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明軒的眸光晃動了一下,也不知此刻是什麽心境,他抬起頭來,輕呼了一口氣,落下了淡淡的一句,“那我便先回去了,不打擾你了,保重。”

落下了這最後一聲道別,他便轉身而去,修長的身影離散在了那殘破的門簷外。

白婉瓷仍然處立於原地,沒有開言,也沒有動作,就這樣望著他離開,心中卻早已翻覆了一輪春秋。

在這蒼茫的年華之中,已經隱去了太多的風霜雨雪,是否愛過,又是否放下,仿佛已經不再重要。或許終有一天,途經的一切,都會化作那顆在塵埃之中的光景。

東國與中國的局勢越來越緊張,東國人在國內作亂的情況日益嚴重,他們那猖狂的惡行已經引發了國人的慍怒,看樣子想必是大戰在即。

這些日子,整座彬川也是一片民不聊生之狀,除了東國人不敢去碰的租借一帶,其餘的所有街巷都已經被那些挑事兒的東國人攪得一團混亂。

白婉瓷所居住的那一處街巷,又接連發生了兩次爆炸案,這兩次的事發一次比一次嚴重,也有大量的百姓在這其中或死或傷。

那已經殘缺不全的小院又被炸毀掉了一麵牆,屋子的裏裏外外都透了風,破損成了這個樣子,便是想要強撐著去住在那邊,也都無法做到了。

白婉瓷自然是不能夠允許家兄妹繼續留在這裏,更何況,這條街道已經被東國人所駐紮住在這個地方,更是險象環生,危機重重。

許母已經不在人世了,這一雙兄妹也絕不能再出事。

白婉瓷無奈,也隻能夠帶著許氏兄妹兩人一同住到了玉蘅春的公司裏。

局勢發生了變化,連帶著也影響到了生意上的經營。東國人在彬川攪得人心惶惶,許多商家都已經無心再去安心的做生意,因而有很多訂單都被退了單。

車站的很多鐵路也都被炸毀了掉,如今更也有很多通往各個城市的交通都被封堵了住,大戰在即,生意也沒有辦法做出去。

而公司裏也有很多怕事的人,怕慘遭禍患,離開了公司不知道往了何處,因此,公司裏的人壽也有了大量的缺損。

這一場災禍給玉蘅春帶來了諸多不便,剛剛有了起色的生意沒有辦法做的出去,又因為人手上的短缺,使得新品牌也無法研製的出來。

按照目前的形勢來看,即便是打造出了新品牌,想必也無法售賣和推廣的出去。

本該是如日中天的時候,偏偏卻因為這一場天災人禍而走了下坡路,所有的一切都是一籌莫展,該要何去何從,也無從得知。

白婉瓷坐在辦公室之中,整顆心已經被愁緒塞了滿。眼下這般情景,也不知該怎麽樣才能夠支撐著公司繼續發展下去,看著這一片紛亂的彬川,前景盡是迷茫。

“轟!”

可誰知,就在她滿心愁緒之時,一聲巨響劃過了天際,這聲響幾乎震耳欲聾,緊接著,辦公室的玻璃便被振烈成了碎片滑落了下去。

白婉瓷的心一驚立刻收回了思緒,如彈跳一般,從座椅上站起了身,整個人都提心吊膽了起來。

“不好了,小姐,快走!”緊接著便是許崇祺推門而入,他的臉上滿是凝重,立刻拉過了白婉瓷,疾速且慎聲對白婉瓷說道:“東國人又往這邊扔炮彈了,我們快走,千萬別被他們傷到!”

“等一下,崇祺哥!”白婉瓷卻掙脫開了他的手腕,凝起了雙眉,搖了搖頭,並慎聲叮囑他道:“公司裏還有那麽多人在呢,我們不能就這麽走。”

“你聽我的,快帶著靜芸離開公司,走得越遠越好,一定要躲開東國人的攻擊。我組織著公司裏的員工離開,隨後再去找你們匯合!”

“砰!”他的話音剛剛落下,便又是一發炮彈朝著窗戶投了來。

那炮彈炸在了窗台上,激起了一片火花,生生將牆壁炸裂出了一個破洞。

“小姐,小心!”許崇祺的心一緊,立刻將白婉瓷到了自己的身後,他的眼中盡是是擔憂,自然是不肯放心,就這樣丟下白婉瓷,並凝重地搖了搖頭,“不行啊,小姐。”

“現在情況這麽危急,我們不能夠丟下您,你快和我們一塊走吧,萬一您一個人在這裏出了什麽意外怎麽辦?”

“不行,我是這裏的總經理,不能夠不管員工。”白婉瓷仍然執意,東國人的炮彈與槍火來勢洶洶,隻怕在此地多耽擱一刻,便會多一份危機。

她已然無暇與許崇祺在此地逗留,也不管他是否同意,便使出了最大的力氣,將他推了出去,疾速說著:“你們誰都別管我,我不會有事的,快走快走,走得越遠越好!”

她將許崇祺推出了門外,邊朝著走廊的另一個方向跑去。

那炮火已經打到了室內,樓上的天花板已經墜落了碎石,沙塵從天花板上散漫了下來,正落在了白婉瓷的臉上。

“咳咳咳……”頓時之間喉嚨一陣酥癢,白婉瓷不由得捂住了嘴,劇烈的咳了起來。

可此時情況危急,刻不容緩,便是這眼前險象環生,他也仍然踩在了這搖搖欲墜的樓梯,並向樓上走了去。

在玉蘅春上至經理,下至員工,每一個不離不棄的人,於她的而言,都是如親人一般的存在。

遇上了這樣的險情,她自然不會不顧他們的安危,隻顧著自己一個人逃命。

走在十層樓的地麵上,腳下踏出的每一步,似乎都在搖搖欲墜,這高樓大廈恐怕隨時都有坍塌成碎石的可能。

白婉瓷的心已經緊緊提了起來,如若這是繼承的高樓,就這樣被炸毀了掉,隻怕後果不堪設想。

“大家都別慌,聽我的話,分成兩路,從左右兩邊的樓梯按照順序走下去。大家都不要慌,走出公司後,一定要離這條街巷越遠越好,切記要多避開東國人的炮火,千萬不要被他們傷到。”

便是情況這樣危急,白婉瓷也始終保持著沉著與冷靜,竟然有學弟指導著公司裏的眾人逃離險境。

待所有的人都離開後,她才最後一個跟著走了出去,此時此刻,這樓梯搖晃得越來越厲害,仿佛下一秒便會坍塌掉。

白婉瓷剛剛下到一樓,那吊燈便剛剛好從天花板上墜落了下來,吊燈裝飾著的那一大片花瓣正落在了她的肩膀之上。

那玻璃製品從高空中墜落,自然帶著極大的重力,落在她的肩膀上便是一陣入骨的痛。

“啊!”她不由得發出了一聲刺痛的呻吟,緊接著這痛意便蔓延到了全身,她腿腳一軟,跪倒在了地上。

那玻璃花瓣落到了她的肩上後,便崩裂了開,玻璃碎片四分五裂地散落在了地上。

這樣重的一擊不致命也如同要了人命,那痛意著實令人難以忍耐,摸著自己的肩膀,手上已經沾染了一大片觸目驚心的猩紅。

她覺著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在痛著,不知自己受了什麽樣的傷,但這種感覺讓她的五髒六腑都似乎被擰在了一起。

“砰砰砰!”又是接連三發子彈穿堂而入,從一樓的窗子打了進去,將玻璃炸成了碎片。

子彈打入了玻璃櫥窗,將那紋路精美的陶瓷工藝品打裂上了碎片,散落在了地麵上。

“我,我的……”

被打碎的瓷器每一樣都是玉蘅春費盡苦心所製造出來的陶瓷工藝品,就這樣被東國人無情的子彈輕描淡寫地打成了碎片,白婉瓷又怎會不心痛。

可是身體上的疼痛實在太難忍,這感覺錐心入骨,她便是連一句完整的話都無法說的出來。

感知的到這屋子搖晃的愈發厲害,倘若這世界上的公司坍塌了,自己還上在室內未曾走的出去,隻怕最終這條命也留不得了。

此時不是傷感,也不是憤恨的時候,公司裏所有人都已經安全逃離,隻剩下護著旁人離開的白婉瓷最後一人。

就算是肩膀上的疼痛再怎樣難忍,她也必須要咬著牙堅持過去,如若不然,隻怕自己連這條命都無法留得住了。

扶著牆沿站起了身,咬緊了牙關,竭盡全力邁動著最快的步伐,一步一跌地從大廳裏走了出去。

推開了廳子的門,從公司走了出去,她的安全才終於能夠進了一步。

可是這東國人就在這附近左右,便是出了玉蘅春,也不能夠保證她徹底的安全。必須要離得這裏越遠越好,才能夠保障得了自己的安危。

她按著左鍵那受傷的肩膀,手上已經沾滿了猩紅的血,也隻能咬著牙一步又一步艱難的走著。

“轟!”又是一發炮彈投擲了來,剛剛好落在了白婉瓷的麵前,將她的去路攔了住。

“啊!”她不由得發出了一聲驚叫,還好自己的腳步沒有過快,如若不然,這炮彈隻怕打在的就是自己的身上。

此時此刻,前後都是重重的危機,任天大地大,她卻被困在了這一方小小的天地之中,不敢移動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