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初很聰明,學的也很快,才練習了幾天,每次單獨射箭都能中靶,最好的成績是九環。

方昳澄教他寫字、射箭還勉強輕鬆,但像《九章算術》這種,她隻會簡單的,其他學問她也不是很擅長。

前兩天方伯守在方府麵向京城世家子弟授課,為期半年。

這是方昳澄出的主意,在那夥人對付方家之前,這樣能助長方家在京城的威望,也能讓京城各世家對方家尊重感激。

這晚她想了想,給方伯守寫了一封信,在信上舉薦秦淮初去聽課,講明了讓他聽課的利害關係。

當然,她並沒有說前世的事。

希望她能賭對。

秦淮初有朝一日能回到大商繼承大統,還不會再侵犯他國。

“竹影,給我準備披風。”

方昳澄寫完信就讓江昀送到明午門,會有人送回方府。

送了信還不夠,她還得再找宋時煦。

“娘娘,是去國師那嗎?”

“去養心殿。”

竹影愣了愣後便給方昳澄拿了一件披風。

自從重生回來,方昳澄還沒有去過養心殿,雖然鳳禧宮離養心殿不遠。

她看了眼“養心殿”三個大字就徑直往裏走。

陳吉迎了上來。

“皇後娘娘吉祥,還請稍等片刻,奴才進裏麵通傳一聲。”

“有勞了。”

過了片刻,陳吉從殿內出來,一臉為難地看著方昳澄。

“娘娘,皇上正忙著,說無瑕見娘娘。”

方昳澄冷笑一聲,這是報複她上次不讓他住在鳳禧宮麽?

“無妨,本宮在這等會。”

陳吉欲言又止,皺了皺眉又進了殿內。

宋時煦頭也沒抬地批閱手裏的奏章,聲音有些悶悶的:“皇後走了?”

陳吉遲疑了一下,“娘娘還在殿外,說等您忙完。”

宋時煦這才抬起頭來,揉了揉眉心自嘲一笑。

她從未主動找過他,就連他處罰方芙玥禁足後,也從未再向他示好。

這次找他,定是我有事相求。

這是一個拿捏她的很好的機會,可莫名的宋時煦覺得煩悶疲累。

他站起身來,走到窗邊,將窗戶開了一個小縫,向方昳澄的方向看去。

她正背對著門口,看著院子裏一顆已經鼓起花苞的梅花。

風吹起她的碎發和毛領的毛毛,臉已經被吹紅了,可她一動不動地站在那,不知在想著什麽。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她仿佛真的變了一個人,從前總是朝氣蓬勃、滿麵笑容,現在即使笑著,也仿佛帶刺一般,紮著他的心髒。

宋時煦覺得很難受,心裏的想法越來越強烈。

她不愛他了,她和他就像陌生人一樣……

他關緊窗戶,眉眼有些僵硬,不知是不是被風吹得。

他又坐在案前披著奏章,卻好像心不在焉一般,時不時抬頭發愣。

良久,氣惱般地扔下奏章。

“讓她進來吧。”

陳吉臉色卻愈發難看,遲疑道:“……陛下,娘娘已經走了。”

宋時煦的眉頭猛然緊皺,一臉的不悅。

她總是這樣,輕易的就能讓他破防。

陳吉大氣都不敢再喘,退到了殿外。

不知過了多久,陳吉一臉笑意地進來,手裏提著一個食盒。

“皇上,皇後娘娘給您帶了杏酥飲。”

聽言,宋時煦緊皺的眉頭驟然舒緩,他壓了壓唇角,“讓皇後娘娘也進來吧。”

陳吉連忙到院外跟方昳澄傳話。

“娘娘,皇上讓娘娘到殿內同飲。”

方昳澄麵無表情,跟著陳吉進了內殿。

“臣妾給皇上請安。”

“免禮吧。”

方昳澄坐到一旁的榻上。

宋時煦將那食盒往前推了推,眼神示意了一下陳吉。

陳吉見狀,連忙將杏酥飲拿出來,又額外分出來一杯,恭敬地遞給方昳澄。

方昳澄接過,抿了一小口。

宋時煦也抬起被子喝了起來,眼睛若有若無地看著方昳澄。

嚐完那熟悉的味道,他的嘴臉再也壓不住,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

“這杏酥飲果然不錯,皇後的手藝還和從前一樣好。”

還在年少時,宋時煦去方府聽課,方昳澄就常常親手做杏酥飲給他。

一做就是很多年,直到他當上太子,直到方芙玥回方府,之後就再沒給他做過。

如今再喝,味道還和以前一樣。

宋時煦生出一股他們也同從前那般從未變過的錯覺。

方昳澄不知他心中所想,隻是又飲了一口,才淡淡說道:“臣妾今日前來是想讓皇上準允質子年下能每日出宮去方府聽課的。”

沒有過多寒暄,方昳澄直奔主題。

宋時煦剛才還揚著的嘴角瞬間耷拉下去,眸色暗了暗,看著方昳澄不說話。

良久,才有些受傷的問道:“若不是為了質子聽課的事求朕,你可還會給朕做這杏酥飲?”

方昳澄愣了愣,“皇上現如今貴為天子,什麽山珍海味吃不到?這杏酥飲最為平常不過了。”

頓了頓又說:“皇上若好這個,我待會命人將方子教給禦膳房的大廚,皇上想吃隨時可以吃。”

宋時煦有些不可置信她竟然說的如此隨意,仿佛從前給他做杏酥飲的不是她似的。

他低頭苦笑,半晌才說道:“罷了,質子的事皇後可自行決斷,往後不必再來問我。”

方昳澄平靜地看了他一眼,起身謝恩,便緩步離開。

宋時煦看她果決不帶一絲留戀的背影一陣恍惚。

愣了良久才將最後幾本奏章批閱完。

揉了揉太陽穴,對陳吉說道:“陳吉,擺駕朝華宮。”

……

“嘶嘶——”

方昳澄剛回到鳳禧宮坐到內殿的桌案前,就聽到窗外的動靜。

嘴角勾了勾,伸出手敲了兩下窗框。

下一刻窗戶被打開,顧山白一身白袍帶著寒氣站在窗外,看方昳澄的眼神似笑非笑。

“剛從養心殿出來?”

方昳澄覺得他問的莫名其妙,“怎麽了?”

顧山白頓了頓,躬身將胳臂放在窗簷上撐著上半身。

“大商國來信了,應是有你想看的內容,特意給你送過來。”

方昳澄站起身看了看他的手,“那信呢?”

顧山白笑得有些邪惡,卻沒說花,笑得方昳澄心裏直發毛。

“你搞什麽啊?”

“別急,這大商國皇後的情報可是我手下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你不給我點補償?”

“你手下收集的情報給你補償麽?”方昳澄忍笑地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