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她的心不由得劇烈地顫抖了一下,一個可怕的念頭衝上了他的腦海,手上的證件也被驚得掉落在了桌子上,“該……該不會他原先是個東國人吧?”

當這個想法湧上來之時,她頓感一陣心驚肉跳,整個人都陷入到了一種極致不好的感覺之中。

“不……不可能,怎麽可能呢?”她按著自己的胸口,使自己將這個念頭打消,“瞎想什麽,東國人那麽殘暴惡毒,他這麽好的一個人,怎麽可能是東國人,你可千萬不要胡思亂想。”

可越是這樣安撫著自己,自己的心裏就越是不安,縱使自欺欺人,我那麽多資料擺放在眼前,還是讓她不得不懷疑他的身份。

她的手指顫抖了起來,整個人幾乎屏息凝神,並從桌麵上取出了另外幾張資料,每一張資料上所書寫著的都是東國的文字。

這其中還有一些關於他其他的證件和資料,上麵也刻有著他的名字,每一個上寫著的都是千田良時,在這一遝厚厚的資料與證件之中,全然找不到一個宋良時。

一股強烈的恐慌之感湧上了孟淺櫻的心頭,她的手心溢出了汗水,手指也止不住地顫抖著,靠在了那冰冷的牆壁上,有一種世界顛覆之感,“怎麽可能,怎麽可能,他怎麽會是東國人,他怎麽會……”

恐慌之際,那天那男子的話語在他的耳旁回響了起來,我還是得勸你一句啊,太單純了,不是件好事,你麵前的這個人遠遠沒有你看到的那麽簡單。”

“你呀,最好把眼睛擦的錚亮,千萬千萬別被這麽一個斯文敗類給騙了。”

她的心不由得又涼了三分,該不會這一切真的並非自己所想的那樣簡單。原以為那男子不過是個信口胡饞的無賴,看來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情有可原。

宋良時他……他真的是個東國人,而那個男子,大概就是他家族成員之中的一個。

難怪他總會問自己是否在意他的身份,原以為他是害怕自己的身份不能給她安康,現在想來,他是怕她不能夠接受他身為東國人的這個身份。

原來自己與他根本就不屬於同一片天空下生活著的人,原來從頭到尾他都在隱瞞著自己,他的身份和有關的一切都是假的,他就是一個身上流著東國血的東國人!

孟淺櫻頓時有一種五雷轟頂的感覺,無力地靠在了牆壁上,仿佛天地都已然顛倒了個個。

自己那麽相信他,那麽愛他,沒有任何理由的選擇了跟隨在他的身旁,而他從始至終都在欺瞞著自己。

自己是生長在神州大地上的中華兒女,卻要和一個身上流著無惡不作的東國賊寇的血的人結為眷屬,這一切著實太過於荒唐可笑。

自己與他之間的這一場情愛,從一開始就是一個可笑的笑話,當真是荒謬絕倫!

“淺櫻,我回來了。”這時宋良時剛剛和客人交談完,並回到了裏屋之中。

孟淺櫻再度望向宋良時那溫潤俊朗的容顏之時,隻覺著他無比恐怖可怕,她不由得整個身子都瑟縮了一下,看向他的眸子之中,也充滿了淒然與怨氣。

宋良時看到了孟淺櫻這失魂落魄的模樣,也不由得被嚇了一跳,不由得擔心地朝她走了過去,“你怎麽了,淺櫻?發生什麽事情了?”

“你別過來!”孟淺櫻的聲音之中帶著恐慌的顫抖,並一聲製止住了他,自己也連連向後退了好幾步。

“啊?”宋良時不覺愕然,腳下的步子還沒有邁出,便止步於原地,怔怔然而道:“怎……怎麽了,淺櫻?”

孟淺櫻就這樣側著眼看著宋良時,眼中那籠罩著的一層幽怨幾乎要將他整個人吞噬掉,他用著那顫抖的手把起了桌子上的那一張證件,麵向了宋良時。

她的聲音在顫抖之中也帶著絲絲的哽咽,“你說,你到底姓什麽,你到底是什麽人?”

一刹那,宋良時的心也不由得劇烈一顫。看來紙終究還是無法將火焰包住,原以為自己可以多瞞著她些時日,卻不料這些東西還是被她看了到。

自己這苦苦隱瞞著的身份,終究還是在她的麵前暴露了去。

他整個人也如同被電流所擊一般,立時變了臉色,“你……你都看到了?”

“是的,我都看到了。”孟淺櫻吸了一下鼻子,雙目之中凝著幽怨,臉上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怪不得你不讓我去看這些東西,原來你一直瞞著我這樣的驚天大秘密。”

“宋良時,哦,不,我是不是應該叫你千田良時。你到底是哪裏人,你來到彬川到底有什麽目的,又為什麽要隱瞞你的身份欺騙我?”

看著孟淺櫻那般悲痛失望的模樣,宋良時的心好似被什麽東西穿過一般,竟有一種痛入肺腑之感。

對此,他也隻能暗暗垂下了眼眸,臉上浮現了一層無能為力的愧色,沉沉而道:“我……淺櫻對不起,是我向你隱瞞了我的身份,我……原本姓千田,的確來自於東國東國。”

“你果然是個東國人。”孟淺櫻的眼角滑落了一滴淒楚的淚水,“你們東國人對我們中國做了那麽多殘暴之事,你的身上流著和他們一樣的血,你是我們中國人的敵人。”

“你為什麽要欺騙我,為什麽要讓我愛上你,為什麽要玩弄我的感情?”

“淺櫻,我沒有,我真的沒有。”宋良時連連搖頭,臉上含滿了殷切之色,卻始終不敢靠近孟淺櫻,隻能極力否認而道:“我雖然生於東國,但我從來沒有像他們那樣做過任何傷害中國人的事情。”

“我也並非有意向你隱瞞我的身份,我隻是怕你無法接受我對你的感情,也從來沒有摻過半點假,更沒有玩弄過你的感情啊!”

孟淺櫻的心已然涼了下來,淚水打濕了衣衫,這種心如刀割般的痛楚,猶如將她整個人都推入了無間地獄,她隻是垂著頭絕望而道:“你和我說這些有什麽用啊,你是個東國人,這是不爭的事實。”

“怪不得你不讓我去碰你的這些東西,哪裏是什麽資料啊,原來這裏麵裝著的全都是你真實身份的證明。如果不是我多留了一份心,拆開了這份檔案,你是不是打算永遠瞞著我呀?”

“不,淺櫻,我當然不是想一直瞞著你的。”宋良時的臉上也含滿了無奈與心酸,“我想過和你去說這件事情,但我不知道該怎麽同你去說,我怕你一時之間接受不了,我也隻能暫且先將你瞞住。”

“對不起,淺櫻,這是我的錯,你原諒我好不好,我保證以後什麽事情都不會再瞞著你了。”

“以後?”孟淺櫻抬起了頭,用那一雙含著盈盈淚意的雙眼望著他,雙眸之中仍載滿了幽怨,“我們之間還有以後嗎?難不成要我拋棄國仇家恨和你一個東國人相守在一塊嗎?”

聞此言,宋良時的心登時便一顫,聲音之中也不覺添了一絲驚慌的顫抖,“淺櫻,你……難道……”

“淺櫻,淺櫻,淺櫻真的是天底下最大的傻子。”孟淺櫻自嘲的搖了搖頭,淚水如絕地之紅一般,從眼角滑落了下來,聲音之中透著極致的痛與悔恨。

“我早就應該知道你的身份有問題,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你就說你的家鄉就有淺色的櫻花,那時候我就應該想到你會是從東國來的呀。”

“中國的詩詞歌賦你都不通,我當你是不喜歡這一類的學問,卻原來你根本就不是一個中國人。”

“說什麽歡愉在今夕,嬿婉及良時。我還以為你的名字是取自於這首詩詞,卻原來不過是一個沒有任何意義的東國名字罷了,哪裏配得上於中國的詩詞相關聯?”

“一開始你就露出了破綻,可我卻傻傻地選擇了相信你。不論你說什麽做什麽我從來都沒有對你有過半分懷疑卻不想我信之深之人,卻是騙我至深之人。”

“我真的是這個天底下最大的傻子,被一個東國人蒙蔽了感情,愛上了自己民族的仇人!”

“淺櫻,對不起……”宋良時的心也是陣陣起伏綿延著痛意,千般愧疚,萬般無奈,最終隻能凝成了對不起這三個字,卻終究彌補不了對她的那一份深深的歉意。

“宋良時,我恨你,你欺騙了我的感情,騙取了我的信任,我恨你,我恨你,我以後再也不要見到你了!”孟淺櫻紅著一雙眼,發出了一雙歇斯底裏的嘶喊,直直便朝著門口衝了出去。

“淺櫻!”宋良時一驚,連忙追著她跑了出去,生怕她帶著這樣激動的情緒出門,會有什麽意外。

可孟淺櫻又哪裏還會理會於他,衝出了雜貨鋪子後,便立刻跑向了拐角,坐上了一輛黃包車,便沿著馬路奔向了遠方。

“淺櫻……”當宋良時追上孟淺櫻之時,她卻早已被黃包車載著,漸漸落入了視線的盡頭,化作了一道黃昏空餘的殘影。

刹那之間,便又是一陣撕心裂肺之痛湧入心底,他絕望地垂下了手,心中交雜著的千萬般情緒,最終也隻化作了一首沉痛又無奈的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