頭看小童,露出了嫌棄的眼神。
“是,大……南宮府尹。”小童很不習慣的嬉笑了一聲。
二人說著,風起到家了,就在門口欣賞自己家的盛景呢。
南宮府門口有三扇大門,中間的門是官府的,兩邊的門才是她家的門,雖說都能進,但最好還是各走各的,不然會很麻煩。
她每次回家都非常自豪,感覺自己真是幸運,這家大業大,總有一天,會有她的那一份。
三扇大門口也都有看守,還都是官府的官兵。
“大小姐回來了!”守門官兵看到風起大喊。
“快,去牽馬啊!”這位看起來像老兵的招呼旁邊的那個新兵,讓他有表現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