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已經移情馬若晴,哪有還留著我的東西的道理?”

“可是……”

“可是什麽?莫非你在我們兩個女子之間遊移不定,是個薄情負心漢?”

宴蕪睜眼,怒道:“自然不是。”

“既如此,你我需劃清界限,日後各自成婚,讓各自伴侶看到這些東西,隻會讓他們徒增傷心,不如毀掉。”

厲蓁蓁趁宴蕪猶豫思考之際,用強奪來了木盒。

她從宴蕪身上起來,快步走到桌邊,打開木盒。

裏麵的確是她的發帶、手帕和荷包。

“好,那你便帶走吧。”宴蕪坐在床邊,一邊揉著額頭一邊下了狠心。

“何須帶走?”

厲蓁蓁拿起桌上蠟燭,點燃了木盒中的東西。反正都是布料,瞬間便可燃燒殆盡。

一道身影從眼前閃過。

厲蓁蓁回過神時,宴蕪已經伸手進入火焰之中迅速抓了幾下,最後隻抓到了燒了一半的荷包。

荷包還燃著,宴蕪把它攥在手心,用自己的手滅火。

厲蓁蓁癡癡望著宴蕪被燒傷的手,不知所措。

宴蕪展開手心,看著殘破的一半荷包,雙眼濕潤。

“你為何要毀了它們?”宴蕪責備。

“你既然同意讓我帶走,為何我不能毀了它們?

“難不成,你還以為日後有要回它們的可能?”

宴蕪後知後覺,厲蓁蓁竟然說出了他也是剛剛才意識到的想法。

厲蓁蓁掰開宴蕪燒傷的手,取走那半隻荷包。

她的手指輕輕在宴蕪掌心摩挲,曾經她為他包紮因為攀爬石壁留下的傷疤,曾經,他的這隻手握住了架在她脖子上的匕首。

厲蓁蓁含淚抬頭注視宴蕪。

他痛到咬緊牙關,嘴唇顫抖。

一狠心,厲蓁蓁又把半隻荷包燒毀。

“宴蕪,我走了。”

厲蓁蓁強忍淚水,頭也不回。

一夜未眠,睜眼到天亮。

厲府一大早便迎來客人,是林鴻。

“老夫擔心厲大小姐的身體,特來為你複診。”

厲蓁蓁伸出手腕。

林鴻診脈,點頭又搖頭。

“林大人,小姐的身體沒有恢複好嗎?”月蓮擔憂問道。

“身體是恢複了,隻是……”

林鴻指了指厲蓁蓁紅腫的眼,“心病還須心藥醫啊。”

厲蓁蓁努力對身邊人擠出苦澀笑容:

“放心,時間是最好的良藥。我總會好的。

“等三月嫁到了東宮,麵對太子和太子妃,一定又是一場不見刀光劍影的惡戰。

“我自然要調整好自己,才能迎戰,才能活下來。”

林鴻又開了藥方,交給崔展。

等到崔展和月蓮離開,林鴻長歎一聲:

“老夫最近一直在研究者情蠱。的確,無藥可解。

“但你應該最清楚,所謂無藥可解,並非不可解。就像是你曾經中的血藤毒一樣。”

厲蓁蓁的心死灰複燃:“能解?莫非也需要用什麽特殊的方法?”

“倒不是多麽特殊。你就能解。”

厲蓁蓁想起了宴蕪曾經說過的,他憑借著對她的感情,便可不藥而愈。

“我?可我隻會讓他更為糾結痛苦,讓他頭痛欲裂。”

厲蓁蓁心中那點火星再一次熄滅。

“沒錯,這情蠱要解,靠你,也靠宴蕪自己。

“若他能突破自己,便能徹底解毒;若不能,最糟糕的結果便是頭痛而亡。

“所以你對她來說,是解毒的解藥,也是致命的毒藥。”

厲蓁蓁有氣無力地說道:“我寧願他真的跟馬若晴在一起,也不願他因我而死。”

林鴻連連搖頭:

“以我對宴蕪的了解,他寧願拿命賭一回,也不願渾渾噩噩,被情蠱操縱。

“厲大小姐,你可願再給你們二人一次機會?”

厲蓁蓁想起打從宴蕪歸來後兩人相處的種種,她哪一次不是抱著希望,宴蕪能夠衝破情蠱的束縛?

可她卻一次次失望。

上一世,她已經對父親和夫君失望透頂,這一世,她不可控製地又一次全心相信男子,卻又是一次次的失望。

“我已經給過我們機會,也許是我們有緣無分,也許這就是天意。我累了。”

林鴻哀歎:“莫非,這真的是天意?好吧,老夫也不願強人所難。隻願你們二人,都能得償所願。”

林鴻離開後沒多久,宴景輝登門。

厲蓁蓁狀態太差,本想讓月蓮去通報,她謝絕見人。

可宴景輝以厲蓁蓁未來夫君自居,居然直接闖進厲蓁蓁的閨閣。

厲蓁蓁無奈,沒什麽好臉色地起來行禮。

宴景輝上下打量厲蓁蓁,了然苦笑:

“柔兒,本宮勸你,還是對十九皇叔死心吧。你不過是厲蓁蓁的替身而已,他對你本也沒有太多情意。”

厲蓁蓁快要抑製不住脾氣,強忍怒意道:“我說過,不要叫我柔兒。”

果然,能夠把她的話放在心上的,隻有從前的宴蕪。

宴景輝自始至終把她當成一個誌在必得的玩意兒而已。

“好,蓁蓁,厲蓁蓁。即便你用了厲蓁蓁的名字,你始終不是她,不要以為你能取代她在皇叔心中的位置。”

換做從前,厲蓁蓁一定要問,她與宴蕪到底有何淵源,為何宴蕪會在心裏給她留了那麽一個位置。

可如今,即便問了,得到了答案,又能如何呢?不如不知。

“這情蠱果真厲害,能讓十九皇叔心悅一個他曾經毫無感覺,甚至動了殺心的女子。

“情蠱無解藥,若非要說有,恐怕隻有……”

厲蓁蓁等著宴景輝的下文,可對方卻突然停住,吊足她的胃口。

“隻有什麽?”厲蓁蓁把不悅寫在臉上,宴景輝的話,她不愛聽。

“隻有厲蓁蓁還活著,才能讓十九皇叔戰勝情蠱。他最愛的人,隻有厲蓁蓁。”

厲蓁蓁內心苦笑,她就是厲蓁蓁啊,隻不過換了副皮囊而已。

“宴蕪說過,他們不過是一麵之緣。能有多愛?”厲蓁蓁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

宴景輝一副“你不懂”的高深模樣:

“若是普普通通的一麵之緣,那自然沒什麽。

“可那天卻是他最為落魄痛苦的一天,厲蓁蓁的出現,仿佛是仙女下凡去解救他。”

“那天?哪天?”

“那是十年前,母後生辰宴請。厲蓁蓁那年才八歲,隨厲高遠進宮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