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有了祁則那麽些甜言蜜語, 不說做幾天的美夢,時梨起碼該睡個好覺,但接連好幾天了, 時梨連睡著都有點兒難。
原因無他, 恐怖遊戲實在是太恐怖了。
尤其是祁則還送了時梨一個芭比娃娃,該說不說,時梨雖然挺喜歡,是那種看一眼就想彎嘴角,抱在懷裏就覺得心裏暖乎乎的喜歡, 但一閉上眼,她就仿佛就能感覺芭比娃娃活過來,化身為滿臉血跡的女鬼,忽然閃現在她麵前。
無論她是把家裏的燈全開也好, 還是在耳邊放了哄人睡覺的音頻小故事, 都沒能讓時梨有個安穩的睡眠。
別說早上四點的北城,時梨八點還醒著。
除了睡眠不正常, 時梨這段時間的飲食都健康了不少, 每天還能吃個早餐,確定有了陽光,時梨才將將準備休息。
“大梨子, 你沒事兒吧?”砸砸在時梨麵前放了一杯果汁。
時梨眼睛有點兒垂, 這段時間都沒休息好, 如果不是每周四答應了要來看演出, 時梨保不齊現在還在家睡覺。
時梨搖搖頭:“……沒。”
砸砸怎麽看時梨都不太像沒事兒,眼底的黑眼圈遮都遮不住:“你最近是不是跟祁哥吵架了, 網上不都這麽說嗎?情侶一吵架光想著生氣了, 連休息都休息不好。”
時梨打哈欠的手一頓, 趕緊看了下周圍。
砸砸知道時梨擔心什麽,那會兒他在休息間發現祁則跟時梨兩個人的事情,祁則還專門在私下跟自己聊過,說時梨現在還沒準備好公開兩個人談戀愛的事情,他們想在穩定一點兒再跟大家講。
“放心,放心,我沒跟別人說過。”砸砸連忙擺擺手,“不過……我感覺大家也都或多或少知道你跟祁哥的事情了。”
時梨眼皮都不耷拉了。
“真不是我。”砸砸擺脫自己嫌疑,“大家都有眼睛的。”
要知道在葉紹宇的帶領下,砸砸他們在潛移默化間也受到了影響,拉拉群是常有的事情,不過他們還是沒葉紹宇能拉,最多搞了兩個,一個是加了祁則跟葉紹宇兩個老板的工作群,一個是踢掉祁則跟葉紹宇偶爾吐槽生活的社畜群。
工作群裏肯定不敢聊什麽的,但社畜群就不一樣了。
那會兒童佳樂跟葉紹宇的瓜,不光砸砸,就其他員工也是討論了一陣的,還有仔細的員工當時拍了照片,照片中心正巧四個人都有,那會兒照片裏的時梨跟祁則湊得太近,葉紹宇就在祁則身後,兩個人還說什麽悄悄話。
因為一張照片,群裏紛紛磕起了時梨跟祁則的CP。
砸砸還記得當時群裏特別熱鬧,都說葉紹宇就算在話題的中心都阻擋不了他電燈泡的使命。
“你們兩個人為什麽吵啊?難道是因為微信小號那件事兒?”砸砸眨巴眨巴眼,不等時梨先說已經交代了,“我記得那天祁哥看見葉哥遞給他的手機就開始不對勁,立刻就問葉哥借車鑰匙了,說要出去,當時好像就八點多吧。”
時梨愣了下:“八點多?”
“嗯。”砸砸點點頭,“因為那會兒酒吧的人還不算多,大差不差,也就是那個時間點了。”
時梨還記得當時她收到祁則的消息,她還以為祁則那會兒沒從酒吧出來,還讓他晚一點兒再到家裏。
現在想想,他那兩三個小時都該是給自己買東西了。
“那天葉哥還有事兒要跟祁哥說呢,但祁哥也顧不上了,聽也不聽就走了。”砸砸回憶了下,“感覺如果沒發生什麽大事兒,祁哥不會這樣的,我記得葉哥還跟我吐槽呢,說也不知道祁哥遇上什麽了,九頭牛都拉不回來,都不顧兄弟死活了。”
時梨仿佛都能看見葉紹宇當時欲哭無淚的樣子。
“雖然我沒談過戀愛,但網友們都說情侶吵架是不能過夜的。”砸砸是個充分的理論實踐者,“我感覺你們這都好幾天了,小吵怡情,大吵就傷身了,何況祁哥那麽那麽的愛你。”
愛這個字一出現,時梨的目光就有點兒變,本來想說他們就沒吵架的話也噎了下去。
時梨咳嗽一聲,想知道別人眼裏祁則是怎麽愛她的。
“大梨子,你想想這個酒吧的名字,shirley。”砸砸還記得當時他們的社畜群磕CP的時候就有討論,“那會兒我還不知道你們兩個人的關係呢,光覺得這個酒吧名字跟我很投緣,後來進了酒吧還問過葉哥是怎麽取的,葉哥說這個酒吧的名字是祁哥搞的。”
時梨能想到酒吧的名字是祁則取的,嗯了一聲,明知故問:“那就怎麽了?”
“那就怎麽了?”砸砸沒想到時梨這麽淡定,自己先不冷靜了,“跟你的遊戲ID一樣誒!如果我沒記錯,那會兒祁哥還沒跟你在一起呢。”砸砸感歎,“那會兒祁哥絕對就……真的,你想一想,什麽店會花那麽一大筆錢裝修造勢,好不容易積攢出一點兒口碑,然後還再改名的?一般都是確定一個名字,從開店到倒閉也不換,不然白瞎了之前的投資,祁哥那麽聰明的一個人能不知道其中利弊嗎?”
“如果不是因為祁哥愛你。”砸砸開始吟唱:“愛情,是多麽偉大的事情。愛情,是我們不應該讓愛我們的人受到傷害。愛情,是我覺得……”
時梨抬起眼,看了下砸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當然,當然,我覺得網上很多也是片麵之詞。”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時梨這兩天沒休息好,挺平常的一個眼神,砸砸就是被時梨的視線嚇了一跳,語氣猛地一轉,“什麽受到傷害也是當事人才能知道的。”
擔心是自己偶像先主動開啟的爭吵,砸砸開始找補:“戀愛嗎?分什麽大吵小吵的,有時候也就該矯情一點兒,平平淡淡的很沒意思呢,還是要看對方吃哪一套的。”
時梨喝了口水,嗯了一聲。
過一會兒演出就要開始了,謝應他們幾個人已經在台上做準備了,台下的位置也漸漸坐滿了人,砸砸還有工作,想再跟時梨討論討論戀愛理論學也是來不及了。
時梨坐在卡座裏,思考人生。
吃哪一套嗎?
時梨還記得當時祁則抱了一堆東西來家裏哄她,他說以後遇到讓她不開心的事兒,她要說出來,好讓他心疼心疼。
要知道祁則就吃讓他心疼的那套,那不就是讓她……撒嬌嗎?
時梨眼皮一跳,腦袋裏莫名蹦出自己靠在祁則身上嚶嚶嚶的畫麵。
有點兒把自己惡心到了。
從小到大,不用靠撒嬌那套,她幾乎就是要什麽有什麽,結果現在長大了,混得真不如以前了,談個戀愛還得……
時梨深呼一口氣,努力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祁則從休息間出來就看到了坐在卡座裏若有所思的時梨:“想什麽呢?”
時梨回過神,側了側身,給祁則讓了點兒地方,搖搖頭:“沒有。”
“行。”
“小應他們演完今天的是不是不能再這麽來了?”時梨問祁則。
眼瞧幾個人都高三了,實在沒時間了,這周應該算謝應他們最後一次按時來了,之後估計真的要看運氣了。
祁則點點頭:“今天的時間也會長一點兒。”
時梨嗯了一聲。
謝應最後一周按時來酒吧演出了,按理說身為樂隊的粉絲,時梨不貼臉跑去前邊聽,起碼也會在位置上認真聽完,結果她就靠在軟座上,閉了閉眼,沒兩分鍾,再睜開的時候,演出已經結束了。
剛睡醒,時梨的腦袋還有點兒懵,舞台上的燈光暗了下去,時梨有點兒迷茫的揉了揉眼,感覺臉貼在哪裏,硬硬的。
祁則垂眸,看著在他肩頭找位置的時梨:“睡醒了?”
時梨:“……”
聽見祁則的聲音,時梨猛地抬起頭,發現自己靠的竟然是祁則的肩膀:“我……我睡著了?”
祁則:“嗯。”
時梨自己也沒想到她能在這麽吵鬧的環境裏睡著,別人鬧市讀書,她酒吧睡覺,兩者定力都挺強。
她微微偏頭,看了眼自己一直靠的地方。
酒吧裏的人多,就算他們的卡座很隱蔽,但也不是說貼了隱身符,周圍還有別的侍應生來來回回地走動,保不齊被多少人看見過。
多虧了童佳樂,最近葉紹宇都沒怎麽來酒吧。
“你幹什麽不推醒我?”
“為什麽推你?”祁則看著時梨瞬間移動到另一頭,跟他拉開距離,挑了下眉,“自己女朋友靠過來了還推走,我這不是有病嗎?”
祁則說的話,時梨也不好反駁:“但……那麽多人呢。”
“又沒人注意。”
時梨想說開什麽玩笑,你都不知道砸砸他們還有社畜群。
“再說了,你現在這個行為就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祁則的身子往過靠了靠,“你想靠了就能靠……”
時梨的臉有點兒紅,小聲解釋:“那是因為我困了。”
“很困嗎?”祁則的視線落到她的眼圈下方,“要不今天早點兒送你回去。”
最近確實是沒休息好,好不容易趁著還有困意,時梨想試試今天能不能休息好,嗯了一聲,也沒拒絕。
祁則讓砸砸過來收拾下東西,他準備送時梨回去。
時梨的車已經修好了,但介於手裏有祁則的車還沒去取,現在還開了祁則的,祁則拿走時梨手裏的車鑰匙,讓她坐在副駕駛上,幫她把座椅往後調了調,又拿了件外套,蓋在她身上,方便她一會兒休息。
“一會兒困了就先睡。”祁則安頓時梨,“到了我喊你。”
時梨嗯了一聲。
祁則的衣服上還有雪梨的香味,時梨放在鼻子下邊嗅了下,跟小狗一樣。
她忽然記起那會兒祁則送她去季明枝家的時候,那會兒自己裝睡,聞到祁則身上的味道是真的睡著了。
這個人好像很神奇,會給你一種在他身邊就很安心的感覺,自己不用擔心任何。
車子還在向前行駛,時梨歪著頭,一直盯著開車的祁則。
眼見都快開回去了,時梨還沒睡著,祁則側眸看了她一眼:“不是說困嗎?一直不閉眼。”
可能是在看演出的時候睡多了,時梨現在沒那麽困,拽著衣服,她把身子往過靠了靠,伸手,扣住祁則的手背上:“忽然不想睡了。”
“為什麽?”
“我就是感覺你在身邊挺好的,安心。”
祁則輕笑一聲:“安心?”
時梨嗯了下:“就是那種……你在我旁邊我就能睡的很安穩的安心。”
祁則早就發現時梨這段時間的作息有點兒紊亂,但兩個人總歸不住在一起,他也不好糾正,最多是提醒一句早一點兒睡,但時梨第二天照樣是下午快開播的時候才醒,一看就是又熬了大夜。
祁則還問過知伊,換來一句嘲笑,說他不懂年輕人。
現在祁則才有點兒明白,說什麽他不懂年輕人,時梨最近就是睡不好。
祁則反扣住她的手,笑了笑:“沒我在就睡不安穩了嗎?”
他本來沒預期聽到時梨說確定的答案,就算上次在家裏的時候跟時梨聊過,但祁則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時梨自己扛了五年,忽然要依靠他,也挺難的。
“是有點兒。”
祁則轉頭,看著時梨。
時梨抿了抿唇,腦袋都是燙的,但又忍不住想到砸砸的話,戀愛裏就該矯情一點兒。
戀愛就是該矯情一點兒,該跟喜歡的人撒嬌。
撒嬌吧!
時梨暗中給自己鼓勁,大膽地向自己喜歡也喜歡自己的人撒嬌吧!
反正祁則不就是想吃這套。
……反正祁則不是說他想心疼心疼自己的。
“我最近總睡不好。”時梨清了清嗓子,坦白道,“感覺應該是前段時間玩了個恐怖遊戲,那會兒直播的時候還沒什麽,下播了腦袋裏總想裏邊的場景。”
話才說到一半,時梨已經覺得已經矯情過了頭了,但看一眼祁則的神情,她感覺對方絲毫沒覺得有哪兒別扭,看起來還挺…….享受。
祁則抓了抓時梨的手指,輕輕捏了下,跟鼓勵小孩兒似的問她:“然後呢?”
“然後就總是睡不太好,晝夜也有點兒顛倒,經常等太陽升起來,我感覺鬼怪都會消失的時候才能閉眼。”
祁則聽著時梨小小的煩惱,嘴角忍不住勾起來。
“但非常奇怪,你在旁邊的時候,我總是休息的很好。”那麽吵鬧的環境,知道祁則在旁邊,時梨都能很放心的閉眼,“不管是當時你送我去季明枝家裏的時候,還是在酒吧我靠在你肩膀上休息的時候。”
祁則看向她。
時梨輕輕抬眸,手指在無意識間攥得更緊了些,開了口:“要是可以的話,你……今晚可不可以不走?”
“今天晚上能不能留下來?”
“……就當陪陪我,讓我睡個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