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王。”

宋時煦猛然拍了一下桌子,麵色不悅,“小方大人,有些話可不能亂說!”

方舟恒麵不改色,抬頭直麵宋時煦,“陛下,這種事微臣怎會亂說,我會說出來定是有實證的。”

宋時煦皺眉,一臉怒意,沉默良久後才輕啟薄唇,“怎麽實證?”

方舟恒從懷裏掏出了一張銀票,放到宋時煦的桌子上,“陛下,前些時日京城流傳的楚家有異心的謠言正是嶺王散布的,這銀票就是實證。”

宋時煦拿起那銀票仔細辨認,看到上麵拓印著的“嶺”字,瞳孔猛然瑟縮了一下。

“這銀票是從哪來的?”

“微臣本來是查靖國公歐陽承瀾的,但是查了很多天一無所獲,所以我就變換了目標,之前聽國師提到過,需要提防嶺王,所以這次查歐陽承瀾無果後,我便將目標轉到嶺王身上,這銀票是再南宵茶樓查到的,嶺王便是用這銀票收買茶樓說書的,所以京城楚家有異心的謠言才傳播那麽快。”

宋時煦緊緊捏住手中銀票,還有些不甘心,“可如果是他做的,又怎麽會用這麽明顯的銀票。”

“拓印有‘嶺’字的銀票出自恒州嶺王府,離京城有些距離,況且百姓們不知道銀票當中的門道,所以不會察覺到他的身份,而他是陛下最寵愛的皇弟,自然是覺得朝中不會有人對他起疑,而且這一張銀票所兌換的碎銀數量大,要是拿碎銀收買人的話,更會讓人起疑心。”

宋時煦低頭不語,臉色很不好。

方舟恒見此,又繼續說道:“陛下,國師之前不也是懷疑嶺王麽?潤州和恒州毗鄰,關係密切,嶺王又可以隨時從封地到京城往返,其中老連王靠他和靖國公聯係的可能性非常之大,陛下,這關乎天齊國本,千萬要慎重,寧可錯殺,不能放過。”

宋時煦終於歎了口氣,“可是,朕自幼與他關係很好,雖然非一母所出,但也勝似同胞兄弟,他勾結老連王謀反,有什麽動機呢?”

方舟恒無奈搖頭,“微臣也想不明白,但是種種猜想和證據都指向他,真的很難讓人忽略,陛下和他關係好,大可以找個機會試探一下他。”

方舟恒離開禦書房後,宋時煦又自己想了許久,然後叫陳吉進來。

“嶺王這幾日在京城嗎?”

陳吉想了想,說道:“回陛下,嶺王目前還在,但聽說這兩日又要回恒州了。”

“你去把他叫來,就說朕壓力大,想和他喝酒。”

“是,奴婢這就去辦。”

半個時辰後,宋時柏和陳吉的聲音從養心殿外傳來。

陳吉:“嶺王殿下直接進去吧。”

宋時柏:“好,多謝公公。”

接著宋時柏就進了養心殿。

宋時煦抬起頭看到的就是宋時柏那含笑的琥珀色瞳孔。

“皇兄,怎麽就壓力大了?還能有時間找臣弟喝酒。”

宋時煦挑了挑眉,身體靠在椅背上,“唉,到底是生疏了,這回來京城,就進宮看了朕兩次,這幾天也沒來,還是陳吉說的這兩天又要回封地了。”

宋時柏爽朗地笑了笑,也坐在椅子上,“皇兄真是說笑了,臣弟還不是看皇兄忙,整日批奏折,日理萬機的,怕添麻煩嘛。”

宋時煦聞言低頭看了看桌子上的奏折,歎了口氣,又故作頭疼地揉了揉眉心。

宋時柏看他苦惱的樣子,笑道:“皇兄有什麽心事?可是那些大臣又為難你了?”

宋時煦苦笑道:“近日楚家之事,頗讓為兄頭疼,楚澤崢失手殺死了承遠候的兒子,京城中還流傳著楚家有異心的謠言,朕要處置楚家,這些大臣還不讓,說是現如今天齊形勢內憂外患離不開楚家,可天齊百姓隻知道楚家,不知道朕這個皇帝,朕若不處置,又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

說完便下邊揉著太陽穴,一邊暗暗觀察宋時柏的神情。

宋時柏在聽到他說京城謠言的時候,眸光閃爍眯了眯眼,又輕笑一聲說道:“這皇位就這般重要麽?一個謠言竟真的能讓你這麽忌憚,要臣弟說,皇兄每日為國事犯愁,還不如跟臣弟去過閑雲野鶴的生活,那不比天天和大臣們鬥智鬥勇強?”

宋時煦聞言皺眉,臉色瞬間變得嚴肅,“皇弟這是什麽意思,朕坐在這個位置上,皇位怎麽可能不重要,還是說皇弟覺得有人比朕更適合這個皇位?”

宋時柏一愣,連忙說道:“皇兄,臣弟隻是覺得這國事太過於讓你憂心,心疼你罷了,而且你一忙,咱倆也沒時間喝酒了。”

宋時煦直直地看著他,卻並沒有看出什麽破綻,但他說的話還是很可疑,但是不能打草驚蛇。

他閉了閉眼,又使勁按了按太陽穴,歎了口氣道:“朕這幾日被楚家的事整得頭疼,火氣有些大,你別介意,咱們去喝酒吧,這些奏章暫時先擱置了。”

宋時柏鬆了口氣,“好,皇兄想怎麽喝?”

宋時煦想了想,眸色微暗,“去鳳禧宮喝吧,皇後小廚房的廚子是宮中廚藝最好的,讓廚子給咱們做點下酒菜。”

宋時柏聞言,眯了眯眼試探道:“皇後走了,皇兄似乎很傷心。”

宋時煦抿唇,拍了拍宋時柏的肩膀,“皇弟可不要跟朕學,人在的時候不好好珍惜,人走了卻又追悔莫及,可她不知道我在乎她了。”

……

方昳澄剛下了馬車準備從淮州轉乘船走水路,卻猛然打了個巨大的噴嚏。

楚君如被嚇了一跳,“怎麽回事,難不成感冒了?”

方昳澄皺眉吸了吸鼻子,“沒有,我沒事,咱們先把馬車安置在一個地方吧。”

話音剛落,便從遠處傳來一陣急切的馬蹄聲,一行人一愣向聲源處看過去。

楚君如看清來人是誰後,不由得臉一紅,方昳澄看著她的樣子笑了笑,讓其他人都回避一下,將空間留給楚君如和蘇元晨。

“君如,我跟你們一起去!”蘇元晨下了馬就拉住楚君如的手說道。

楚君如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別鬧,這很危險的。”

“我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