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還沒等林茵茵說完,鶴尋夕就咳嗽著打斷了她,似乎是別有深意,林茵茵背脊一直,不再說花玦的事情了,她想,大概是正主又下來了。

過了好半晌,林茵茵裝模做樣道:“客人你要來點什麽?”

鶴尋夕有些詫異的看著她,道:“不是說過了嗎?烤雞和饅頭,掌櫃的,記性好差。”

林茵茵聽了她的話,不由惱怒的有些岔氣,可礙於背後有可能站著自己正在嚼舌根的正主,又不好說什麽,隻得狠狠的瞪大眼睛瞪著麵前的鶴尋夕。

見她這幅樣子,鶴尋夕皺了皺眉,道:“掌櫃的,你眼睛其實挺大的,不用再故意瞪著了,這樣和牛蛙似得,要不得。”

這回,林茵茵忍不住了,怒道:“你才牛蛙!你們一家全是牛蛙!我這兒和你說正事兒!你給我亂扯!?”

“什麽正事兒?”鶴尋夕問道。

“還裝蒜?”林茵茵一副欲說不說的樣子,看著鶴尋夕。

兩人靜靜的對視了許久,鶴尋夕見她真的不打算對自己說什麽,便道:“掌櫃的,就這些了,我坐到那邊去,你等會兒讓小二送來啊。烤雞要烤的焦一點兒,皮脆的烤雞,才好吃。”說完,也不等林茵茵使眼神,便轉身往窗邊的位置走去。

等鶴尋夕坐定,許久,林茵茵竟親自將她點的東西端了過來,重重的放在了桌上,發出了‘嘭’的悶響,驚得遠處四座的客人回頭來望,林茵茵賠笑。

林茵茵的這一下,同時也把正在發呆的鶴尋夕嚇得不輕,她急忙轉頭,就看著賠笑嘴臉的林茵茵,她疑惑道:“掌櫃的,誰惹你了?”

本來林茵茵還在對著其他客人賠笑,聽了她的聲音,才轉過頭來,狠狠瞪了她一眼,道:“還有誰?!”

鶴尋夕愣愣道:“還有誰啊?”

“不就是你!”林茵茵看著她一臉呆滯的樣子低吼道。

“我又怎麽招惹你了?”鶴尋夕疑惑道。

“看在你剛剛感情受挫的份上,我本來是不打算和你計較的!現在是你要我說的!”林茵茵將饅頭和烤雞拿出托盤,自己坐到了鶴尋夕對麵的位置上,忿忿道:“你家冷麵公子又不在我後麵!你剛才嚇我做什麽!?”

“我什麽時候嚇你了?”鶴尋夕問道。

“你什麽時候沒有嚇我了?我問你!那剛才你的咳嗽是怎麽回事!?”林茵茵忿忿拍開鶴尋夕伸向饅頭的手,質問道。

“我嗓子不舒服啊。”鶴尋夕想了想道。

“……你嗓子不舒服,你咳嗽,你要是肚子不舒服,不是要放屁了?”林茵茵聽了她的話,別開頭,半晌,不鹹不淡道。

“這說不準,要是我肚子不舒服,肯定是要去拉屎的。”鶴尋夕看她別過頭,便大膽的伸手拿了個饅頭。

林茵茵猛然轉頭,瞪向她,道:“現在是吃飯的時候!說什麽放屁拉屎的!?”

“掌櫃的,反正你又不在吃飯。”鶴尋夕咽下嘴裏的饅頭,道:“我都不介意,你介意個什麽?”

“……”林茵茵語塞,拿起一個饅頭就往嘴裏塞。

鶴尋夕愣了愣,道:“掌櫃的,現在可還沒打烊呢,你這樣……”她壓低了聲音,道:“不怕母夜叉知道了?”

林茵茵聽了她的話,連忙將手中的饅頭塞進對方嘴裏,將嘴裏的饅頭咽下去,站起身來,從腰間扯下一塊抹布,佯裝著擦桌子,在鶴尋夕的桌上輕輕的蹭。

鶴尋夕將她塞進自己嘴裏的饅頭拿下來,道:“太假。”

“屁!吃你的饅頭!假裝我不在這裏。”林茵茵低聲怒道。

“……”鶴尋夕低下頭,默默的吃饅頭。

“我說啊,你現在還留在冷麵公子邊上做什麽?人家都已經新歡抱在手裏啦,你剛才是沒看到喲,那小娘子像是不小心崴了腳,要不是那小娘子麵皮薄,那冷麵公子都要抱她上樓去了。”林茵茵一邊擦,一邊低聲的義憤填膺。

“……”鶴尋夕默默吃著烤雞。

林茵茵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繼續道:“喜新厭舊的事,我見的不少,可也不是這樣來的呀!你跟著你家公子幾年了?要我說吧,我看也沒多久,可是他現在一轉身就落進了那小娘子的懷裏,這是不是也有點太快了吧?”

“……”鶴尋夕頓了頓,繼續吃。

“嘖,我就說現在的男子啊,沒一個好東西!散了也好,你可以去找個新的,反正,你們兩應該沒結婚吧?如果是結婚了,那就慘了。”林茵茵說著,突然停了下來,將抹布重重摔在桌上,低聲怒道:“我說了這麽多,你倒是聽進去一個字了沒?你倒是應個聲啊!”

鶴尋夕被她一驚,被剛咽下下去的饅頭噎住,咳了好半晌,才順過氣來,淚眼婆娑的看向她,道:“你不是讓我假裝你不在這兒嗎?”

“……”林茵茵忿忿的看著她。這話確實是自己說的,現在還真不能反駁了。

“你不在這兒,我說什麽話?”鶴尋夕順了順胸口。

“……”林茵茵忿忿的看著鶴尋夕。

“要是你不在這裏我還說話,人家不是把我當成神經病,就是覺得你的店不幹淨,你說我怎麽能做這麽不厚道的事情,你我無冤無仇……”鶴尋夕咽下一口饅頭,滔滔不絕。

“行了!”林茵茵不耐煩的打斷她,利索的坐到了她對麵的位置,道:“別攥著理不放啊!不然我抽你。”

“……”鶴尋夕一怔,眼神奇怪的看著對方,對方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更加不耐煩了,怒道:“看什麽看!沒見過美女?還是沒見過掌櫃的!?”

“……”鶴尋夕回過神,淡然的搖了搖頭,道:“我隻是突然感慨,時過境遷,容顏終老,淑女也得便大嬸……”

“……”林茵茵愣了愣,慢慢的將桌上的抹布收了起來,折好了,輕柔的塞進腰間,輕聲輕氣,對鶴尋夕道:“那你到底是要不要離開你家公子了啦~”

“這倒不用……嘔……”鶴尋夕幹嘔出聲。

“這又不行,那又不行!你他媽到底要我怎麽和你說話吧!?”林茵茵瞪著對方,怒道:“你以為在經曆了母夜叉那一段煎熬,我林茵茵還是當初的林茵茵?”

鶴尋夕低歎道:“我也並非原來的鶴尋夕了。”

林茵茵像是沒聽到她的話一樣,轉頭看向窗外,道:“我聽說你們公子準備明日一早就走?”

“嗯,你如何知道的?”鶴尋夕問道。

“還不是你亂跑,你家公子那小廝到處找你,我才知道的。”林茵茵轉過頭來,低著頭,弄著自己放在桌子上的雙手,道:“你真的不打算離開你家公子?我看你行動自由,並不像是賣了身的丫鬟啊。”

鶴尋夕笑了笑,道:“確實不是,可這卻由不得我自己說。就算要走,也還得再等等。不說我了,你呢?你總不能一直待在這裏吧?”

林茵茵抬眸瞪了她一眼

,道:“要不是你當初把掌櫃的弄到我的房間裏,我能這麽慘?”

“要是不把你弄到掌櫃的房間裏,怕你今天沒命在這裏咯。”鶴尋夕也不惱對方瞪自己,笑道。

“他……”林茵茵側頭看了看樓上的客房。

“你別想了,不是我與你能夠企及的。”鶴尋夕自然知道對方說的是誰,隻是微低著頭勾唇笑了笑,笑的有些淒然。

聽了她的話,林茵茵並沒說什麽,隻是垂了眸子,心緒不明,一時間,桌上的兩人都沉默不語。

好半晌,林茵茵站起身來,輕聲笑道:“要是我哥能知道了,來救我就好了。”

鶴尋夕抬頭看向她,道:“那怎麽沒見你去通知你哥哥?”

林茵茵回頭看向她,嗤笑道:“想要通知我哥不難,可想要瞞了我父親母親,通知哥哥來救我,不可能吧。”

“……”見鶴尋夕沉思不語,林茵茵笑了笑,便往櫃台那邊走,笑著招呼起客人來,而等她走遠了,鶴尋夕才回過神來,若有所思的看著她的背影,卻見樓梯口出現了花玦的身影,連忙塞了兩口饅頭,拎著大半隻烤雞,起了身,匆匆往通向地字客房的走道踱去。

這段時間,鶴尋夕竭盡了全力躲著花玦,就連迎麵碰上這樣的事情,都是極力避免的。她知道,這並不是個辦法,可現在的情形,她也隻有這麽個辦法了。

鶴尋夕剛拐到自己的客房門口,便覺身後一緊,她疑惑轉頭,便見花玦就在自己身後,他的前胸,幾乎貼在自己的背後,鶴尋夕不由的往後跳了一步,卻撞在了門板上,反而又把自己往前送了兩步,正好送到花玦懷裏。

她下意識抬頭,便看著對方離自己越來越近的臉,她急忙伸手一擋,花玦皺著眉往後退了兩步,鶴尋夕這時才發覺,她竟忘了自己手中還有大半隻油光燦燦的烤雞,她看著花玦嫌棄的表情,心底自嘲的笑了笑,在他心裏,與自己比起來,還是那幹淨的小娘子比較好吧?鶴尋夕麵上訕笑,道:“主子?吃過了?”

花玦將她的油光光的小手壓了下去,道:“還沒吃,你來同我一起吃。”

“小人吃過了。”鶴尋夕又將烤雞揚了揚,道:“主子可要吃烤雞?”

“你要吃烤雞,我就幫你再叫一隻。”花玦挑了挑眉,卻沒有再伸出手,將她手裏的那隻烤雞壓下去。

“不了,小人吃飽了。”鶴尋夕道:“主子還是快些去吃飯吧,若是主子不去,大概二九和小姐也不敢先吃。九哥是不打緊,可小姐是弱質女流,是餓不得的。”

“鶴尋夕,你可是在介意雨凝?”花玦定定看著眼前笑眯眯的鶴尋夕,像是要將她看穿一般。

“小人聽不懂主子在說什麽。”鶴尋夕笑道。

“尋夕在與我裝傻?”花玦心情突然很好。

鶴尋夕推開身後的門,道:“主子,我不明白主子在說什麽,先在天色已晚,主子用過膳,就早些就寢吧,我也該收拾收拾東西了,主子走好不送。”說著,就退進了客房,利索的將門掩上。

可門外的花玦卻不打算就這麽放過她,伸手夾進還未全部關嚴實的門扉中,鶴尋夕怕夾傷了他,雖不敢再用力,但也不願意順著他進來,兩人一裏一外,僵持不下。

“尋夕。”花玦沉聲輕歎。

鶴尋夕抬眼,便對上他那一雙薄涼的眸子,心下一驚,手裏竟突然褪了力,花玦抓著這個空擋,用力往裏一推,鑽進了客房,順手帶上了房門。

“主子,這樣實在是不符禮節。”鶴尋夕說著,就要繞過花玦,伸手要將門打開,卻被花玦側身擋住。

“鶴尋夕,雨凝不過是我的妹妹。”花玦定定看著眼前的鶴尋夕,道。

鶴尋夕笑道:“主子,依鶴尋夕的意思,主子與雨凝小姐,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雨凝小姐對主子有情,主子對雨凝小姐有意。主子應當盡快給雨凝小姐一個名分。莫叫小姐再等了,光陰不饒人的。”

花玦頓時拉下臉來,冷聲道:“你這麽想?”

“真心實意!鶴尋夕敢對天發誓,願祝主子與雨凝小姐兒百年好合,兒孫滿堂。”鶴尋夕往後退了退,欠了欠身。

“鶴尋夕,我以為你隻是不相信我,可你現在這是為什麽?”花玦皺眉看著眼前恭敬的鶴尋夕,問道。

“主子說什麽,便是什麽。哪有仆人不相信主人的道理?”鶴尋夕道。

花玦往她靠了一步,道:“你知道我要你,遠不止仆人,這樣簡單。鶴尋夕不著痕跡的往後退了退,與花玦拉開了一段距離,仍然恭敬的低著頭,道:“早些年,有道士替鶴尋夕算過命,說鶴尋夕隻有仆人命。怕主子的願望,鶴尋夕實在難以幫主子達成。”

見她有意回避,花玦要踏出的步子,便生生收了回去,又聽她的這般說辭,他冷聲嗤笑道:“竟然還有道士願意給狐仙算命?也不怕自己班門弄斧?”

“那道士的修為極為高深,小人不過是隻小狐仙,在小人麵前,他自然談不上什麽班門弄斧。”自從花玦喊了自己的名字以後,鶴尋夕再不願自稱其名,隻敢稱作為小人,就怕因為與花玦口中的‘尋夕’重疊而心悸。

花玦冷聲道:“做人妻子,怕並沒有被他算在內吧?”

“做人妻子是肯定沒有了,但是做神妻子,做仙妻子,倒是有的。”鶴尋夕不慌不忙。

“……”花玦沉默。

鶴尋夕的意思已經十分明顯清楚,他是人,而她是仙,仙凡不同路,他們注定是無緣的。花玦滿腔沸騰著的不滿與熱情,竟像是突然被關掉了閘門的洪水一般,雖然心中翻騰轟響,卻始終不能觸到對方的岸沿。

許久,鶴尋夕繞過花玦,將房門打開,恭敬道:“主子,走好。”

入夜的月光如銀,從敞開著的窗欞潑灑進房,鶴尋夕枕著手臂仰麵躺在**,久久不能安睡,她知道,在凡間的時間越久,她便無法擺脫心中的情愫。她翻身往外,看向銀白一片的地麵,該早些回去,可現在她根本沒有足夠的法力打開回青丘的結界。

怎麽辦?鶴尋夕抿了抿嘴,族裏應該會派人來尋她的,隻要自己被找到,回去必定要挨罰,可現在隻要她能回去,罰就罰吧。她這麽安慰著自己。

可是,已經到凡間這麽長時間,她卻並沒有察覺到一絲族人的氣息。如果離開身為皇族的花玦,去找人幫忙,她的仙氣便會暴露,到時候她怕是還沒找到幫忙的人,就會先被天界的抓起來吧……

鶴尋夕蹙起眉,事到如今,她也隻能等了。

等到天色漸亮,鶴尋夕都沒有半絲睡意。就這麽,一夜未眠的起身出門,到了樓下廳堂之中,就看著現任掌櫃的,林茵茵神清氣爽的站在櫃台。

鶴尋夕走到櫃台前,道:“掌櫃的,給我包上些饅頭和烤雞。”

林茵茵抬眸掃了她一眼,道:“一大清早的,你一臉的什麽鬼樣子?”

啊?”鶴尋夕伸手摸了把自己的臉,笑了笑,道:“昨晚沒睡好。倒是掌櫃的,今天的氣色怎麽這麽好?不是交了什麽桃花運吧?”

“呸!我守著這麽間客棧,能有什麽桃花運?”林茵茵啐了她一口,便喊了店小二幫著打包東西。

正在兩人說的起勁的時候,便聽著頭頂響起,人走下樓的聲音來,鶴尋夕下意識抬頭看去,便見著花玦小心翼翼的攙著祁雨凝,二九拿著行李跟在兩人身後。

有說有笑,儼然一對佳偶。鶴尋夕放在櫃台上,握著空拳的手,猝然握緊,林茵茵見她表情有些不似平常,也好奇回頭,看清了樓梯上的動靜,緣由也差不多知道了七七八八,麵上卻不露聲色,衝著花玦幾人,熟絡的笑道:“客官們這就要走了?”接著,便朝著剛從廚房裏出來的店小二道:“小二,快幫客人把馬車牽出來!”

花玦回頭示意,二九會意,便從兩人身旁跑過,急急的下了樓,跑到櫃台前,道:“掌櫃的,結賬吧。”

林茵茵笑著應了一聲,便拿出賬簿算了起來,而花玦則帶著祁雨凝,往門口走,連一眼都沒有向鶴尋夕瞟。

櫃台裏的林茵茵一邊打著算盤,一邊偷瞄鶴尋夕的表情,可對方一臉淡然,像是沒什麽事情發生一般,不知為什麽,林茵茵看了她這幅表情,心裏咯楞的緊,倒覺得還不如讓她看見對方滿臉鬱結的樣子好。

“留步!!”

此時客棧樓下的廳裏隻有兩人在行走,至此,花玦與祁雨凝的腳下都是一頓,祁雨凝疑惑的轉過頭看鶴尋夕,不知她要做什麽。

“……”果然啊。雖然本來就隱約有些感覺,但林茵茵的心裏還是免不了一驚,抬眼別有深意的看向突然喊出聲的鶴尋夕。

二九並沒有意識到客棧裏,除了兩人在走,其餘零散的幾個客人都穩穩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更不知道鶴尋夕喊的是誰,疑惑的往周圍看了兩圈,才反應過來,急忙低聲道:“鶴尋夕!你又要玩什麽幺蛾子?”

鶴尋夕隻是掃了他一眼,便轉過身,定定看向花玦的背影,高聲道;“少夫人!錢還沒算清就要走?這不是在吃霸王餐嗎?”

“……”她這不是在算嗎?林茵茵與後知後覺的二九如是想到。

聽了鶴尋夕話裏的‘少夫人’幾字,祁雨凝先是臉上一紅,連忙往周圍偷偷看去,確定了周圍並沒有女客後,才真的確信了鶴尋夕是在叫自己,起先對鶴尋夕的那點反感,一掃而空。她偷瞄了眼身旁的花玦,見對方表情並不顯得厭惡,才安心的拽了拽對方的袖子。

“玦兒哥哥……”祁雨凝紅著臉,低聲道。

“少夫人~少爺~快些過來!咱們算算賬啊!咱窮人不能白吃人家店家的東西吧!這樣就是為富不仁啊!大家說是不是啊!?”鶴尋夕高聲喊道。

她這樣一喊,本來隻是側頭看個熱鬧的客人,都連連附和,聲音一聲比一聲高,祁雨凝的臉也漲的通紅起來,往花玦懷裏縮了縮。

“少爺~少夫人~~”鶴尋夕繼續大聲喊道。

“……”林茵茵與二九一同低頭捂額。

不等她再喊,花玦冷黑著臉,轉過身來,大步往她踱來,剩下祁雨凝紅著臉,低著頭等在原地。

花玦很快便立到了鶴尋夕的麵前,鶴尋夕大大方方的接受對方冷冰冰的視線,與對方對視,身旁的林茵茵與二九則是很有默契的,將自己的腦袋低得低低的,幾乎觸到櫃台的桌麵。

“少爺。”鶴尋夕笑眯眯的看著花玦,對方冷的足以凍死人的視線,對她似乎沒有半點殺傷力。

“鶴尋夕!你到底要如何?”花玦冷冷的看著麵前的人,咬牙低聲道。

鶴尋夕淡然笑道:“小人不敢。”

“我看你是膽子大過了天!你還有什麽不敢的?”花玦低聲怒道。

“主子,小人不過是怕,這要是不將錢算清了,以後傳出去有損夫人的閨譽。”鶴尋夕繞過花玦,往大廳中央走了走,道:“我家主子好歹名門望族!若是被人誤傳,說成是隻知道欺壓良民的惡霸!這怎麽行?大家說說看?小人說的可在理?”

客棧樓下一群看客連連點頭稱是。

花玦的臉又冷了三分。

鶴尋夕渾然不知,繼續振振有詞,道:“我家主子又不缺那點錢!何必為了那點小利,而丟了大義?”

‘嘭!’花玦狠狠捶在櫃台上。

林茵茵、二九具是一抖。

鶴尋夕滿意的轉過身,花玦憤懣的轉過身,兩人相視,花玦冷聲道:“那要你說該如何?”

“當然是付清了賬單。”鶴尋夕道。

樓下的客人們,紛紛點頭,看向花玦。

“……”二九心裏顫了顫,他十分想問,他與掌櫃的不是正在算嗎?可現在的氣氛,他不敢插嘴。

“二九已經在結了。”花玦沉眸道。

“……”二九心中激動的抬了抬頭,總算是有人幫他說出了心裏話。末了,還是沒轉過頭看一眼的勇氣。

樓下的客人們聽著花玦說,紛紛轉頭疑惑的看向鶴尋夕。

“二九結的,並不是那位夫人的帳。”鶴尋夕道。

“怎麽就不是?”花玦沉聲道。

“因為夫人住的是小人的房間,可小人的房間,不巧正是掌櫃的看在一場金蘭的份上,自掏腰包讓尋夕住著的。”鶴尋夕頓了頓,掃向花玦,道:“天字地字兩種客房,一上一下,價位落差之大,估計主子是不會明白,可小人可是記得明白的清楚,算的記得也清楚的很,所以這麽一來,夫人不是欠下了筆,對於主子來說,數目不大不小的帳?雖然對於主子數目不大不小,可對於小人和掌櫃的,那款子卻是大到了天外。那主子說!各位說!這錢是算欠還是算不欠?”

樓下的客人們愣了愣,才從鶴尋夕左拐八繞的圈子裏兜出來,連忙點頭讚同。

花玦沉眸看著她,眸底的情緒晦暗不明,離他距離很近的二九與林茵茵則是將頭往低處塞,最好是能隔空,塞進櫃台上放著的酒甕裏。

“算。”花玦冷冷留下一個字,便不再看鶴尋夕,直直走向祁雨凝,正逢著小二準備好了馬車,從前門進來,花玦也不磨蹭,彎腰打橫一把將祁雨凝抱起,大步踱出了客棧門檻,也不用承腳的杌凳,便飛身上了馬車。

樓下的客人們見花玦如此爽快,先是都滿意的點了點頭,接著都微微蹙眉,頗為遺憾的輕輕搖了頭,沒戲看了。

鶴尋夕滿意的勾唇,可笑容卻像是強抹在臉上一般,要多別扭有多別扭。

林茵茵總算從鶴尋夕的話裏,緩過神來,利索的撥動算盤,剛算出了花玦幾人一共的用錢,還沒對等在櫃台的二九說話,便被打斷,“一共是二十兩黃金。”

二九與林茵茵皆是一驚,兩人連忙低頭查看賬簿。

“不用算了,我說了是二十兩黃金,就是二十兩黃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