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婉瓷望向了他那張含滿了驚愕的麵孔,卻也隻是淡然一笑,輕輕飲了一口桌子上的茶水,那平和的聲音,清淺如同淡水中的流波,“崇祺哥,你別急,你也不用為我擔心,所有的事情在我的心中都是有考量的。”

“我不是會感情用事的人,我想要和他在一起便是真的要和他共度餘生。從前的事情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害苦了我們兩個人。我這一次決定要回到他身邊,也不可能再像從前一樣了。”

白婉瓷的這一番話說的著實有些夢幻迷離,許崇祺聽得似懂非懂,他的眉心動了一下,帶有幾分怔然而道:“小姐,您這又是所謂何意?”

白婉瓷抬起頭來長長吸了一口氣,悠遠的聲音之中帶著深深的感歎,“是我低估了自己對他的感情,也低估了他對我的感情。”

“從前的我隻是一心撲在了工作上而忽略了他,他為我付出了那麽多,可是我到頭來,卻對他造成了那樣的傷害。”

“我原以為離開他就能夠終止這份傷害,卻哪知,這隻會讓我們的痛更深。離開他的那段日子,我一直都沒有辦法放下,夜夜相思夜夜心痛,他又何嚐不是這樣?”

“山河破碎,家園覆滅,哪怕是已經結束了夫妻關係,可守在我身邊的那個人,也仍然是他,這是注定了解不開的緣。”

“到後來我才明白,他已經紮根到了我的心底,是我永遠揮之不去的心痕,而他對我,也同樣是不計任何回報的一往情深。”

“我不能夠執著於自己的偏執而一意孤行下去了,既然兜兜轉轉之間回到了彼此的身旁,這一次就一定要將係在我們身上的這一條紅線緊緊抓住,再也不要將它鬆開。”

聽完了白婉瓷的這一番話,許崇祺陷入了沉思之中,他的心中有波瀾泛起,苦澀之中,交雜著酸澀,好像有什麽東西堵在了自己的胸口,這種感覺無可形容。

沉默了片刻後,他才將頭抬了起來,望向了白婉瓷,那晦暗不明的眼神之中帶著些複雜之意,“小姐,這一次您真的已經決定好了嗎?”

“是的,我已經決定好了。”白婉瓷的回答沒有任何猶豫,“等到把所有的東國人驅逐出國境,等到山河無恙國泰民安,我就立刻與他續上那一紙婚約,繼續在這彬川開辦我們的產業,守護我們弘揚中國傳統陶瓷文化的心願。”

許崇祺的眸子顫動了一下,眼眸之中好似交雜著千萬般的情緒,兩秒過後,他又將眼眸垂了下去,聲音比適才低微了幾分,“既然這是小姐的想法,那便由著小姐的心去吧。不論小姐做出什麽樣的決定,屬下都會站在小姐這一旁。”

話音落下,卻又是一陣無言的酸澀填滿了他的心房。殊不知,這一份在心中湧動著的波瀾,是他永遠不可能用言語表訴出來的。

“我就知道。”白婉瓷的臉上露出了一抹莞爾的笑容,靜靜的看著許崇祺,輕聲道:“崇祺哥真的是一點都沒有變,無論我做出什麽樣的決定,崇祺哥都會站在在我的身旁支持我。”

許崇祺就這樣對望著白婉瓷,心中猶如千帆駛過,眾人有千萬般的思緒,可在此刻,卻隻能夠化作默默無言。

永遠站在她的身旁,她不知曉,自己此生最大的念想,便是她喜樂安康罷了,哪怕付出的代價是,自己一個人黯然神傷。

一陣沉默過後,他將話題轉移了開來,換做了一般尋常的麵色,輕聲對白婉瓷開口:“小姐,完成了這次的任務後,您接下來還有什麽安排嗎?”

白婉瓷搖了搖頭,隻說道:“組織上麵沒有再派下來什麽任務,暫且還沒有什麽其他的安排,接下來的日子便回家裏裝模作樣地做做生意,靜候著接下來的任務吧。”

“噢,崇祺哥你身上現在也沒有什麽任務吧?”說著她又抬起了頭,赤誠地對許崇祺發出了邀請,“那不如今天晚上一塊回到我那邊的家裏來坐坐吧。”

“難得閑下來,終於有時間能夠一起吃一吃飯,話一話家常了。我們一別這麽久,已經好久沒有在一塊兒敘過了。”

白婉瓷的提議是許崇祺求之不得的,他自然不會不樂意,立即便欣然地答應了她,將情報局辦公室裏的所有檔案都整理好後,白婉瓷便帶著許崇祺去往了自己的暫居之處。

回去的時候已是傍晚時分,天邊渲染著一輪赤中帶金的斜陽,路上的行人亦是稀薄無幾。

“就在這裏,崇祺哥。”白婉瓷指著那邊民居的方向,對許崇祺說道:“這邊就是組織上麵給我和明軒安排的住所,我們過去吧。”

說著,她就帶著許崇祺朝那邊走了過去。

這半個月以來,自己和景明軒接受組織上麵派下來的任務,一直都不在住所,這裏也有半個月沒有人居住了。

這裏並不是什麽繁華街道,人煙本就稀少,此時此刻又快到了夜幕時分,想必也不會有其他人在這邊逗留。

可誰知剛剛收到花壇這一邊的時候,忽而之間,隻見門口閃爍出了一抹淡淡的卻看不清麵孔的影子。

白婉瓷不隻是自己眼花了,還是真的有人在那一邊,她定睛朝著那個方向仔細望去。

“婉瓷!”

然而在她還沒有看得清晰的時候,便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帶著激動和欣喜的呼喚隻聲,從那邊響起來。

她的心立刻一躍,當即便識別出了這個聲音,刹那之間,便是無窮無盡的興奮從心中滋生了出來,她的眸光一閃,立刻朝著那邊衝了過去,“明軒!”

在那斑駁的斜陽光影下,終於得以將那一抹身影看清,棱角分明的輪廓是他永遠都不可能認錯的,著實是景明軒無疑。

刹那之間,無休無止的牽掛和思念,在那一瞬間,從她的心潮中噴湧而出,他立刻奔上前去,緊緊地擁住了景明軒,聲音之中也含著喜悅與激動的顫抖,“明軒,你回來了,真的是你回來了,終於能夠見到你了,我真的要想死你了!”

“我回來了,婉瓷!”景明軒亦緊緊擁抱住了白婉瓷那骨感的背脊,聲音之中,同樣帶著躍然的激動,“我圓滿完成任務歸來了,你也終於回來了!”

“明軒,快讓我看看。”她滿心的激動與喜悅,此時此刻不覺有些語無倫次,鬆開了景明軒的懷抱,並仔細地打量著他,“這幾天關於你的訊息我一點都不知道,你怎麽樣有沒有事啊,有沒有受什麽傷?”

“我都沒有事的,婉瓷。”景明軒搖了搖頭,並緊緊地握住了白婉瓷的手,濃厚的目光籠罩在了白婉瓷那純淨的麵龐上,“任務完成得很順利,該獲取情報都取到了,你放心好了,我也一點事都沒有。”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但見他的確是安然無恙的,白婉瓷的那一顆心才終於放了下來,他拍著胸口深深地呼了一口氣,“你不知道在沒有你音訊的這幾天裏我有多擔心,幸好你沒有出什麽意外,要不然的話,叫我怎麽辦?”

綿密的夕陽交織著金色的光輝籠罩在了這一雙人的身影上,並將他們的身影緩緩拉長,交錯的光影之中,皆是數不盡的綿綿情意。

而許崇祺卻默默矗立在了不遠處的一旁,就這樣看著這一雙久別重逢的情人在夕陽的光影下你儂我儂,而他們卻無一人注意到自己。

這一瞬間,仿佛自己是一個多餘的存在,心中的波瀾一湧動,又帶著些酸澀之意,緩緩流進了他的心房。

“噢噢,對了,明軒。”平複了那激動的心情後,白婉瓷這才想起許崇祺在身後,並拉著景明軒轉過了身,麵向了許崇祺,“你瞧這是誰?”

許崇祺輕輕走上前了一步,朝景明軒俯首示意,麵容恭敬,對他所喚出的還是以往一般的稱呼,“景老板。”

畢竟許崇祺被大火燒毀了半邊的麵容,景明軒看到了他有一瞬間,竟然沒能將他識別出來,不覺愣在了原地。

幾秒過後,才將他認了出來,他也不由得大驚,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愕然道:“許……許崇祺,真的是你嗎,你……你沒有……”

“沒錯,這就是崇祺哥。”還沒等許崇祺回話,白婉瓷便先一步說道:“崇祺哥當時在火海之中逃出來了,我見到他的時候,我也很吃驚,不曾想並沒有將所有的生命都吞噬。”

“明軒你不會想到這次和我一同完成任務的人是誰,崇祺哥他非但平安的活在了這個世上,而且也成為了這裏的臥底組織。”

“那天和我在咖啡館接頭的蟲鳴同誌就是崇祺哥,這次的任務是他協助我一同完成的。我們的任務圓滿完成後,我就把他帶到家裏來敘一敘,你知道這件事也覺得很震驚吧!”

“這世上竟然有如此巧妙之事?”景明軒聽了也覺得不可思議,但得以看到,徐中介安然無恙地站在麵前,同樣也深感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