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好吧。”如此,景明軒便也隻得應了下來,“那我就不做多餘的交代了,總而言之,你和孩子安好便好。”

景明軒將一切事情交代好後,次日,便乘坐上了列車和生意團隊一同去往了外地,白婉辭則留在了華興。

想必是腹中的胚胎已經成了形,這幾天她清晰地感受到了腹中的生命在不停的動著,隨之而來的便是更多的疲憊與腰酸背痛。

可生意上的事情正到緊要關頭,便是一時半刻都不能耽擱,她也隻能忍住身體上的不適,繼續堅守在辦公室裏工作著。

這一天,她的身子本就不適,卻仍然強撐著寫工作計劃,可頭腦著實眩暈的厲害,他實在沒有辦法堅持的下去。

如此,她便也隻能站起身,稍稍活動一下,再繼續。

可誰知,他站起身來的那一刹那,頭腦之中的眩暈之感卻越發厲害了起來,那一刻,天地在她的眼中都是顛倒著的。

緊接著,整個身子便泛起了一陣軟綿無力之感,甚至無法支撐住自己站立,剛剛站起身,還不到三秒的時間,她便頭腦一沉,整個人栽倒在了地上。

可偏不巧是她的小腹著地,孕育胎兒的位置剛剛好觸碰到了那冰冷而又堅硬的地麵,刹那之間,小腹之中不由得泛起了一陣劇烈的疼痛之感,瞬間便蔓延到了全身。

“啊!”這感覺愈演愈烈,幾乎叫她窒息,她不由得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呻吟。

緊接著,便是一陣濕潤之感,從她的腿根部襲來,她抬手一摸,卻不料手上沾染了大量猩紅的血跡。

那血跡一人從她的裙擺上蔓延開來,宛若一朵觸目驚心的紅花,陰濕了她的全部衣角,小腹傳來的那一陣陣刺痛,愈演愈烈。

“血……血……”已經帶了些朦朧的眼睛見到了這血跡,白婉瓷不由得又驚又怕,他極力忍住疼痛,並大聲呼喚,“來……來人,救命,救命!”

“夫人夫人,您怎麽了?”外麵的員工聽到了她的呼喚,便走了進來,看到了,地上暈染著的一片血跡,也不由得大驚,“天呐,血,怎麽這麽多血,夫人,您這是怎麽了?”

“孩子,我的孩子……”她的臉上寫滿了急促,因著那撕心裂肺的疼痛,那張蒼白的臉上也已然布滿了冷汗,並緊緊地抓著自己的衣衫。

“快,快將夫人送到醫院,夫人腹中胎兒千萬不能出事!”

白婉瓷的那一雙眼眸之中,已然模糊得看不清光影,依稀之間,感覺自己的身子好似被擔架抬了起來,小腹下仍然漫延著濕熱。

腹中的那疼難忍,這種鑽心入骨的疼痛,每一分每一秒都讓她有如墜入地獄。這痛意著實難耐,伴隨著那一片雜吵之聲,他終究還是兩眼一黑,沒能耐得住那鑽心的痛,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再度蘇醒之時,渾身上下便都是一陣酸軟無力之感,那一點微微的光覺,讓她的意識漸漸回歸,睜開雙眼的那一刻,卻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地方。

環顧四周,這周圍的一切都不是自己所熟悉的,竟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她不覺整個人都怔了住。

撲麵而來的便是一陣帶著強烈氣息的消毒水味,她不覺一陣反胃,捂住了口鼻,差一點嘔了出來。

“咳咳咳……”

奈何她已經好久沒有進食,便是幹嘔,卻嘔不出什麽東西來。

“小姐小姐,您醒了!”

“小姐,您終於醒了!”

聽到了他的聲音,隻見許崇祺和許靜芸兄妹二人緊張地跑到了她的床邊。

許崇祺將白婉瓷扶了起來,許靜芸拍著她的背微她順氣。

良久過後,白婉瓷才緩過了氣息,可身上卻是一陣陣的綿軟無力,靠在了枕頭上,整個人都是一副極致虛弱的狀態。

“小姐,您總算醒過來了。”許靜芸的滿眼都是憂色,“您在這裏昏睡了一天一夜的時間,我和哥哥都快要被您嚇死了。”

“小姐,您現在覺得怎麽樣?”許崇祺的眼中也滿是擔憂與關切,“您的身子有沒有什麽不舒服的狀況?”

白婉瓷乏力地搖了搖頭,將眼眸垂了下來,這才發覺自己的身上穿著的是一件病號服,他的心猛然一顫,將所有的事情都回想了起來。

她立刻抓住了被單,臉上的神色也立即緊張了起來,“你們已經把我送到醫院了,是嗎?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他怎麽樣,我的孩子,他有沒有事?”

隻見許崇祺與許靜芸相互對視了一眼,兩個人的眼眸之中皆是惆悵與淒然之色,並同時垂下了眼眸,沒有一人回答她,兩人皆陷入了一陣無言的沉默。

看著他們的神色,白婉瓷先是怔了一瞬,隨之心便猛烈的顫抖了一下,心跳在刹那之間變了節奏,指甲狠狠地掐入了自己的肌膚之中。

她的眉心緊緊凝到了一起,甚至連整個身子都在劇烈的顫抖著,“我的孩子他怎麽樣了,你們說話呀,你們說,我的孩子他怎麽樣了?他有沒有事?咳咳咳……”

奈何她的身子尚在虛弱之中,經不起這樣的情緒激動,不過剛剛說了幾句話,便又是一陣頭暈目眩之感,她不由得發出了一陣幹咳,險些從床沿栽倒到了地上。

“小姐,您別激動,身子要緊呐。”許崇祺見狀不由大為擔心,立刻將白婉瓷扶了好。

“崇祺哥。”白婉瓷的那雙眼眸之中,帶著盈盈的淚意,凝望著許崇祺的眼眸,眼中帶著期望,卻也摻雜著絲絲縷縷的驚慌,甚至連那雙眸子都在顫抖著,“你告訴我,我的孩子,他怎麽樣了,他還在不在,他還好不好,他還好不好……”

許崇祺看著白婉瓷這般模樣,終是於心不忍,也隻能躲過了他的目光,並沉沉垂下了頭,用著沉重的聲音說了出來,“小姐,您沒事就好……您以後還會有孩子的。”

“哥!”而此時,許靜芸的眉頭卻一皺,帶著些嗔怪之意對許崇祺使著眼色。

而許崇祺卻也隻是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並發出了一聲低沉的歎息,“小姐,她終歸是要知道的。”

而白婉瓷聽到了這個消息,整個人卻都愣了住,整張臉上都是呆呆怔怔,看不到半點喜怒,好像整個人都被定了住。

“小姐!”許靜芸對她也是極為心疼,隻能握住了她的手,不停地對她寬慰,“您不要難過,你還年輕,隻要你把身子調理好,孩子總會有的。”

白婉瓷的眸子這才稍稍的動了一下,她將自己的手從許靜芸的手底抽了出來,一雙眼眸之中滿是驚悚,看了看許崇祺,又看了看許靜芸

她這才反應了過來,隨之而來的便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心痛,連聲音都已然顫抖的語不成句,“你們是說我的孩子,他不在了是嗎?”

“他被我摔死了是嗎?他化作了那一灘血水流出去了,他再也不可能回到我身邊了,是嗎?”

麵對白婉瓷這幾連追問,許崇祺與許靜芸皆是又心疼又不忍。

最終,許崇祺也隻能按住白婉瓷的肩膀,將她安撫住,並對她寬慰道:“小姐,您別太難過,您一定要將您的身子保重好,或許那個孩子還會再次回到你的身邊的。”

“會嗎?”白婉瓷的那一雙眼睛瞪得老大,眼中已然泛起了一抹沉沉的痛意,低頭望著自己的小腹,那小腹已經全然平坦了下來。

剛剛有了一絲隆起痕跡的小腹,不過一瞬間,便立刻什麽都沒有了,從中再也感受不到任何帶著生命的氣息了。

她甚至有些不肯相信,用著帶著顫抖的手撫摸上自己的小腹,眼中還帶著幾分期冀,喃喃自語而道:“孩子,你還在嗎,你和媽媽開玩笑的,是不是,你並沒有離開,是不是,你告訴我,你還在,對不對?”

可即便是萬千期待,可小腹之中卻再也不會有一點點的律動了,他已經不在了,他還沒有來得及到這個人世間來看上一眼,就已經徹底消亡了。

見得白婉瓷這個樣子,許靜芸的心中也不由得泛起了一陣酸楚,隻能握住了白婉瓷的手,哽咽著說:“小姐,您別這樣……”

“他是真的已經不在了……”白婉瓷的眸光暗淡了下來,便是再如何自欺欺人,都無法改變的了這殘酷的事實。

可又要她如何去接受這樣的事實?

她也曾想過這個孩子生下來後會是什麽模樣,也曾想過將這個孩子撫養長大,與景明軒一家三口共享天倫之樂。

可奈何自己與這個孩子也不過隻有兩個月的緣分不到,他隻在自己的小腹之中駐足了這一點點短暫的時間,便就這樣棄自己而去。

那段時間自己已經明顯地感受到了他在自己小腹之中一點點長大,他才剛剛形成了一個胚胎,才剛剛具備人形,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自己與這個孩子的緣分,到此刻,便算作終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