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李蜜芽猛地從黃蘭的身旁站起來,信誓旦旦道:“我決定了!不管軟磨還是硬泡,我一定要把我爸給拿下!您不用擔心,在一旁側應就行,我保證安然無恙地把事給完成了!”

黃蘭頗有些無奈地看著女兒,神色中透著些為難,道:“我不擔心……因為我壓根兒就沒抱希望。這麽說吧,你爸在這件事兒上就是糞坑裏的老石頭,巨臭巨硬,你呀,絕對動不了!”

“……”李蜜芽眨巴眼睛盯著老媽看了一會兒道,“您這樣評價親老公真的好嗎?”

“正因為是親老公才這麽說啊!……哎呀,別跟我繞,我勸你趁早換個法子……”

“不不不不,哪能還沒開始就結束啊!”李蜜芽搖著頭,“我就不信了,我爸還能比我強?”

“……”黃蘭已經不想再說什麽了。

對於李蜜芽來講,要想討好這位從小看著自己長大的老爹著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畢竟很大程度上她還沒放招,對方就已經曉得她想幹嘛了。

比如昨天下午,從茶園回來的李樅扛著一袋子才剛摘下來的新茶,李蜜芽見著了,立馬放下手裏頭的活兒趕上前去,笑著道:“爸,累壞了吧!我來!”

李樅一臉嫌棄地往回躲了兩步,道:“去去去,一邊呆著去!就你這門外漢了又門外漢的人能幫上什麽忙?別把我這芽心兒給毀了!”

說話間便扛著茶芽往院裏頭走去,李蜜芽上趕了個寂寞。

又比如,那天下午程茂叔叔的新店開張,派遣了一個在自己跟前忙活兒的小姑娘過來請他出席,李蜜芽隻不過在李樅回來前幫著招待了下客人,免得失了禮數,卻不料從茶園回來的李樅一進門見李蜜芽跟人家聊得起勁兒,便氣不打一處來地把李蜜芽罵了一通,而後將那小姑娘毫不留情麵地“請”了出去,最後搞得十分不愉快。

像這樣的事兒在接下來的幾天裏,李蜜芽還真是領教了不少。

再比如,這天下午,家裏頭來了幾個上門采買茶葉的商人,這幾人是特意從幾百公裏外開車到這鳳凰茶鄉采購的,也都是些主意不小卻不乏左右逢源的商人。

李樅向來是個性子直率的人,不懂這些商人的處世之道也不喜他們中那些個油腔滑調的來回交手,故而隻把茶泡好了任由他們自己品,看中了再賣,壓根兒就沒打算做什麽介紹、也不打算招呼些什麽,故而與這幾位商人之間的這場采買商討就變得有些尷尬了。

……事實上,李樅跟每一位商人的采買商討都是這麽尷尬……

李蜜芽雖然才剛畢業,但上大學時候倒是學過也經曆過很多采買商討的活兒。作為經管類的學生,市場營銷課、談判技巧課這一類的基礎自然就不用說了,加上學校每年安排學生們參加各類交易會等社會實踐活動,李蜜芽成績出眾、實踐能力不錯,更是少不了參與其中。

故而當她站在一旁見到李樅同這些采買商家們的“無實物”交流時,多少還是有些被驚著了。

於是,她想了想,清了清嗓子走過去,笑著同幾位采買商家打起了招呼。

“叔叔們好!”李蜜芽笑著坐了下來,指了指桌上剛泡好的茶問道:“不知這泡芝蘭香您幾位品得如何?”

不得不說,李蜜芽的出現讓這幾位采買商人多少有點意外之喜,畢竟李樅的一副“葛優躺”似的接待已經將他們的興致敗得差不多了。

“這芝蘭味道還行,香氣還是足的,但就是……入口有些澀。”一位茶商憋了許久,終於開了口。

“對,我也正有此……“坐在他身旁的另一位茶商正準備開口,就被李樅攔了話。

“澀什麽澀!懂不懂品的就敢出來胡扯!“李樅這暴脾氣真是一點就著,周圍的人都給驚著了,這是不算,方才出來熱情搭話的李蜜芽更是被李樅狠狠地批了一通。

”上這兒湊什麽熱鬧,什麽都不懂的人!好好上屋裏呆著去!“

李蜜芽竟無言以對,頓時懵圈兒了。按說他們製茶人製茶、賣茶最不願意得罪的估計也就是茶葉商人了吧,誰還和錢過不去啊,可就偏偏她這老爹不僅跟錢過不去、跟茶葉商人過不去,跟誰都過不去……

幾位茶葉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禮貌起身道:“天色也不早了,那我們就先告辭了,下次出了新茶再來嚐嚐。“

”別!你們不買下次也別來了!我這兒沒你們中意的!“李樅說完,兀自把茶和茶具都收了,儼然一副趕客的意思。

“……“

茶商們頗有些無奈地揚了揚眉毛,而後便各自離開了。後來李蜜芽才知道,最近這幾年,來家裏試茶、買茶的客商都是這麽被生生趕走的。

來來回回碰了幾次釘子之後,李蜜芽由衷地覺得,老媽黃蘭的話果真不假,原本還以為自己的老爹隻是不大通情達理而已,現在看來,他還真個“軟也不吃、硬也不吃”的人。

試圖緩和同父親關係的李蜜芽這些日子下來依舊一無所獲,李樅依舊時不時話裏話外地膈應她,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讓她自動自覺地“死“了這條心,到外頭找份安穩光鮮的工作做下去。

怏怏不悅的李蜜芽坐在餐桌前,對著黃嵐做出來的一桌可口的飯菜,杵著筷子一動不動。

”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啊?“黃蘭看了她好一會兒,關切地問道。

李蜜芽搖了搖頭。

”那是碰上什麽事兒了?“黃蘭又問道。

李蜜芽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愁得快要哭出來了:“媽,這製茶的書我都看了百八十遍了,新版的舊版的、再版的絕版的,每天就靠著他們打發時間了。可這製茶的技藝還真不是光看書就能上手的,我都快愁死了……我爸他怎麽就這麽難對付呢?!啊啊啊啊!”

李蜜芽把頭埋在雙手裏,禁不住嚎啕起來。

黃蘭看著女兒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禁不住笑了起來:“是誰拍著胸脯、打著包票來著?這才哪兒到哪兒啊?怎麽,打算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