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色一陣白,商弋唰的一下轉身,眼不見為淨,寧玹身影一動,擋住了她的腳步,“少宗主,何須走的這麽急?”
“寧玹。”商弋蹙了蹙眉,美人蹙眉,應該是含羞帶怯梨花帶雨的,可商弋卻是麵如冰玉,語氣微涼,她腳步頓住,有些不耐煩,“我是少宗主還是你是?”
寧玹微微一愣,商弋便繞開而來,走過裴璣身邊時,目光垂下,“下毒的人,是你吧?”她聲線輕快隨意,隨意中帶著漫不經心,漫不經心裏藏著一絲細細的冷,冷到骨髓。
真有意思,是報複,還是故意為此?
商弋搖頭輕輕一笑,白衣勝雪,清雋秀涼,幹淨好似出淤泥不染,洗淨天下雜質。
商弋走後,裴璣原本清而淡的麵色微凝,卻依舊風華無限,寧玹身影消散於空中,未曾留給裴璣一個眼神,甚至是目光。看著這兩人離開,裴璣麵上才出現一抹慘白之色,捂住胸口,微咳幾聲,麵上一縷愁雲稍稍,我見猶憐。
他閉目,再睜開時,已恢複了往日的不驕不躁,往前走去,似乎是並沒有遇到任何人。
“少宗主,你是如何猜測裴璣便是那下毒之人的?”因為無事可做,所以寧玹的任務便是跟著商弋,一路上商弋沒說幾句話,可以說是**裸的無視,而寧玹卻是不急不躁的吐出話語,即使無人答,也依舊樂此不疲。
這一次,商弋忍無可忍,轉身抓住寧玹的領口,鳳目裏含著火氣,“你,閉嘴!”
因為外袍是立領長袍,所以商弋這一扯並沒有將裏衣扯開,寧玹腳步頓住,任由著商弋扯著自己的衣領,笑道:“不過是問幾個問題罷了,少宗主無需動怒,如果少宗主覺得我失禮,那您隻需要回答便可,我不會多問。”
他語氣斯文有禮,笑容得體,但商弋怎麽看怎麽覺得這人很欠扁,她剛想動手,卻隻是鬆開他的領口,控製好語氣開口:“裴璣是最有可能動手的人,若是無把柄在伊鳩手裏,他是不可能進入公主府的,若裴璣是誰都能請去的,又怎能被稱為命中璿璣,紅塵之劫呢?而且,媚毒這東西,裴璣是最不缺的,也是最不怕的。”
“既然你能夠想出來這前後線索前因後果,伊鳩自然也能,那可否請少宗主告知,裴璣為何要做這件事?僅僅是為了報複伊鳩?”寧玹略一挑眉,音線澄澈,清亮從容的眸光飄來,如春暖花開,其意融融。
商弋搖了搖頭,“裴璣的貴人很多,就算是對伊鳩下毒,隻要不是太過分,伊鳩都不會親自動手,若是說讓那個麵具男子出手教訓倒也有可能,不過,伊鳩是打定主意將帽子扣在我身上了。”
寧玹輕笑,柔和的開口:“差不多了,不過,裴璣掩藏情緒的本領可不比你差。”
對於這句話,商弋全當沒聽到,裴璣這種人,演技不好的話,可能會死無葬身之地。
伊鳩解毒之後便離開了,雖然商弋有些惋惜,但失去了這個機會,還會有下次,下下次,於是將此拋到腦後,也不再想。
商弋偏著頭思忖著,有些無奈,然後便是看到了冤家路窄的白衣少女赤足而過……
北冥冰泉?
商弋腳步一頓,便是看見了不遠處躲匿的若含惜,因為兩人的默契,當商弋發現她時,若含惜也下意識的望來,看到商弋身後的人,更是苦不堪言,都有種撓牆的衝動。
她今天一定是出門沒看黃曆,才導致這番結果!
商弋身後的那個人,不正是上次她闖入安蘭府時,看到的那個精神病少年?記得當時她被追殺的狼狽,若不是商弋,恐怕已經被五花大綁了。
令狐韻已經解了毒恢複了實力,但悲催的她發現,北冥冰泉也是重生者,於是,北冥冰泉現在是見她一次殺她一次,因為若含惜撞見了她的秘密,美其名曰,沒有了活著的權利。
沒辦法,北冥冰泉實力太強,還有一種奇怪的能力,若含惜隻能躲閃,這幾天她弄的灰頭土臉,連魔宗都不能回,別提有多憋屈了。
不過幸好的是,北冥冰泉還不知道她也是重生者,不過細細想來,她現在的情況是肯定在北冥冰泉的必殺名單裏,所以北冥冰泉知不知道都沒有什麽影響。
無奈之下,若含惜用了一張隱形符篆,卻是被商弋一眼看穿。
前有狼,後有虎,若含惜扶額,第一次懷疑自己的運氣。
商弋自然是想到了這些天北冥冰泉都在追殺若含惜這件事,隻是讓她詫異的是,若含惜實力不差,又是重生者,怎得還弄得如此狼狽?
她不動聲色的移開目光,就要離去,耳邊卻是傳來柔聲如泉水冰卷襲來的聲音,“閣下是臨妗之,也就是魔宗少主商弋?”
商弋本不想理,可奈何被提名,她唇邊淺笑亦然,神色自若,“慈善家既然知道,又何須多問?”
“確認一下罷了。”對於商弋的不給麵子,北冥冰泉並沒有加以惱怒刁難,緩緩地移開悲天憫人的眸光,在商弋的白袍上微微停頓,語氣平淡道:“閣下身上殺戮氣息過重,不易穿白色。”
聞言,商弋笑意擴大,卻又緩緩收斂,客客氣氣道:“北冥少主道貌岸然慣了,當然是看誰誰不順,在下奉勸一句,總有一天,你身上的衣服會變成血色。”
她說話很輕,咬文嚼字的,還帶著些溫軟,得體斯文,沒有絲毫不妥,卻是讓北冥冰泉多年來冷淡的表情打破,出現了一瞬的裂縫。
北冥冰泉深深的看了商弋一眼,袍擺一甩,直接走人。
商弋看著她離去,眸光變濃,靜靜說道:“出來吧,人走了。”
若含惜出來時有些尷尬,她輕咳一聲,“這次多謝你了。”若不是商弋,她還真不知道怎麽從北冥冰泉眼皮底下逃脫。
商弋搖了搖頭,“無礙。”
隻是更不喜北冥冰泉了,改日讓她風光不起來,那副尼姑慈悲為懷悲天憫人的模樣太讓她覺得欠扁,明明滿手血腥,卻可以受天下人膜拜,被人當做慈善家。
“那個
,你身邊這位……”若含惜盡量不去看寧玹,雖然她當日什麽都沒看到,但好歹是闖了人家浴池,多少有些尷尬。
商弋聞聲開口:“他是寧玹,是我的人。”
寧玹似乎很滿意商弋的話,輕輕的笑了笑,若含惜一看,便覺得此人又是一位卓越的人物,那容貌,絲毫不比安蘭王子差,甚至不比輕紅塵差。
若含惜在腦海裏靜靜的想,商弋似乎桃花不多,又似乎挺多的,有望而生畏敬而遠之的,有死皮賴臉胡攪蠻纏的,有靜靜守護默默付出的,總之,似乎是數不勝數,又似乎在明麵上沒幾個。
“那個,寧玹,上次抱歉了…”若含惜敢作敢當,自然是敢道歉,更何況她上次是誤入,隻得把倒黴的原因歸咎到北冥冰泉身上。
“上次你什麽都沒看到,莫要隨意道歉。”寧玹語調微冷,在看向商弋時卻是一片柔光水澤瀲灩,若含惜嘴角一抖,覺得自己這是在犯抽,她莫名的覺得,這兩人郎才女貌,好像挺配的。
頓時,看兩人的目光變了,若含惜悄無聲息的來到商弋身邊,笑道:“商弋,告訴你一個消息,暫聽無妨?”
“何事?”商弋知道若含惜話中的消息一定不簡單,便露出幾分興趣。
“有沒有覺得北冥冰泉很奇怪?嗯,身上有王八之氣…”
商弋看著若含惜狡猾的笑,點了點頭,煞有其事道:“的確。”
“她是重生者,有一種奇怪的能力,我初步鑒定為異能。”若含惜略微忐忑的看著商弋,她信任商弋,卻又怕商弋如同上世的那些人一般,將她推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商弋若有所思,聽著若含惜一一道來,她聽若含惜說完,有些意外,“你信寧玹?”
她似乎記得,寧玹還沒有走吧。
若含惜一擺手輕笑,“他是你的人,我信你!”
“你說的這些我也知道不少,記得還被人當做是重生者過。”商弋淺淺一笑,眸光清徹,絲毫沒有貪婪與垂涎,若含惜唇邊勾起一抹真心的笑容,勾人心神,她就知道,自己沒有看錯人。
“既然北冥冰泉是重生者,那她的異能是什麽?”
若含惜低咳一聲,麵色略微凝重,“是言靈,她的話對人有一些影響,就像是帝王一般,她說的話不容反駁,所以才會得到‘慈善家’這個稱號,畢竟北冥冰泉這個人可一點都不仁慈。”
“我與她打鬥廝殺時,總是束手束腳的。”若含惜無奈,北冥冰泉每次都能化險為夷,讓她無計可施,無可奈何。
“言靈…”商弋細細的說出這兩個字,笑了一笑,“倒是挺像寐語者能力的,不過可惜,沒有寐語者這麽實用。”
寐語者能力太多,還有很多用處沒有被挖掘出來,商弋倒是期待真正的寐語者能力是否能發揮出不可思議的能量……
“這種能力對寐語者無效。”一直不語的寧玹突然開口,他語氣清涼如徹,卻又讓人不由自主的信任,無從懷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