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弋靜靜的看著前麵的一幕,飛沙走石,波濤洶湧間,劍拔弩張。
她隱藏在暗處,身影已化為了不起眼的一隻血色小型蝴蝶,翅膀不曾抖動,就像一個漂亮到了極點的標本。
前方,翻騰著,偶爾的輕吟傳去很遠很遠,就像另一個時空的低喃梵唱,晦澀不明,夾雜在這片天地間,並不是很快化為能量消散,而是絡繹不絕,綿綿不斷,風暴醞釀,發出驚天動地的響聲。
塵埃飛舞,將前方那戰場掩蓋,看的不太清晰。
突然,她眼睛一痛,血能減弱,化為了人形。伸出細長的手指掩住雙眸,可感受到那濕潤而粘稠的**從雙眼裏緩緩流下,滴答幾聲掉在地上,腐蝕了土地。
好灼熱,睜不開眼,隻感覺到視線被剝奪了。
一股清涼的氣息從四麵八方傳來,治療著她的雙眼,商弋手指一頓,察覺到了自己眼睛的變化,正在緩緩痊愈,雖然很慢,但痛感減弱了些。
“寧玹?”見來人不曾回答,商弋也感受不到四周的氣息,便出聲問道。
這一次傷的不止是眼睛,所以她不敢擅自動用神識。
軟底靴未能發出聲音,那雪白如月牙的袍子縹緲無比,來人氣息徒然斷了一瞬,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變得平靜,“是我。”
意料之外的聲音,商弋默不作聲,又在心裏檢討自己為何會希望來人是寧玹。其實,隻要能幫到她,誰來都是一樣的不是麽?
她已經趕他走了,他怎會再回來。
來人似乎是想扶她起來,商弋五感敏銳,先一步起身,衣擺上被染上了血痕,她輕笑著,笑聲徐徐,道:“現在我與雲公子互不相欠了吧?”
沒有感慨與無奈,她強行用瞳術查探前方戰況造成反噬也是情理之中,不過,讓她驚訝的是,莫闌這個人……實力的確很強,而那個裴璣,居然是扮豬吃老虎的那種,韜光養晦,與莫闌不相上下!甚至,兩人都有所保留。
寐語者能力被莫闌用的淋漓盡致,全過程中,方才商弋隻看見莫闌帶著笑容輕啟唇瓣,衣秧翩飛,被吹起,墨發糾纏,一字一字吐出,金光閃過,流光溢彩。
雲檜一頓,繼而垂下眼眸,“不,你救過我兩次,我還欠你一次,而且,這次我隻是錦上添花。”
就算他不來,那個暗處的人一樣也會出來吧,而且,商弋實著不用令人擔憂,他有種預感,商弋自己一人能夠處理好這些事,哪怕是自己受傷,她也不以為意。
“既然你喜歡欠,那就欠著嘍。”商弋倒是漫不經心,她似是感受到前方戰況有停下之勢,心有些癢,卻是動用不了能力。她歎了口氣,“不知道前方誰輸誰贏。”
“為何商姑娘不認為是誰生誰死呢?”雲檜偏頭望去,即使知道她看不到,也還是微微一笑,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傾城傾國。
商弋微微勾唇,懶散道:“我這麽善良,怎會想到那方麵。”
氣氛瞬間被破壞,雲檜默默的看著這個一本正經的擦拭著自己麵上血液的少女,十
分懷疑此人是不是被掉包了。
原本以為她會一直清冷下去,沒想到也會開玩笑。
就在兩人若無旁人的談話間,前方戰火已停,待風霧退去,雲檜看到了令人震驚的一幕。
餘光下,一人身穿墨色衣衫,水墨小褂鬆垮垮的傾泄於身,修長有力的手臂環住另一人,那一人的麵容氣質上乘,容貌上乘,眼裏的波光濃比三月桃花,綿似六月流水,種種複雜的氣息交加,讓人深深陷入,身姿纖瘦中卻不過份瘦弱,似妖,如清,入冷,帶魅。
而兩人姿勢十分曖昧,從雲檜這個方向看去,仿佛是親吻在一起,所以才讓他覺得不可思議,轉而又平靜下來。
裴璣之名遠揚,中天大陸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可他卻沒想到,一向深不可測的莫闌也會敗在裴璣風姿之下。
“莫少爺可以放開在下嗎?”比拚實力,他無法付之全力,所以才會很快落敗,多多少少有些遺憾,沉寂了幾年再現世,卻是以敗而告終。
莫闌,最好敬而遠之。
裴璣見環住自己的人沒有動靜,不由得有些不耐煩,再好的脾氣也難以隱忍,更何況他性格本就不正常,不屑於強顏歡笑對旁人搖尾乞憐,若是他真的這麽做,那這命中璿璣紅塵之劫也該換人了。
在打鬥中,莫闌有意無意的讓著他,更是攻擊他敏感之處,手段卑劣,令裴璣煩不勝煩,卻偏偏打不過對方,這種感覺糟透了,因為平時他一遇到麻煩,總會有人來搭救。
人格魅力?裴璣從不認為真正愛上他的人能有幾個,若不是他吞噬了那樣東西,現在的第一美人就不會是他了。長得好看的人很多,不乏,天賦驚人又好看的人卻變得稀少,尤其是,擁有天生媚骨、容貌出色,天賦出眾的人。
天生媚骨?裴璣不知是誰傳出來的這個消息,或許他們都認為他是天生媚骨吧,不然,怎會擁有天生媚骨的象征呢?
這個令他曾一度厭惡的存在。
“唰。”
衣衫劃破空氣的聲音響起,莫闌在裴璣即將要發怒的前一秒放開了他,表情高深莫測,笑容不變,依舊沐浴春風般,綿綿潺潺,“驗證過了,腰很細,皮膚很滑,手感很好,尤其是……臀、部誘人犯罪,用起來應該會不錯的吧。”
**裸的羞辱,換成是他人,或許早就殺上去了,而裴璣卻置若罔聞,隻是係好了自己有些鬆垮的衣帶,有些柔美的眉上平坦一片,漂亮的鎖骨被他從空間戒裏拿出的黑氅罩身時遮住,半晌,才看了莫闌一眼,暗中警惕著他的動作,以防被偷襲。
商弋聽到聲音,卻有些不清晰,畢竟離得太遠,無奈之下,她吸收完一顆上品靈石才睜開了眼睛,一瞬間,感覺光線有些刺目,她眨了眨才適應,此時的頭頂上是巨大的龍架,前方是兩個姿色上乘之人,眼力好的她一眼便看到那兩人是名動大陸的裴璣與被公認深不可測的莫闌。
商弋看向一旁的雲檜,詢問道:“看這樣子,是平手?”
兩人都沒受重傷啊,未看到
全過程的商弋不好做辨別判斷。她輕歎,有淺許遺憾。
雲檜微微詫異,因為心神放在前方,並未注意商弋拿出上品靈石吸收。便把她眼睛痊愈歸結到了恢複力強悍上,隻是,商弋的恢複力未免太強悍了點,遭到反噬,卻恢複的這麽快?
這是什麽體質?
雲檜詫異間,商弋已經將目光放到前方,得不到回答,她也不急,看著依舊劍拔弩張,時刻都有打起來的可能的景象,不過,這兩人是不會隕落的。商弋一下子有些興致索然,不見血,她自會覺得無聊。
“有人來了,就別讓他們做了漁翁吧。”莫闌溫和一笑,眸光有意無意的瞥過遠方的商弋與雲檜,似乎是感覺到有視線掃過自己,商弋視線滑過,輕輕的笑了笑,也不說話,目光掃過裴璣身後一百米處的粉色氣團。
氣運,就在不遠處。
識海裏的分裂人格蠢蠢欲動,商弋沒有壓製,隻是任由和歌的情緒傳給自己。
變強,這是最終的目的。
凝體修士的戰鬥,商弋覺得自己可能會被排擠或者開刀,她看了看顯眼的粉色氣團,又估算了一下自己的實力,打算放棄。比起命,這點氣運還不算什麽。
“少宗主也想要那個氣運麽?”似乎是看商弋有退的意思,莫闌突然出聲,半笑不笑的看向商弋,一瞬間身形移動,來到她不遠處。
商弋下意識提高警惕,心裏扼腕,果然,修為的差距不是她想補就能補的,麵對莫闌這種同樣天賦異稟的人,商弋的越級挑戰便不再見效。
她皮笑肉不笑,“這裏的人來此都是為了氣運吧?”
“並不一定。”莫闌負手而立,淡黃衣袍襯得他像一個儒雅溫潤仁慈的帝王,眺望遠方,似乎將裴璣的存在拋到腦後,好似並不在意那氣運被誰而奪。
“氣運這種東西,自己可以爭取,我是為了龍角而來。”明目張膽的說出自己的目的,十分坦誠,也不全是狂妄,而是本能的陳述。
商弋點頭,不覺得莫闌是挑釁或者張揚,她計算了一下兩人之間的距離,有些過了,若是莫闌想動手,她避不開。頓時,商弋有些不明白自己如此低調為何還會讓莫闌有興趣探索。
或許是魔宗少主這個身份?
商弋思忖間,手中細小的隨身傳送符攥緊,莫闌像是已察覺到似的,瞥了她細長的手腕一眼,又看向雲檜,“筠王就在不遠處,你確定要一直站在這?”
一句話,讓雲檜的麵色微變,他平定下自己的情緒,突然間有些邁不開腳步。
像是明白了什麽,也清楚了莫闌言外之意,雲檜掩在袖裏的手指緊握,又鬆開,他看了看陷入思忖的商弋,有些啞然失笑。
在這個時候,還能心無旁騖的陷入自己的思考,真不知道這是太自信還是認命了。
隻是,他不能陪她太久。
筠王是麽。
雲檜目光微垂,已變冷。就像是在陽光熏陶下的雪花,不僅沒有融化,反而越來越凝固,冰凍著世界,散發著刻骨寒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