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抬頭,便見鶴尋夕不知什麽時候,竟走到了櫃台前,側身靠著,二九不滿,剛要說話,卻被鶴尋夕不冷不熱的眼神瞪了回去,她道:“九哥不服,可以請主子再下來一次,咱們在這裏好好說清楚。”

“……可二十兩黃金,實在是太貴了。”二九自知主子是不可能再下馬車,可鶴尋夕喊出的金額,確實是有些高的離譜了。

“就是,喂,我說,我都有點看不下去了,確實是多太多了。”一旁的林茵茵看著兩人大眼瞪小眼,也忍不住開口勸道。

“你不要,我要。二十兩黃金,不願意?你去叫主子下來,我們再商量。”鶴尋夕麵色坦然,甚至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微笑,卻讓二九與林茵茵兩人覺得像是置身於初冬微冷的寒風中一般。

林茵茵同情的看了二九一眼,對鶴尋夕道:“我當然是要的。”

二九十分鄙視的瞪了林茵茵一眼,對方別開了眼,佯裝沒看到,鶴尋夕道:“看來九哥的意思,是要去請主子了。那尋夕、不,我就與掌櫃的在這裏候著主子。”

“你、你們!”二九漲紅了臉,憤怒的瞪著林茵茵,又飛快的瞥了一眼鶴尋夕,最後低聲道:“你知道我不可能將主子請下來的。”

“那主子的意思就是付錢,了事。”鶴尋夕點頭笑道:“既然是主子的意思,那九哥你還猶豫什麽?”

林茵茵低著頭,無聲的往下扯了扯嘴角.。看來這小哥是撞在了槍口上了。她悻悻的想,也帶了一絲幸災樂禍的意味。

“鶴尋夕!你、你這是欺人太甚!你……”二九不滿的瞪向麵前的鶴尋夕,卻發現了對方藏在眼底的森冷,下意識的就噤了聲。

“我不過是依理辦事,何來的欺人?又哪來的太甚?”鶴尋夕道。

“……”二九低下頭,不去看麵前的任何一人,也不去接鶴尋夕的話,愣愣麵對著櫃台站著,好半晌,才百般為難道:“就不能便宜些?好歹我家主子可是來這裏住了兩次的貴客。總該有些……”

“我記得,主子這次,一開始住進的並不是聽雨客棧。而是別的地方。常客都勉強算不上,既然如此怎麽來的貴客?”鶴尋夕問道。

“自然是多交點房錢,這樣下次來的時候,你們就全是聽雨的貴客了。”在旁邊聽了許久,沒有開口的林茵茵,終於開口。

“誰用得著你多嘴!”二九不滿的瞪了她一眼,對方若無其事的低頭看向賬簿,像是沒看到二九殺人般的目光一般。

“掌櫃的,可是明理的人,說的話字字珠璣,怎麽能算多嘴?”鶴尋夕笑眯眯的看向二九,道:“倒是九哥,現在顯得十分不通情達理。”

“我怎麽不通情達理了?”二九怒道。這房錢,明擺著是黑店的價碼。他跟著主子,什麽地方沒去過,什麽華貴富麗的酒店飯館沒見過?從沒有像是這麽要價的,鶴尋夕明明就是在無理取鬧。二九頓時十分的恨鐵不成鋼,他怒道:“鶴尋夕!你可是主子的人,怎麽你總在胳膊肘往外拐?也不見你對著什麽人這樣過!?”

“主子手下,沒有客棧。”鶴尋夕悠悠道。

“……不行,這錢雖不是不付!”二九狠下心來,扭頭不看鶴尋夕,狠聲道:“但也不能這麽高!我主子雖然有錢,但是不能讓人家這麽欺負了!”

“哦?”鶴尋夕挑眉,笑了笑,二九卻沒由來的打了個寒戰。

二九忍不住轉過頭,警惕的看著鶴尋夕,道:“你做什麽?”

鶴尋夕笑道:“主子不是決定現在就走?”

“……”二九還是很警惕的看著鶴尋夕。

鶴尋夕道:“可這麽耗著,十分費事,也十分費時。”

“……”二九心裏一驚,像是明白了鶴尋夕要將些什麽,卻還是有點不解,他很快將麵上的驚詫壓了下來。

鶴尋夕悠悠笑道:“掌櫃的有的是時間。”

“……”二九.皺起眉。

鶴尋夕道:“我沒記錯的話,主子很趕時間。”

二九恍然大悟,氣急,道:“鶴尋夕,這都是你惹出來的事情!誤了主子的事,等會兒你看主子怎麽收拾你!”

鶴尋夕似是失望的搖了搖頭,道:“九哥怕是記錯了件事。”

“什麽?”二九警惕道。

“主子適才走的時候,那個‘算’字,是對九哥你說的。”鶴尋夕道。

“那又怎麽樣?你這麽沒用,主子叫我來算賬,合情合理。”二九挺了挺胸,總算找到了些硬氣。

“主子讓九哥算錢,就是圖個方便省事,可九哥現在這麽拖拖拉拉,比大姑娘上轎子還磨蹭,等會兒主子一個等不及,一個不高興,九哥要怎麽辦?我這可是好心提醒九哥。”鶴尋夕道。

二九愣了愣,把她的話在心裏掂量了幾番,最終麵色不佳的從懷裏掏出了一張嶄新的銀票,遞給低頭假裝自己不存在的林茵茵,道:“掌櫃的,你快些結賬,我主子還在車上等著呢。”

林茵茵喜笑顏開的接過銀票,要知道鶴尋夕報出的價錢,就是把這間客棧的上房包個三五月都是綽綽有餘的。

付了錢的二九怒氣衝衝的瞪了鶴尋夕一眼,便急匆匆的趕出門,林茵茵剛想將銀票塞進自己的懷中,便被橫空伸出的一隻纖細白手截住。她驚詫抬頭,便見鶴尋夕似笑非笑的盯著自己,她疑惑道:“你這是做什麽?”

“掌櫃的剛才好像說了不要。”林茵茵一個怔忪,被鶴尋夕抽走了銀票。

“屁!我說要!誰說不要!你快拿來!”林茵茵急道。

鶴尋夕退開兩步,避過林茵茵的張牙舞爪。搖了搖頭,道:“可我也沒說要給。”

說完,轉身就走,林茵茵急忙繞出櫃台,剛要開口,便見著鶴尋夕背對著自己扔出了個東西,下意識伸手接住,竟是一錠金元寶。

“生意興隆。”

一錠金元寶和二十兩黃金的差距,絕不是鶴尋夕一句四個字能抵消的。林茵茵快步追了出去,剛到門口,伸手就要往鶴尋夕身上抓,卻沒碰到鶴尋夕的一個衣角。

鶴尋夕已經轉身過來,笑著看向她。“掌櫃的,還有什麽事?”

“把二十兩金子給我。”林茵茵道。

“要是我不開口,能有這二十兩金子?”鶴尋夕問道。

確實,要是鶴尋夕當時不喊住花玦,她絕不會想要二十兩金子,就是想到了也不敢這麽要,林茵茵搖了搖頭,道:“是不可能有,但是這二十兩金子可是住店的錢,你不能全拿走。”

“我什麽時候全拿走了?”鶴尋夕睨向她的手。

林茵茵隨著她的視線,看到了從拳頭縫隙中露出的金子一角,若無其事的收進了懷裏,抬頭看向鶴尋夕,道:“一碼歸一碼。這是你欠我的,你手上的是他們住店的。”

鶴尋夕若有所思的看著她,好半晌,將銀票遞了過去,林茵茵心裏雖然有些疑惑對方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說話,但還是高興的

接過了銀票。

剛接過銀票,就聽對方不鹹不淡,道;“我本來還想著幫著掌櫃的,去找哥哥的。”林茵茵拿著銀票的手突然一頓,鶴尋夕又道:“不過,現在掌櫃的應該不用我幫忙了,有了這些錢,就算夜叉不放人,也能雇人去找掌櫃的哥哥了。”

林茵茵皺起眉,自己就算是有錢,在這人生地不熟的邯鄲城,也不知在哪兒能找到牢靠的人。況且是在原來那掌櫃的家裏那隻母夜叉的眼皮子底下,自己想要抽身出去雇人,更是難上加難。

但眼前的鶴尋夕,自己不過見過幾次麵,也沒有深交……現在要她倉促抉擇,實在有些為難她了。

鶴尋夕知道她與林茵茵相識的時間並不長,也明白她心中的擔憂,倒也不惱,緩緩道:“林小姐,可是夏花般的年紀,真願意,窩在這種地方,白玉笑靨媚態諂,青蔥柔指陽春沾?就是小人這樣出生平平的,也不願屈就自己到如此地步。有好好的家不歸,卻甘願在這裏,任人欺壓……”

她的話似乎起了很大的作用,本來還皺著眉鬱結著的林茵茵,像是狠下心一般,咬了咬牙,將手中的銀票塞進了鶴尋夕的手裏,道:“好!我就賭這麽一次!你把耳朵伸過來。”

鶴尋夕有條思理的將手中的銀票折好,不慌不忙的塞進懷裏,側頭過去,對方伏在她耳邊細細的說了一會兒,再抬眼,就見她表情凝重的看著自己,問道:“你可記清楚了?”

“記清楚了。”鶴尋夕笑道。

“記得有多清楚?”林茵茵不放心的問道。

“隻能倒著背下來。”鶴尋夕想了想。

林茵茵聽她這麽說,才放心下來,點了點頭,從腰間扯下一塊玉佩來,塞進鶴尋夕的手裏,“你快點走吧,我看你家主子要等的不耐煩了。你可要盡快幫我通知到我兄長啊。將這個交給他,他一定會相信你的。”

鶴尋夕點頭道:“我知道了,掌櫃的保重。”

與依依不舍的林茵茵告別,一行人很快出了邯鄲城。

一路上,鶴尋夕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這讓本來準備給她看點臉色的二九十分的不自在,現在詭異的氣氛,分明是對方在對他施加無形的壓力。

“我、我說,鶴尋夕你怎麽沒進車廂?”對方不開口,自己的氣勢不能就這麽弱下去。二九抱著這個心思,隨口找話說。

“……不方便。”

愣是等了半晌,二九才聽著對方慢慢憋出一句話來,像是勉強回答自己的一般,心裏的不快頓時往上竄了兩竄,也不再開口,像是沉默的拉鋸戰,誰先在開口說一句話,就是誰輸掉。可他卻忘了,這場對話的第一句話,就是他說的。

“……”

好半晌,二九覺得自己幾乎要被這樣異樣的沉默壓的窒息,見對方還沒有要開口的意思,隻得訕訕開口,道:“有、有什麽不方便的?反正、反正你以前也是做在車廂裏的。”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對方從出客棧的時候就開始的陰陽怪氣,二九終於得到證實,忍不住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車轅上的鶴尋夕,問道:“不過是進個車廂,哪有……哪有這麽多的事……”

鶴尋夕似是不經意的別開臉,看向路邊的景色,緩緩道:“上下有別,主仆尊卑。”

“當初你怎麽沒這麽說?”對方別過臉,分明是不喜歡自己那眼窺視,不過是看一眼,平常又不是沒見過,二九忿忿撇撇嘴。他看得出對方現在的心情並不是很好,可對方願意和他說話,可見對方現在的樣子,並不是因為自己。

對方心情不好,而且心情似乎不是一般的不好,以至於,他也不敢再大聲說什麽,更不敢再生出什麽給對方看臉色的企圖,隻得低聲的啐了兩口,便專心駕起車來。

車廂中。

“玦兒哥哥,要不要讓那婢子進來?現在雖是入夏,可畢竟還沒有真正入夏,就是盛夏的晚風,有時候也涼的入骨兩分,一個姑娘家,在外麵吹風,以後要是有個什麽事,可是要落一輩子的。”祁雨凝遲疑的看向從上了車,就閉目養神的花玦,問道。

“………”

“玦兒哥哥?”好半晌,都沒見對方動動唇,張張眼,祁雨凝以為對方是睡著了,又輕輕的喊了兩聲。

“……無妨。”

就在祁雨凝想起身,自己做主叫鶴尋夕進車廂的時候,花玦睜開眼,卻垂著眸,不知看著哪處。

“玦兒哥哥?”祁雨凝不確定的看向他。

“不用喊她進來……”花玦抬眼,看向祁雨凝,雖然麵無表情,淡漠的表情卻足以讓對方一顫。

“可是,風寒。”祁雨凝雖然在對方的注視下,將離開位置兩寸的臀部又重新壓回了位置,但還是有些不確定。

雖然花玦平日裏對自己算是溫和,但除開她與他親近一些的人,花玦平日裏對外人的冷漠,祁雨凝也是知道的,畢竟花玦大小是個王爺,冷淡點是應該的,可外麵的小丫頭看上去與自己差不多大,不過是進來坐著,現在花玦卻冷漠拒絕,祁雨凝不禁有些疑惑,這小丫頭是不是惹了什麽事情。因為此刻花玦給人的感覺,大概是生氣。

花玦從沒有在她麵前對誰發過火,生過氣,她現在隻能靠著臆測。

“她喜歡吹冷風。”花玦打斷她的揣測,冒出一句,接著便合上了眼。

“哦。”祁雨凝愣了愣,道:“可喜歡吹冷風,也隻是喜歡,要是吹的傷風發熱,可就得不償失了。”

“無礙,她的身子骨不似一般人,健壯的很。”花玦淡聲道。

“哦。”祁雨凝點了點頭,多次被對方婉然回絕了提議,又見對方合上眸子休息,便不敢再多說什麽。

車轅上,二九照樣若無其事的駕著車,他沒有內力,並不知道車廂內花玦與祁雨凝的對話。

同樣的,二九身旁的鶴尋夕也沒有內力,可她並不是凡人,聽力天生就比凡人要好上許多,花玦與祁雨凝的對話,一字不差的鑽進了她的耳孔。

本來放在腿上的手,不覺收緊再收緊,指節泛白,緊緊攥著腿上的裙裾。

“哧--”

身旁一直沉默著的人突然嗤笑出聲,這讓二九十分好奇,他轉頭問道:“怎麽了?”

可不知是他轉的慢,還是對方快,轉過頭去,他隻來得及看見鶴尋夕淺色的衣角,對方給他的回答是車門關上的悶響。

“……剛才還說什麽尊卑,上下。才吹了這麽會兒冷風,就受不了了?”二九鄙視的撇嘴。要知道,一路上來,他一直是在外頭吹著風趕著車的。

車內的祁雨凝被突然開門進來的鶴尋夕嚇了一跳,但看清了人,便將腿往裏側了側,讓對方車廂裏麵走,等對方坐定,才好奇問道:“你怎麽進來了?”

鶴尋夕無奈的訕笑道:“沒法子,外頭風冷的很。實在受不了,小人就進來了。”

誰知祁雨凝卻沒有任何不滿,反而認同的點了

點頭,“確實是冷,進來就好了。”說完,還不忘看一眼閉著眼一直沒睜的花玦,像是在說:看吧,早說了人家肯定要冷的。

不知是不是因為她得意的目光,一直合著眼休息的花玦,竟睜開眼來,半晌,他淡聲問道:“冷了?”這話是對鶴尋夕說的。

“我就說了外頭冷嘛!玦兒哥哥你就是不信。”祁雨凝卻沒有半點自覺,得意的插話道。

鶴尋夕則是垂著眸子,嘴角的弧度,似乎在笑,又似乎是抿緊的。

花玦側臉看向鶴尋夕,沉眸道:“你又知道?”這話是對祁雨凝說的。

祁雨凝得意的笑了笑,動了動嘴,剛要說話,身旁的鶴尋夕卻這時開口道:“少夫人觀察入微,心思細膩,又懂得照顧人,這點當然知道。”說著,緩緩抬頭,笑盈盈的對上花玦的視線。

“你、你別亂說……”祁雨凝羞著偷瞄了眼對麵的花玦,見對方臉上並沒有不悅,卻也沒有……任何變化,心裏燃起的悸動,頓時消了大半。

鶴尋夕將她的舉動盡收眼底,心裏雖是酸剌剌的厲害,可麵上還是淡笑,硬生生的逼著自己看著麵前的兩人,同樣的位置,可那對麵的人已不是自己,早已是注定的,她有何必勉強。

她佯裝著毫不介意,大喇喇的接受著花玦冷漠的視線,笑道:“祁小姐與我家主子是郎才女貌,這可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情,就是小人不說,這也是無可厚非的事實。”

祁雨凝臉上止不住又是一陣紅潮,這次也不敢偷瞄花玦,隻是將頭低得老低,像是這樣別人就看不見自己臉上的變化一般。

“雨凝是本王的妹妹,若是本王對她有半點心思,豈不是**?我族可不出如此的禽獸。”花玦終於移開眸子,淡聲說完,便又合上了眼。

“……”祁雨凝臉上頓時一片慘白,雖然麵上還是一樣的不自然,卻沒有必要再用故意低著頭來掩飾。

而她身側的鶴尋夕也移開了眼,側身靠在角落裏,似是倦怠的合上了眼。

明明是四月入夏,車廂內的溫度卻冷得出奇。

車外的二九狠狠打了個噴嚏,驚得前麵兩匹拉車的馬耳朵往後聳了聳,他揉著鼻子,小聲抱怨道:“怎麽突然就冷了?”

鳥語花香,滿院綠意盎然,要是說入春的綠色隻是懵懂初醒,那入夏的綠色則是蓄勢待發,蠢蠢欲動。

鶴尋夕從草叢中站起身來,看著自己滿手的泥汙,和幾乎覆蓋了滿院子長長的綠草,忍不住狠狠吐了一句髒話。

“艸!”

“嗯,那些確實都是草。”

鶴尋夕聞聲轉頭,看清來人,疑惑道:“樂管家,你今天不用跟在王爺身邊伺候嗎?怎麽有空到我院子裏來?”

樂長風不動聲色的望了望當頭高掛的太陽,道:“王爺已經回府了。我是來傳王爺話的。”

“王爺這麽早就回府了?”鶴尋夕詫異,問道:“王爺有什麽吩咐嗎?”

“……其實已經不早了。”樂長風往旁邊樹下的陰影裏踱去,道:“這次聖上夏苗(夏季狩獵),王爺要你隨同。”

“夏苗(夏季狩獵)?什麽時候?”鶴尋夕甩了甩手,跨出高高的草叢,走到他身旁。

“還有兩個多月。”樂長風看著她的滿身泥汙,不著痕跡的往一旁讓了幾步:“王爺讓你準備準備,這段時間,別亂跑了。”

“我什麽時候亂跑了?”鶴尋夕以為他是讓她往陰影裏走些,抬腳就往樂長風哪兒靠了靠。

“這我不清楚。”樂長風又往旁邊讓了讓。

“王爺還說了什麽?”鶴尋夕問道。

樂長風道:“王爺就說了這麽多。”說著,頓了頓,往周圍看了看,道:“原來你這麽喜歡草。早知道我就該安排個什麽都沒種的院子給你,再丟些草根在院子裏。如今,這院子裏原來種的,怕是都要浪費了。”

“……我不喜歡草。”鶴尋夕道。

“那這……”樂長風驚詫的環顧了鶴尋夕的院子,最後疑惑的眼神落在鶴尋夕還有些草屑和泥灰的臉上。

“……我以為是樂管家忘了讓人幫我把院子收拾收拾。”鶴尋夕麵無表情道。

“哦,我還以為是你故意這麽布局的。”樂長風恍然大悟。

“……樂管家覺得這裏有什麽布局可言?”鶴尋夕不滿的看著樂長風。

“……”樂長風又一次環顧四周,隻見著滿眼覆滿了綠色的雜草,除了幾棵參天大樹高出了草堆,但樹枝上掛下來茂密的爬藤植被幾乎覆蓋了上段,幾棵大樹勉強可以看出大致的樹形。

總而言之,實在是沒有一處能說得上是布局的。

樂長風收回目光,定定看向鶴尋夕,毫不麵紅心跳的扯謊道:“滿院春色,盎然綠意,生機勃勃。”

“……我就是嫌它太生機勃勃了。”鶴尋夕道。

樂長風幹咳一聲,道:“誰讓你當初說著不要王府的一個仆人在院子伺候?”

“……”鶴尋夕用眼神無聲控訴著,半晌,“打理個院子還是可以的。”

樂長風本來就被她盯得不舒服,對方又無聲有聲雙重控訴,樂長風麵子上總歸是有些過不去了,急忙道:“打理院子可比伺候人麻煩多了。”

“……不但麻煩,而且還很力不從心。”鶴尋夕將自己滿是汙垢的手攤開,眼神更加怨恨的看向樂長風,“所以樂管家其實是嫌麻煩,才沒有派人來?”

“……”樂長風心裏十分後悔,這是他自己拿石頭砸自己的腳,連忙改口道:“改天我就派人過來。”

鶴尋夕看向院子,半晌,道:“算了。”

“……你打算自己除草?”對方一口拒絕,讓樂長風愣了愣。

鶴尋夕搖了搖頭,見樂長風疑惑的看著自己,她道:“我突然覺得這樣其實也挺好的。就像樂管家說的,綠意盎然,生機勃勃。”

“……”樂長風突然有種被人家故意找了茬,人家還不停地拿他自己的話堵他的嘴,自己想還嘴,卻又還不了嘴的憋屈感。

鶴尋夕定定看著樂長風半晌,道:“樂管家還有什麽事?”

“……”身在王府,身為王府管家,可樂長風竟有種被人在自家裏往外轟的感覺,一時間,臉色霎黑,留下一句怒氣重重的話,拂袖轉身就走,“沒了!”

看著樂長風走遠的背影,鶴尋夕剛想撓撓臉,卻想起手上還髒,想了想,還是沒忍住,用手臂上的衣服蹭了蹭麵孔。

從邯鄲城回到王府,已經有大半個月。剛到京都的時候,祁雨凝就被聞訊等候的太師給抓回了太師府,那時候她才知道祁雨凝竟是太師的小女兒。

而鶴尋夕便跟著花玦與二九回了聖王府,過了幾日,花玦帶著二九去了太師府做客,鶴尋夕並沒有跟著,不過鶴尋夕卻對花玦的疏遠並不放在心上,自從馬車那次以後,還在路上的時候,花玦就很少與她說話,大多時候都是二九代為轉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