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旅遊景點全稱是紅崖崗紅色旅遊區。七十多年前,兵兵的爺爺曾經在這裏帶起一支抗日隊伍,以這裏作為根據地,進而發展壯大,成為當年荊原省一支重要的武裝力量。在堅持八年之後,參加了解放戰爭,為解放整個荊原做出了重要貢獻,兵兵的爺爺也就成為荊原中共力量的主要代表人物,建國後即進京,成了位高權重的領導幹部。幾十年過去,兵兵的爺爺老了,退了,去世了,可是,他的兒子,也就是兵兵的父親,雖然沒有達到兵兵爺爺的高度,也擔任了荊原省政府的主要領導。當然現在也退下去了。不過,由於他的資曆及留下來的人脈,在本省仍然有著不可小視的影響力。正因為兵兵爺爺當年的曆史功勳,碧山才把這裏建成了旅遊景點。不過,據李斌良所知,當地原準備將這裏發展成為本市乃至本省重要的旅遊資源,吸引遊客,成為一項重要產業,可是不知是經營不善,還是景點本身缺乏吸引力,前來旅遊的人並不多,聽說在賠錢經營。

李斌良是來了很長時間,也曾想過來看看,可是一方麵太忙,另一方麵也聽說了很多對旅遊點的負麵評價,就沒太著急光顧。現在看,自己做得沒有錯,瞧,所謂的紅色景點,實在沒什麽可看的,也就是山崖下的幾幢陳舊的房子,當然,是新修不久,故意做舊的,屋子裏擺放著一些當年的生活用品,兩卷家織布的被褥、幾件當年老舊的家具。有一個較大的房子,裏邊擺放著一些雕塑,是當年八路軍的塑像,塑像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兵兵的爺爺。整個景點最壯觀的,是紅崖崗最高處的群雕,由八路軍指戰員和遊擊隊及革命群眾組成,雕像應該說具備了相當高的水平,每個人物都栩栩如生,具有動感。美中不足的是,煤灰和粉塵卻不管你什麽景點,還是飛到這裏,不客氣地落到群雕上,因而,雕像上方,都浮了一層灰。

眾人登上崗頂,來到群雕前,兵兵帶頭上前深深鞠躬,譚金玉、宋國才立刻仿效,嶽強發更是當仁不讓,鞠躬達九十度以上,再往下,腦門兒都要沾地了。其他人見狀,不惶多讓,個個恭恭敬敬三鞠躬。之後,大家又來到一個房屋門口,向內看去,裏邊還是一床樸素的家織被褥、一個老舊的茶缸子,還有一條破舊的木板桌子,原來,這就是當年兵兵爺爺辦公住的地方。望著眼前的一幕,兵兵感慨地講述起爺爺當年的曆史,說爺爺如何在這裏發動群眾,硬生生拉起一支抗日隊伍,成為荊原省第一支抗日武裝力量。沒有爺爺當年的奮鬥,便沒有今天,所以,他絕不能忘記這一切,忘記過去就等於背叛。

聽著兵兵的話,李斌良不知心裏什麽滋味。對老一輩的功績,他是衷心敬佩的,但是,看到他和嶽強發如此親近,卻讓他的心蒙上了塵埃。他真想問兵兵,你爺爺知道你今天的所作所為嗎?你爺爺知道今天碧山被禍害成什麽樣子了嗎?老一輩當年忘我奮鬥,難道是為了嶽強發在碧山肆無忌憚,巧取豪奪嗎?如果他們知道,會是什麽心情,是後悔,還是什麽?如果他還活著,麵對這種情況,會有什麽樣的表現?說不定,會親手斃了你們……

“對了,有一句話,是怎麽說來著,天下者,我們的天下……”

李斌良的思緒被譚金玉的話音拉回現實,兵兵把譚金玉的話接了過去:“天下者,我們的天下,社會者,我們的社會,我們一定要永遠銘記老一代的教導,確保紅色江山永不變色。對敢於向我們發出挑戰的敵對勢力,絕不手軟,堅決粉碎。別的地方我管不了,可是,碧山和別的地方不一樣,是我爺爺打下的,我一定要盯住它,誰敢背叛,我就和他拚到底。”

什麽意思?誰背叛了?背叛你爺爺的正是你自己,你這話對誰說呢?

兵兵說得興起,繼續滔滔說下去:“說真的,我來這裏,還是受老爺子的啟發,他前年不是來過一次嗎?回去說很受教育,囑咐我沒事一定常來看看……老爺子來那次,各位都見過吧?”

“見過,見過……當時我們都在,都陪著老爺子,受到很大教育……”

一片呼應之聲,隻有李斌良不語,因為那次他還沒來,所以也就沒碰上,沒在場。不過他聽明白了,這個老爺子是他的父親。

“對了,兵兵一說我想起來了,還是讓咱們重溫一下老爺子的指示和教導吧!”

說話的是嶽強發,他變魔術般拿出一個平板電腦,開始操作,人們見狀,都湊上前去。李斌良也生出好奇之心,湊上前去。

平板電腦屏幕上,現出了老爺子——原省政府主要領導、兵兵父親的身影和麵龐,眼前這些人多數也在其中,譚金玉、唐書記、嶽強發、武權等人依次出現在畫麵上,而畫麵的背景正是這一片。嶽強發擺弄了一下,畫麵開始傳出“老爺子”的聲音,他拍著嶽強發的肩膀對周圍的領導幹部說:“你們可得注意了,他是我的忘年交,我所以交他這個朋友,是因為他為這片熱土做出了貢獻,剛才不是說了嗎,是利稅大戶吧?所以,你們一定支持他,誰要是為難他,我可是要管的,你們聽清了吧?”

“聽清了,聽清了……”

畫麵上一片附和聲。

嶽強發合上平板電腦,兵兵把話接過來:“對了,我來之前,老爺子還讓我看看,碧山對他的話落實得怎麽樣,是不是他退下去了,就不管用了?大家說,是不是這樣啊?”

一番“不是”的聲音後,武權的聲音突現出來:“老爺子無論退還是沒退下去,都是我們碧山永遠的領導,他的指示,我們都銘刻在心裏。”

“是嗎?可是,我怎麽聽說,有人當麵一套,背後一套啊,聽說,還有人向老爺子的指示挑戰?有沒有這樣的人哪?”

一片沉默。

“怎麽沒人說話?有沒有這樣的人哪?”

“兵兵,”聶銳開口了,“碧山沒人向老爺子挑戰,確實沒有。”

一番“對對,沒有”的附和聲,不過,聲音不多,也不熱烈。

“是嗎?不一定吧!”兵兵說,“我可是聽說,有人上任後,正事不幹,專門跟強煤集團、跟嶽總過不去。這是什麽意思啊?和嶽總過不去,就是和老爺子過不去,也是和我過不去,那就對不起了,我也就和他過不去,我倒要看看,最後誰倒黴。反正,這事回去我再跟老爺子說。對,老爺子退下後說了,再不參與政治,可是,別的他不參與,家鄉的事他不能不參與。荊原,尤其是碧山的事,他是絕對要參與的。我希望這樣的人,能清醒一點兒,知道自己有多沉。”

一片壓抑的氣氛,有目光看向李斌良。

李斌良明白了,兵兵是衝自己來的,可是他無法發作,隻能裝糊塗,裝啞巴。可是心裏卻非常不平:這算什麽事?兵兵想幹什麽?借著父輩的光環,在這兒發號施令,太過分了,太不正常了吧!

“所以,我要奉勸這樣的人,”兵兵繼續說,“手中的權力是哪兒來的,要搞清楚,手中的權力該為誰服務,更應該清楚,你手中的權力不是永遠的,隨時會失去的。現在,我提醒一下這樣的人,如果還是執迷不悟,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李局長,你說是不是這樣?”

簡直是挑明了,直接對著自己來了,太過分了。對,你和老爺子一句話,就決定了我的政治命運,可是,士可殺不可辱,你既然這樣做,那我也就不客氣了。

一瞬間,李斌良的腦海中出現千萬種答複,他迅速選定了其中的一種:“是。你提醒得非常對,權力是人民給的,所以,隻能用來為人民服務。作為人民警察,我一定站在人民群眾的立場上,和危害人民利益的行為進行鬥爭。”

回答得非常切題,而且又具有強大的反詰力量。大概出乎意料,兵兵一時說不出話來,別人也都張口結舌看著李斌良,一副震驚的表情。

李斌良意猶未盡:“兵兵同誌……啊,我不知道怎麽稱呼您,隻能這樣稱呼了。您瞧瞧,碧山的生態環境已經到了何等地步,連紅色景點的雕像都落了這麽厚的煤灰,這可是對革命先輩的大不敬啊。而根據我的體會,碧山的政治生態也同樣惡劣,我希望您能把這些情況向老爺子匯報,不能讓老一輩革命家打下的天下變色。也請您轉告他,我一定牢記革命先輩的英雄事跡,繼承革命先輩的遺誌,為人民服務,堅決和各種破壞碧山的犯罪行為做鬥爭。”

回答完畢,現場一片靜默,也一片尷尬。最後,還是兵兵打破了這靜默和尷尬:“好好,李局長,受教了,您的話,特別是您的態度,我一定轉達,一定!”轉向眾人,“各位,你們還有什麽要說的?”

“我有話要說,兵兵啊,剛才咱們不知不覺跑題了,咱們是幹什麽來了,是受教育來了。”宋國才忽然開口,“這次來紅崖崗一行,我感覺非常受教育,受感染,真的不虛此行,回去以後,我要組織我們集團的幹部員工多來參觀,受教育,以便更好地工作,無私奉獻,為建設新型企業和國家經濟建設,做出更大的貢獻。”嶽強發接著說:“對對,我也很受教育,很受感動,兵兵在這兒,譚書記和宋總也在這兒,我表個態,今後,我們一定要在打造這塊紅色教育基地上出更多的力!”

“還有我們,”宋國才搶過嶽強發的話,“為了回報家鄉,我們集團也要支持這項事業,有什麽需要我們幫忙的,請碧山市委和政府說話,我們一定盡力。”

“哎呀,這可是大好事,我們碧山不缺別的,缺的就是錢……聶市長,你說,這是不是好事?”

武權說著轉向聶銳,聶銳說:“是是,等我們有需要時,一定向二位求援。不過,二位說話可要算數啊!”嶽強發和宋國才先後做出保證。聶銳表示感謝。

譚副書記表揚了嶽強發和宋國才,還代表碧山人民對他們表示感謝,又指示聶銳,一定用好這筆錢,把紅崖崗建設好,要經常組織幹部來參觀,受教育。說著說著,問起在座的碧山領導幹部,一年能來幾次。幾個碧山領導見問,一個個站起來回答,有的說一次,有的說兩次,還有說三次四次的。慢慢,輪到了李斌良。李斌良實話實說,自己一來碧山就忙得沒白沒夜,所以還沒顧得上來。譚副書記聽著,臉色發生變化,嚴肅地說:“這是借口,一個公安局局長,陷於事務之中,卻忘了方向,怪不得會出現這麽多的事!”

李斌良心又涼又不安。高偉仁輕聲責怪他不該說實話,可是已經無法挽回了。

接著,嶽強發對兵兵耳語了兩句什麽,兵兵就站起身,四下看看說:“譚書記,你們忙你們的,我四處看看,強哥、宋總,你們陪陪我唄!”嶽強發和宋國才急忙答應,帶著自己的人陪同兵兵向一旁走去。這樣一來,現場就剩下了譚金玉、古澤安一行和碧山市陪同的領導及李斌良和高偉仁。李斌良意識到,譚金玉有重要的話要說。

果然,譚金玉開口了,他先是用感歎的語氣說自己來紅崖崗晚了,應該早來早受教育,這次來,心靈受到一次強烈衝擊和震撼或者說洗禮。他又說,自己任省政法委書記和紀檢委書記後,曾經認為這是個壓力很大的崗位,也有過猶豫和迷惑,可是,和先輩們為打江山付出的代價比,又算得了什麽?還說,自己上任後不久,一舉拿下林泉縣煤炭局長徐峻嶺,就是受了革命先輩精神的鼓舞。為了老一輩革命家打下的江山不變色,自己豁出去了。

譚金玉說得很動情,一度有些哽咽,眼中甚至有了淚花,要不是已經對他有所了解,李斌良都被感動了。他知道,這不是譚金玉要說的正題,正題還在後邊。

果然,譚金玉轉題了,“最近,省紀檢委又收到一些舉報信,寫信的和被舉報的,都是碧山人,引起我的注意。”

譚金玉停下來,眼睛看著麵前的碧山官員們。所有人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個個回避著譚金玉的目光。李斌良同樣高度關注譚金玉的話,可是,他沒有回避,而是迎著他的目光。

他到底要說什麽?到底是誰舉報了誰?是不是和自己有關?

李斌良產生一種不祥的感覺。

“說真的,我非常不願意相信這些舉報信是真的。因為,被舉報的這位同誌我比較了解,是個好同誌。可是,舉報信又言之鑿鑿,還聲稱如果不重視不調查,就要向中央反映,所以我隻好帶隊伍來了,進行一次徹底的調查。問題屬實,嚴肅處理,問題不存在,就追查舉報者的責任,要搞清,他是什麽用心,為什麽誣陷誹謗無辜。”

譚金玉的話又停下來,但是所有人都更加緊張,等待著他說出舉報的人和事。

“這些事乍一聽,好像不大,可是,仔細品味一下,又覺得不小。譬如,你們市政府查處過一次霸占他人房場的事吧,到現在,一部分被強行遷離的商戶還在控告,認為補償不合理,還有,碧山看守所死人的事,社會反響很大,認為到現在還沒有完全調查清楚,對當事人也沒有做出處理決定……”

明白了,是對自己來的。好,來得好,果然不出所料。

“好多舉報信還反映,有的領導同誌搞一言堂,非常霸道,以個人代替組織,誰的話也聽不進去。還有的,領導班子分工不合理,還有的粗暴執法,引起群眾強烈不滿,更有的機關,介入不該介入的經濟糾紛,對上訪告狀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麽?對,我個人是不抱立場和態度的,就像我開頭說的那樣,我隻希望能把這些查清,真相到底如何。如果事情真的存在,必須要追究責任,如果事情不存在,也要給出一個明確的說法,還被舉報者一個清白。”

基本挑明了,瞧,在場的人已經聽明白了,目光多看向自己。果然,來者不善,就別裝什麽公平公正了,繼續演下去吧,露出你的真麵目吧……

譚金玉說:“說到這裏,我首先要對一個人提出批評,那就是碧山市政法委書記武權同誌,你是碧山市政法工作的主要負責人,政法委書記你是怎麽當的,是否負起了責任?告訴你,碧山市司法機關發生的一切,你都要負領導責任。我是沒時間長期泡到碧山的,我走之後,你必須切實負起責任,配合調查組開展工作,給我一個明確的回複。武權,你聽著了嗎?”

“聽著了。譚書記,您放心吧,我一定認真落實好您的指示。”

一唱一和!

看著兩個人的表演,李斌良心中生出強烈的反感。越來越明顯了,他們就是對自己來的,可是,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幹?為什麽偏偏在這種時候來?現在正是破案的關鍵時候啊!事情不是自己能左右得了的,它已經來了,來到你的頭上,你是躲不開的。那好,就讓它來吧,來吧,我倒要看看,你們能把我怎麽樣。對,用你們的話說,為了一個美好的碧山,我豁出去了……

李斌良看到,大家望著自己的目光已經不光是關注,還充滿了同情和擔憂。可是,氣憤和仇恨讓李斌良忘記了為自己擔憂。有什麽擔憂的,我沒有錯,他們能把我怎麽樣?人就怕豁出去,我現在就豁出去了,能忍盡量忍,如果實在沒法忍,就跟他們幹了,可是……

可是,案子怎麽辦?自己陷到這種事情上去,還哪有精力抓案子,如何去偵破謝蕊乃至林希望被害的案件?

想到這些,李斌良心頭不由生起煩亂和不安。

譚金玉的講話終於結束,輪到市委市政府表態了。武權已經代表政法委表過態了,在大勢所趨之下,主持全市工作的市委副書記、市長聶銳也不得不表示,對省政法委、紀檢委聯合調查組將給予全力支持,提供方便,也表示,希望調查組能實事求是,客觀公正對人對事,盡快結束調查。於是,這個並沒有宣布開會卻事實上的會議也就結束了。

會後,是繼續參觀幾個剩餘的景點,負責警衛的李斌良置身於外圍,這時,古澤安悄悄湊到他身旁,歎息著說:“斌良啊,我跟你說過,你怎麽就不聽呢,一意孤行,看,惹出這麽大的事。也別太擔心,我找機會跟譚書記談一談,消除他對你的誤解……咳,他已經批評過我護犢子了,不知我說話還好使不好使。最讓人擔心的是兵兵,他要是回去跟老爺子說了,老爺子一個不高興,你的烏紗帽說摘就摘呀!”

李斌良說:“古廳,這算什麽事啊?他已經退了,無論從組織原則上,還是……”

“斌良,你怎麽說小孩子話呀?這種時候你上哪兒講理去呀?大領導一個不高興,就決定了你的命運哪。趕緊想想辦法吧!”

“古廳,你是知道我的,我能想出什麽辦法?”

“這……對了,必須找跟譚書記和兵兵說話管用的人,找誰呢……”

古澤安正在為難,一個身影從旁湊過來,李斌良掉過頭,高大、帥氣,原來是宋國才,他一副關切的目光看著李斌良:“這是怎麽回事啊?我聽著,譚書記的話好像是對李局長的。有點兒過分了。李局,你別太擔心,我抽空跟譚書記談談,讓他多理解你……對,還有兵兵,我也跟他說說,讓他跟父親美言幾句,你是個好公安局局長,怎麽能這麽對待你呢,真要是聽信了讒言,不就把你毀了嗎?”

“說得就是啊,”古澤安配合說,“不過,咱倆雖然可以說說話,可是,好使不好使就兩說著了。嶽總跟兵兵和譚書記比誰都鐵,我去叫他……”

古澤安說著向一旁的人圈走去,從裏邊拉出嶽強發,小聲說著什麽,向這邊走過來。“這事啊,李局,你別放到心上,有強哥呢,”嶽強發大大咧咧地說,“有強哥在,什麽都替你擺平了。一會兒我就跟兵兵說,一定得把你的局長位子保住,對,將來還要晉副廳呢,我說的話一定兌現!”

聽聽,聽聽,這是有打有拉呀!

可是,他們為什麽要這樣?不用說,自己動了他們的奶酪,成了他們的重大威脅,那也就意味著自己的判斷完全正確,謝蕊和林希望的死和他們有關。

他們是一夥殺人犯,或者是殺人犯的同謀、同夥。他們要拉自己入夥,也成為他們的同謀、同夥。

不可能,自己怎麽能和他們為伍?一夥腐敗分子,王八蛋,十惡不赦的罪犯,我就是死了,也要和你們鬥到底。

想到這些,李斌良說了句:“謝謝了,我心裏有數。”

三人一愣,互視,臉色稍變。古澤安低聲說:“斌良,你可要知道,你現在的選擇,關係到你的命運!”宋國才接著說:“是啊,你可要想清楚!”

李斌良堅定地說:“謝謝,我會想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