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顧家出事,他向宋時煦告假半年回顧家打理,臨走前一天,他忍不住在夜深人靜時翻了鳳禧宮的牆,站在窗前看了她半宿。

他沒想到,等他再次回到京城,已經翻天覆地,方家犯了大忌,被判滿門抄斬,她也被廢了後位,打入冷宮自生自滅。

鳳禧宮空了,冷宮多了一個抑鬱寡歡、傷心欲絕的女人。

他在夜深人靜時,去過冷宮,她麵色極差,睡夢中也緊皺著眉頭,嘴裏呢喃著什麽。

她做噩夢了。

他輕輕握住她的手哄了她,離開時,從來不哭的他竟然也淚流滿麵。

她終究是死在了明媚的五月,一個如第一次見她時那般明媚的晴天。

所以這一世,她來摘星閣找他合作,他有多開心。

他不再是對於她來說毫不相熟的看客,而是她信任的盟友,也是她無話不談的朋友。

可是他怎麽甘心隻是盟友、朋友?

回想起上一世的往事,顧山白已經眼眶微紅,端著酒杯的手微微顫抖。

而方昳澄聽了他的話,早已淚流滿麵。

原來除了家人,也有人這般關注在意她。

顧山白說了這麽多,突然想起他還有一句話沒問出口,他也連著喝了幾杯酒壯壯膽。

“方昳澄,那你可喜歡我?”

方昳澄愣了許久。

喜歡嗎?

不喜歡的話,心裏為什麽會有甜絲絲的異樣,連眉眼處的紅痣也燙得厲害,不似之前那般隻燙一下,而是一直在發燙。

她用袖子胡亂地抹了抹臉上的淚,放下酒杯,撐著身子將臉靠近顧山白。

看著顧山白帶著酒香的唇,咽了咽唾沫,吻了上去。

冰冰涼涼,又十分柔軟。

唇莫名有些酥麻,下一瞬酥麻感便傳遍全身,最後匯到心髒處填滿,然後心髒不可抑製地狂跳起來。

眉彎處的紅痣伴隨著心髒跳動的節奏也燙得驚人。

是了,若不喜歡,心髒怎會如此瘋狂?

她離開顧山白的唇,對著怔愣不動的顧山白笑著說:“我喜歡你,我是喜歡你的。”

顧山白本來就因為她的吻驚得回不過神,這下更是腦袋一片混沌。

眼前女子的笑容又明媚起來,和上一世初見的模樣漸漸重合。

恍惚了一瞬,顧山白勾起唇角,長臂一伸將方昳澄勾進懷裏,一手插進她的發絲扣著她的後腦使她靠近,吻上她的唇不住地啃咬著。

感受到懷裏的人身體一僵,他卻不容分說將手扣得更緊,逮到機會,舌頭交纏,呼吸交錯。

方昳澄也漸漸來了狀態,笨拙地回應著他。

一時間下著雪的空氣都有些火熱。

良久,顧山白才戀戀不舍地放開他的唇,呼吸粗重,眼尾一片殷紅,眼裏有著欲色,卻在極力隱忍著。

方昳澄見他與她分開,不由得有些不滿,更貼近他的胸膛,作勢還要扒他的衣服。

顧山白眉心微跳,一把握住她作亂的手,啞聲道:“不可……”

方昳澄不依,“為何不可?”

“我雖是皇後,但仍是完璧之身。”

“……”

“你不信?”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就給我。”

“不可……你還是皇後,我還不能娶你……”

“嗐,早晚的事兒,我信你!”

說著又開始胡亂扯著顧山白的衣衫。

顧山白心中慌亂,卻實在有些哭笑不得,再次握緊她的手,啞聲哄道:“乖,還不是時候……”

“……那,先讓我摸一下!”

“……”

“你一個大男人怎麽比我還磨磨唧唧的?”

“……”

“就一下。”

“好吧——”

“喂,隔著衣服摸。”顧山白皺眉微喘著抓住她的手腕。

“我不。”

“……”

“……好了好了,一下夠了。”

片刻後,兩人衣衫淩亂,顧山白前襟微敞,打了個哆嗦,方昳澄才依依不舍地放開他,給他裹緊衣服後便閃到一邊,心滿意足地抄起酒壇倒了一杯酒喝下。

顧山白儼然一副受欺負了的樣子靠在一旁的柱子上,末了低下頭低聲笑了笑。

“……笑什麽,少勾引我。”

方昳澄微怔,咽了咽唾沫。

顧山白彎著唇角倒酒,“沒想到你是這樣的方昳澄。”

……

大雪下了一個半天又一整夜。

顧山白被“困”在了淩岩山上整整七日。

第一天宋時煦見他沒來上朝,就派人去摘星閣詢問。

卻見他並未回來,不由得有些擔憂,就又派人去淩岩山,才知道大雪封了山路,無法通行。

近來朝中又無別的大事,便索性就當給他告了假不再管了。

這七日顧山白和方昳澄屬實過了一陣輕鬆自在的日子,日日都黏膩在一起,喝酒賞雪,吟詩作畫,雪停了還去山上遊玩。

竹影和江昀訝異著自家娘娘突然改了態度,沒事就往隔壁跑,卻也漸漸明白了兩人微妙的變化。

對此,江昀有些不滿,怕這樣對方昳澄不利,卻也沒有立場反對。

竹影倒是會心一笑,它覺得國師比陛下強,至少潔身自好,又待娘娘極好,不像那個陛下,三心二意,還慣會責怪娘娘,幫著玥貴妃欺負娘娘。

人生苦短,該及時行樂,不是嗎?

想到這,竹影眸色暗了暗,看了眼氣鼓鼓的江昀,欲言又止。

她膽子小,實在說不出口,索性輕歎一聲忙自己的去了。

剛抄完一遝子佛經的方昳澄,剛要去大殿找向住持求教的顧山白,卻發現了竹影看著江昀糾結又壓抑的眼神。

便悄悄叫竹影進來,挑眉看她。

竹影被盯得心裏直發毛,“娘、娘娘,怎麽了?”

方昳澄笑了笑,對竹影勾了勾手指,讓她離她近一點。

看見她的笑,竹影不自主地打了個寒戰,卻還是狐疑地靠近。

“竹影,你有心事嗎?”方昳澄貼著她耳朵說道。

竹影心下微驚,怔了怔,隨即又不自然地紅了臉。

她向來不懂得如何在方昳澄麵前掩藏情緒。

方昳澄心下了然,又問道:“你的心事可是江昀?”

聽到這個名字,竹影猛地低頭,臉紅得像番茄,手也不自覺地攪在一起。

良久,才輕輕點了點頭。

看著竹影小女兒的害羞姿態,方昳澄笑了笑,卻又歎息一聲。

“你不介意他是個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