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諸位的祝福!”景明軒頷首含笑,輕輕攬住了白婉瓷的肩膀,並向諸位道謝:“如果能夠等到那一天,一定會告訴大家的。”

“來來來,這一杯我們應該來敬你們倆。”其中的一個同誌斟滿了一杯酒並站起身,“祝願你們早日喜結連理,終成眷屬,白首偕老!”

“對對對,這一杯,一定要敬我們這一對郎才女貌的佳偶天成!”

同誌們紛紛起身為兩人敬酒,並獻上了最深刻的祝福,酒杯相碰之間,是無限真誠。窗外星光入戶,屋內言笑晏晏。

任憑窗外風雪漫天,這一方狹小的天地間,是無人得以侵犯的溫馨與靜好。

景明軒與白婉瓷在觥籌交錯之間深深對視著,頰邊笑意融融,雙眸中流轉著的,是數不盡的濃情,亦是此生的眷戀與相依。

此情此景,唯你而已。隻是誰也不曾知曉,這一份靜好能夠在這亂世之中駐足多久。

安寧靜好的日子終究不會持續太久,新春過後沒有多久,東國人便對國內爆發起了一場猛烈的進攻。

這一場惡戰下來,又造成了慘重的死傷,彬川也有很多景物被摧毀了掉。因而情報局的組織上方又布置下來一個艱巨的任務要臥底員去完成。

戰成這樣來勢洶洶,如今的中國國民飽受塗炭,隻有獲取到了有關東國人行動的情報,擾亂了他們的計劃,才能夠使得中國的國民免遭一些苦難。

春節過後便是元宵節,景明軒與白婉瓷正是在元宵節的前一天接受到了一個艱巨的任務,便是要他們潛入東國人的處所中,想盡一切辦法將他們拖延住,並由其他小組的人去獲取情報。

由於情況特殊,這一次的任務比每一次都要艱險。如若成功,自然可以獲取有利情報,但倘若失敗,落入東國人的手中不是一命嗚呼,便是被處以各種極刑。

景明軒與白婉瓷都知道這次的任務有多麽艱險,也知道倘若任務失敗之後,將意味著什麽,可是這樣的任務落在了自己的肩上,是他們必須要經受得住的,絕不能說一個不字。

可是將要奔赴這樣的刀山火海,他們的心中也不可能沒有一點點的波瀾,明天就將會發生什麽,是誰也沒有辦法預料得到的。

過了春節後,天氣照比前些日子稍稍暖了些,白婉瓷身著一件毛絨風衣坐在屋外的涼亭下,竟也沒有覺著寒冷。

那天大家齊聚在一起了除夕之夜後,便也各自去忙著各自的事情。在這樣的時節裏,也不能夠像以往一樣團聚在一起進行各種娛樂,因而春節剛過,一切變又變得如同以往一般蕭條。

正月十四的夜晚似乎格外安寧,天邊有幾天星辰發著暗暗的光亮,便是連風吹草動也無,小院方圓一公裏之內都杳無人煙,唯有白婉瓷一人單薄瘦弱的身影點綴了這一片寂寥之夜。

她望著那悠悠月光,心情頗為複雜,思緒飄渺之間,卻也不知想的是什麽。

天邊那一輪月色被薄霧籠罩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似圓卻也非圓,在那孤冷與淒清之中,種似乎缺少些什麽。

許是這一日並非月十五,便是這月色顯露,卻也無法真正圓如玉盤。也不知這月色所籠罩著的地上的人兒,是否能夠換得心中所期盼著的那一份團圓。

“婉瓷。”不知何時,景明軒從另一旁走到了涼亭之中,在背後輕輕地攬住了白婉瓷的肩膀。

那溫厚的溫度落在了身上,帶著那渾厚的氣息,白婉瓷不想便知是景明軒,她輕輕將身子向後靠了一靠,靠在了他那帶著溫度的懷抱之中。

凝望著白婉瓷那帶著些憂鬱的側顏,景明軒似乎看出了她的心事,攬住了她的肩膀,輕聲問道:“你是在想著我們執行任務的事情嗎?”

“唉,是啊。”白婉瓷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眉眼之間的那一份憂鬱若隱若現。

她緩緩站起身,將披風向後撩了一撩,依偎在了景明軒的身旁,並望著那似圓而非圓的一輪月光,幽幽而道:“今天是正月十四,明天就是正月十五,是我們按照計劃去完成任務的日子。”

“這一次的任務艱險又艱巨,也不知道我們明日前去,一切的進展是否會順利……”

“婉瓷,我們要對自己有信心的。”景明軒握住了白婉瓷那帶的絲絲冰涼的雙手,眼眸之中,凝結著堅定,並鼓舞而道:“這來來回回我們已經執行過好幾次任務了,哪一次不是披荊斬棘?”

“雖然過程艱辛而又艱險,但我們每一次都能夠成功化險為夷,並圓滿完成了組織上派給我們的任務。”

“我們已經度過了那麽多的重重難關,相信這一次我們也一定會成功的!”

“可是……”白婉瓷的唇角抽搐了一下,目光不由得向下吹了幾分,眼眸之中也更多了幾分暗暗之色,“我們這一次麵臨的任務遠遠比前幾次要艱巨得多,是要我們和東國人周旋。”

“從我們去年加入臥底以來到現在,一共也就麵臨過兩次這樣艱險的任務,還記得上一次……”

“上一次我們虎口逃生,雖然最後圓滿完成了任務,但卻搭進去了崇祺哥的命。這一次也還是麵臨那樣險象環生的境地,這一次,也不知……”

話音沒有落下,她便不想再說下去,胸口之處徒然添了一份沉重,心也跟著猛烈痛了一下。

那一次的事情對於小組中的每一個人來說都是刻在心口上的一道傷疤,提到了當初以身訓職的許崇祺,便又是一陣黯然神傷。

“不會的,婉瓷。”景明軒將心中的淒淒之意壓了下去,並將頭抬了起來,聲音振振,“萬事萬物皆有定數,既然這是我們必須要麵對的,我們便不要去設想結局,隻需勇敢前行便是。”

“至於這一切能否順利,上天自有安排,我們便盡最大的可能去做吧。不論將要麵臨著的是腥風血雨,還是驚濤駭浪,這一份心力都是我們必須要盡的。”

他的話音落下後,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陣失意。

雖說語氣是堅定的,聲音中也透著決然,可是連他自己的心中也沒有多少勝算的把握,又怎麽能夠給得了她一個承諾呢?

不過是挑一些振奮人心的話講給她聽,來鼓舞這一份士氣,此時此刻,怕是連神明都無法確認的了任務是否會成功。

他做了幾秒鍾的停頓,又抬起了頭,望著那幽深的夜空,深深地呼了一口氣,望著那月光和雲霧,眼眸之中更多了幾分虔誠,“希望崇祺他在天有靈,能夠保佑我們圓滿完成任務。”

“保佑我們能夠盡快從東國人手中獲取有利情報,組織上下的人都能夠得以平安,中國早日河清海晏,國泰民安。”

“崇祺哥,你能夠聽得到嗎?”白婉瓷也望向了夜空,這深夜雖茫茫不見光,但卻交融著一種純淨的透徹,“如若你能夠聽得到,就保佑我們這一次順利完成任務,保佑祖國大地,早日,國泰民安。”

寂寂的夜幕之中聽不到什麽聲音,也隻有那晚風拂過樹梢發出那輕靈的沙沙之聲,也不是在天的另一端的人,能否聽到地上之人那虔誠的祈願。

他的目光緩緩移動落到了天邊那一輪似圓非圓的月上,明澈的眸子在眼眶之中顫動了一下,輕輕歎息了一聲,“今天的月亮很圓,但是相比最圓的時候,還是差了一點。”

“今兒個是正月十四,明天是正月十五,我們執行任務恰好是在元宵節這一天。看來這個團圓之日,對我們來說,注定非同尋常,我們注定是不能夠一起共度佳節了。”

“那就再向後推上一推吧。”景明軒的目光也落在了那一輪籠罩著白霧的月亮之上,攬白婉瓷的肩膀入懷,眸子之中鐫刻進了幾分深刻,“便是正月十六也來得及,左右每個月的月圓之日,也超不出這幾天。”

“婉瓷。”他輕輕將身子側過,雙手落在了白婉瓷的肩膀上,幽幽的目光凝望著她,那清麗而又瘦削的頰邊輪廓,輕聲而道:“等明日我們完成任務歸來,我親手做元宵給你吃,我們一同賞月放燈,好不好?”

“好。”白婉瓷點了點頭,眼眸之中沁入了幾分柔婉,朝著景明軒的身旁側攏了一點,輕輕依偎進了他的懷抱之中,“我等著,等著吃你做給我的元宵。”

夜風徐徐,星火暗暗,此時無聲勝有聲。

明日便要奔赴刀山火海了,此一刻的寧靜與安詳,比流星劃過的時間還要短暫。誰也不指著漫漫長夜要多久過後,才能夠等得到心之所向的那一抹光明。

這一份安逸與靜好不可多得,便容許這一雙無數次初入龍潭虎穴的有情人安享著片刻的安寧吧。

兩個人就這樣在這清夜的幽輝之下相互依偎著,夜幕之中的那一縷微光雖暗,卻足以將他們的身影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