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昳澄冷笑,看來宋時煦還是不忍真的責罰方芙玥啊……

方芙玥直愣愣的看著宋時煦,又看了看一旁痛哭的紅桃,突然跪在地上,磕著頭:“皇上,臣妾兒時過得苦,桃紅是臣妾最親近之人,還望皇上開恩啊!”

她一下一下的磕著頭,額上滲血,紅桃也哭著讓她別哭了,說她認罰。

宋時煦看著這場麵,他一直以來對她的寵溺,一半是因為她身世可憐,想護著她,一半是因為她性子跋扈野蠻,和他見過的姑娘都不同,他想保護住這種不同。

終究是有些不忍,“罷了,紅桃打五十大板,一年不許發例錢,繼續跟著玥貴妃吧!”

方昳澄歎紅桃忠心,也歎方芙玥這樣的人,竟然也如此愛護自己的丫鬟。

紅桃被太監壓下去行刑,方芙玥被兩個嬤嬤請走,臨走時暼了方昳澄一眼,輕輕的,但卻有著沉重的恨意。

方昳澄眯了眯眼,時刻緊繃的身子漸漸放鬆下來。

她和楚澤崢在大花園寒暄完,便要去正殿,卻在無意中聽到紅桃和蓮蓉說話,上一世的一切還曆曆在目,格外敏感,等二人走了後,就從後麵的窗戶進了屋。

果然榻上躺著微醉正在休息的李夢婉,而方舟恒在門後站著晃腦袋,臉色漲紅,卻極力隱忍著。

方昳澄當機立斷,輕手輕腳的拉過方舟恒到後麵的窗戶。

“妹妹,我被人算計了……”方舟恒錘著腦袋,強迫自己清醒,忍著扒開衣領的衝動。

方昳澄鳳眸轉了轉,大腦快速思考,讓他在這等會,就去叫了顧山白過來。

顧山白一看就知道了怎麽回事,得虧他精通藥理,給了方舟恒解**的藥丸。

三人合計一下後,顧山白和方舟恒到大殿拉著方伯守去了摘星閣,方昳澄叫醒微醉的李夢婉。

她說:“我知道你喜歡宋時煦,現下有個機會,我能助你當上宮妃!”

李夢婉先是吃驚、防備,因為她知道方昳澄自幼愛極了宋時煦,怎麽會甘願送她進宮,後來她想起了宋時煦盛寵她的庶妹,就平靜下來,聽了她的計劃。

她覺得這個計劃很是大膽,但也很簡單直接,還能將她進宮以後的勁敵玥貴妃拉下水。

而且她喝了酒,確實是玥貴妃身邊的紅桃給了她一杯溫水後,讓她來得這裏休息。

方昳澄的計劃確實很順理成章。

所以李夢婉隻猶豫了一下,就吃了方昳澄遞給她的**。

也如願地成了宮妃,還是“賢良淑德”四妃之中的淑妃。

等方芙玥和紅桃被帶下去,屋裏就隻剩下了方昳澄、李夢婉和宋時煦三人。

宋時煦心下紛亂,想了想耐著性子對李夢婉說道:“你先回家準備準備,朕會和你父親說清楚,擬好聖旨後,就派人接你入宮。”

李夢婉裹緊身上的披風跪在地上,“臣女謝聖上垂愛!”

宋時煦讓她起來,竹影也派人拿來了新的衣服,讓她換上。

方昳澄和李夢婉對視一眼,心照不宣。

宋時煦沉默了一會,便打開房門,對著外麵的楚澤崢說道:“這宴席本是為楚家準備的接風宴,讓你們好好放鬆一下,結果鬧成這樣,朕會命人再送些禮物到將軍府。”

然後又對著底下站著的烏泱泱的人說道:“好了,宴席就到這,諸位就散了吧。”

說完便背著手離開,往養心殿的方向而去。

眾人恭送。

心儀方舟恒的官家小姐們,看到他是和顧山白,從別處來的,心下終於放鬆下來,又含羞帶怯地看著他。

顧山白也是相貌出眾,氣質非凡,也有不少女孩子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年紀輕輕就是國師,雖無實權,卻是皇上身邊的紅人,也是大有作為。

顧山白看見她們餓狼一樣的眼神,隻覺得心裏發毛,看見身後的門還關著,想起裏麵烏發紅唇的人兒,避嫌似的後退好幾步,躲在方舟恒身後。

看這些姑娘戀戀不舍,不肯離開的樣子,忍住翻白眼的衝動。

“方兄,剛才還沒聊盡興,再去摘星閣上聊聊?”

方舟恒心領神會,眉頭舒了舒,和方伯守說了一聲便又去了摘星閣。

楚澤崢見此,也要離開,楚君如便淺笑著和蘇元晨告了別。

蘇元晨還沉思琢磨著手中的物件,聽她要走,看了看天色,確實該回去了,蘇家和楚家便一起出了宮。

圍在偏房外麵的人都散去,李夢婉和方昳澄才出來。

李夢婉攔住要走的方昳澄。

沉吟片刻跪了下去,“臣女日後成了宮妃,定效忠皇後娘娘,為娘娘辦事,讓玥貴妃再翻不了身。”

“起來吧,天色晚了,回家吧。”

方昳澄沒有做出回應,知道李夢婉效忠她,幫她除去方芙玥,也是幫她自己。

所以,各取所需,也沒什麽可交代的。

……

回鳳禧宮的路上,月光站照在皚皚白雪上,閃著銀光。

方昳澄剛才從容應對,但現下卻覺得腿軟。

太突然了……

上一世明明是在她當上皇後一年半之後,那些人才對方家下手的。

這一世卻沒按上一世的路線走。

看來重來一回,很多事情都變了,她能重生,那些人也可以變化思路,變換手段,她不能因為上一世的記憶就鬆懈下來。

陷害兄長的計謀,定然不是臨時起意,看來在算計楚家的同時,就想好了對付方家的招數。

而這時的方芙玥也早就已經和那個幕後黑手搭上了線。

這次沒成功,肯定就會有下一次。

她要早早做好預防。

“哥哥回府了?”方昳澄突然停下腳步。

竹影猝不及防,卻還是努力穩住了身子。

“公子去了國師大人的摘星樓。”

方昳澄沉吟片刻,拿過竹影手裏的燈籠,“你回鳳禧宮吧,不必跟著我。”

說完她便借著月色,朝摘星閣而去。

到了摘星閣前,看見兩人手拉手都抱不過來的粗壯梧桐樹,心裏那股子煩躁、憂慮,沒來由地被撫平了。

她深吸一口氣便上了樓。

剛到頂樓樓梯口,便聽到裏麵方舟恒的聲音:“在宴席上,戶部尚書劉大人一直勸酒……”

戶部尚書……劉洪!

方昳澄驀然攥緊手中的燈籠提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