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間，時梨麵無表情地退出了陣亡界麵。
隊友沒了，倒地即死亡，任憑前邊她運氣再好，撿到空投，還是因為開槍送走祁則暴露了自己的位置，才摸到小圈邊緣，時梨就被兩支隊伍同時伏擊了。
屏幕一灰，彈幕刷的更快了。
【主播怎麽玩的啊？那麽明顯的操作失誤都能出現？真不知道怎麽想的，又殺隊友又暴露位置。】
【新粉吧？不會不知道剛才的ID意味什麽吧？大梨子有點兒情緒上的起伏操作上的失誤不是很正常嗎？】
【不明白，隻覺得主播的臉色真差，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新粉不明白+1，什麽意思啊？】
【意思就是平常在直播間淺提一下字母都不行，剛剛可是實打實見了二十四分鍾呢，大梨子已經很不容易了。】
【哈哈哈哈這是大梨子的一小步，我們直播間的一大步，經曆這次，以後是不是就能在直播間敞開歡的提qz了？】
時梨沉默地看著屏幕上的彈幕，先給了提議人員發了一個禁言，又關了攝像頭。
攝像頭一黑，彈幕炸了。
【？？？】
【關攝像頭是怎麽回事兒？】
【完了，完了，大梨子是不是心態崩了？】
時梨抿了下唇，重新點了局單排：“開攝像頭太卡，影響我操作。”
【雖然但是，原來不也一直開攝像頭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網好卡=風太大，梨，想哭了就直說，一家人，家人麵前沒必要這麽堅強。】
【我的好奇心驅使我去查查剛剛抽中的粉絲到底是不是真粉絲了……】
沒了攝像頭，時梨不用再裝著。
時梨垂眸，看了眼邊上一直沒亮過的手機。
按理說，祁則從不關注遊戲，現在能出現在這個直播間有百分之九十都是砸砸告的密，如果說是砸砸告了密，那麽她平常的一舉一動，砸砸會不會也告訴祁則，祁則是不是也都知道？
手指觸碰在屏幕上，還沒點，界麵上方忽然蹦出一條微信消息。
時梨怔愣片刻，指尖顫了顫，打開手機，沒想到砸砸會主動聯係自己。
【shirley專屬VIP小客服】：時梨姐。
時梨皺了下眉，立刻反應過來砸砸的稱呼不對。
【shirley】：？
【shirley專屬VIP小客服】：就是有個事情，我感覺要跟你坦白坦白T.T
【shirley專屬VIP小客服】：剛剛跟你打遊戲的ID好像是我的老板。
原本的猜想被打斷，時梨一時間沒品出來這是什麽操作。
【shirley】：什麽意思？
【shirley專屬VIP小客服】：就是說，本來今天該我上班的，昨天晚上你跟我說要抽獎，我是臨時調的休，沒想到會被老板發現。
【shirley專屬VIP小客服】：今天老板問我調休做什麽，我本來想瞞一瞞的，但他說了扣我工資……
時梨沒想到這還是個老實人。
【shirley】：所以你就說了？
【shirley專屬VIP小客服】：……嗯。
【shirley專屬VIP小客服】：對不起，時梨姐，我沒想到他會去直播間，還中獎了。
【shirley專屬VIP小客服】：我看你的直播的時候，就感覺……你跟我老板之前可能有點兒不一樣？
【shirley專屬VIP小客服】：我擔心你因為這個跟我生氣。
幾乎是忘了自己還排進了遊戲，時梨安靜地看著手機屏幕上的信息。
怪不得砸砸的稱呼忽然從大梨子改成了時梨姐，自家老板跟自己粉的主播關係不好，怎麽看也是工作重要。
二選一，他站在老板那邊兒，喊她時梨姐，這沒錯。
時梨隻是想起了那年從科技館回去，那會兒她跟祁則的關係也被人這麽問過。
當時季明枝每天都跟時梨呆在一塊兒，對她跟祁則的情況比旁人更了解一些，也就是時梨又一次因為上課睡覺被祁則推醒，季明枝不知道怎麽發現了端倪，她問：“寶寶，你跟祁則是不是發生了點兒什麽啊？”
那會兒時梨還喝著飲料，聽到季明枝這麽問差點兒被嗆到，連咳嗽了好幾下，才啊了一聲：“幹什麽這麽問？”
“因為我覺得你最近跟祁則有點兒不一樣啊。”季明枝很坦然。
時梨現在還記得當時心跳跳的有多快，七上八下都是輕的：“有……有嗎？”
“有啊。”季明枝化身柯南，憑空推了推眼鏡，給出了個她從來沒想到的答案，“我覺得你好像更討厭祁則了。”
時梨噎了下。
“就說你上課睡覺這件事吧，平常祁則戳戳你，你還會瞥他兩眼，回應他兩句。”季明枝回憶了下最近兩個人的動向，“現在……你連看他一眼都懶得看，胳膊一抬，腦袋都扭到一邊，話也是一句不說。”
時梨：“……”
“你沒感覺到嗎？”
時梨咬了咬吸管，含糊其辭：“還……還好吧，我是沒感覺跟原來有什麽區別。”
不知道該說季明枝的小雷達太敏銳，還是自己最近裝的太過，好不容易把這件事翻了篇，等季明枝回了座位，時梨看著一邊的空座位，陷入了沉思。
她在想在別人眼裏她對祁則的態度到底是什麽樣？
從祁則入學頭一天起，其實時梨就知道周圍的人會怎麽說，他們都似有似無地提點過祁則，讓他別靠近自己，她的脾氣不好，背景又硬，是不能惹的人，遇見她最好要繞道走。
時梨覺得沒什麽大不了的。
……反正一直以來大家都是這麽說。
因為她有錢，有背景，有很多別人沒有的底氣，她可以拒絕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做很多出格的事情，甚至她不用主動交朋友，周圍也會有人願意為了潛在的利益對給予她最大化的善意，她看起來太過隨心所欲，可以有脾氣就發，他們覺得她不會允許自己忍受一丁點兒的委屈。
對周圍人的評價，時梨都清楚，都了解，也早就習慣。
沒有人在乎她到底是什麽樣的，他們從隻言片語中截取想要他們想要知道的信息，索性她從來沒有過分地想要接近過誰，扮演起別人眼中的自己更是容易又簡單。
奈何她遇到了祁則……
她想靠近一個人，又擔心自己的心思暴露，她想保持與原來的狀態無差，又在不經意間把渾身的刺豎起。
時梨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樣的改變。
更是完全忘記了，兩個人的關係緩和又變好也可以分為很多種，不一定每種都指向喜歡，隻是當時的她心裏有鬼，總是想要掩耳盜鈴。
現在的時梨回過神，自嘲一笑。
她看著手機屏幕上砸砸發來的消息，似乎不再如曾經一樣慌亂，隻是簡簡單單回了個一個字。
【shirley】：沒。
她的消息回過來，在手機那邊的砸砸長呼一口氣。
原本的他還不信葉紹宇說他會後悔的話，可自打祁則在時梨直播間中獎，砸砸這顆心就沒落下來過，他想起葉紹宇說過，時梨的脾氣很差，還會拿刀砍人，糾結了半天，還是問了最有主意的祁則，結果對方輕飄飄給他送了三個字：做自己。
砸砸領悟了半天，這才明白過來祁則的意思。
他要自己完全拋開什麽亂七八糟的想法，有問題就問，想解釋就解釋，隻要讓時梨知道，他不是祁則，對方就不會輕易發火。
砸砸不清楚祁則怎麽能講對方摸的這麽透，但這個意見確實很有效。
【shirley專屬VIP小客服】：沒生氣就好，沒生氣就好。我看你跟祁哥……還以為是你們之間有過節，嚇死我了。
【shirley】：嗯。
【shirley】：還有其他事嗎？
砸砸眼皮跳了下，沒想到時梨還能預測。
【shirley專屬VIP小客服】：……嗯，還有一小件事情。
【shirley】：說吧。
【shirley專屬VIP小客服】：就是……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上次你來的時候其實停了一輛車？現在還沒開走。
時梨一怔，記起來了。
那段時間她喝了酒，沒辦法把車開回來，又因為祁則的酒吧離她實在有一段距離，她手頭緊，沒想在這個上麵花錢，一直沒管這件事。
本來想過一段兒時間再說的，結果砸砸現在這麽一提。
【shirley專屬VIP小客服】：祁哥擔心你忘了。
時梨指尖顫了下，默默地看向他的名字。
剛要回複，對麵的消息又發過來。
【shirley專屬VIP小客服】：他讓我轉告你。
【shirley專屬VIP小客服】：這邊停車費很貴，一天五十，上不封頂，現在是你停的第十一天。
時梨：“……”
時梨瞬間不想說話了。
一天五十，她停了十一天，現在是五百五，但凡祁則讓砸砸早點兒提醒她呢？她就是坐公交倒地鐵都要先把車開回來。
時梨本以為時隔多年自己的中獎終於能薅走一點兒他身上的羊毛，卻沒想到無論五年前還是五年後，她還是一樣，那些薅過來羊毛遲早要還回去，溫暖也隻是短暫一瞬。
手機又震一下。
還是砸砸的消息，他轉述了祁則的話。
【shirley專屬VIP小客服】：所以……
【shirley專屬VIP小客服】：時梨，你什麽時候來提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