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師父是有兩把刷子的。

不過,對付這樣的厲鬼,這點刷子有些不夠。

隻打了片刻就力有不殆,夾裹著我就竄出院門。

剛才死活出不來的地方,此時回頭一看,麻也沒有。

什麽母老虎,吊死鬼,統統沒有。

安安靜靜的,如同最為普通的小院落。

當然,還是有些區別的,地麵上、草垛裏,都有留下我掙紮的痕跡。

母老虎似乎不能離開這個地方,並沒有追上來。

我和傻子師父回到他的專屬狗窩,心情激**之下,也顧不上髒臭,直接躺在上麵。

到現在,渾身還哆嗦,隻覺得害怕不已。

“小子,你現在陰氣太重,不是好事,容易招鬼惦記。”

“可得想法子解決,不然,我能救你一時,卻救不了你一世。”

我現在是把傻子師父當做救命稻草,他這麽一說,懸著的心又再次吊了起來。

“師父,你說,我要怎麽做,我都聽你的。”

經過這些事,我可不會再小瞧傻子師父。

他這樣的若是再被叫傻子,我且不是傻子不如。

“小子,聽好了,身子虛,得食補,以後你的飲食裏得多加一物。”

“加啥?會不會吃死人?”

我傻乎乎的想起來,老道士已經在血裏加了料,沒有想到傻子師父也要加。

這雙管齊下,我會不會虛不受補,直接一命嗚呼。

同時,腦子裏回想起一句恐怖台詞來,

“大郎,該喝藥了。”

姨婆的鬼故事根深蒂固,讓我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總覺得下一秒,就會遭毒手。

傻子師父懶得和我解釋,直接把我帶到村西口。

這個地方怪怪的,地麵上躺著很多死屍,癩蛤蟆、蜈蚣、蛇、蜘蛛……

似曾相識的感覺撲麵而來,感覺怪怪的。

當傻子師父拎起一隻死了的癩蛤蟆,那扁扁的四條腿,額中間破開的一個洞,終於讓我醒悟過來。

“不會吧!這是……昨晚上……那個……這個……我的天,我想說的是……這個……”

因為太激動,我已經有些語無倫次,在那裏不挺的比劃著。

傻子師父看白癡的目光,盯了我好一會兒後,這才給我實錘道,

“沒錯,就是你以為的那個。”

我無法接受這個現實,不停的搖頭,

“不可能,你在騙我,這一定是你提前擺好的,想唬我,沒門兒!”

昨晚見到的那麽大,幾丈高的巨大怪物。

現在,其手裏提著的那個死屍,屁大點,我一個大腳板踩上去就能要了它的命。

傻子師父嘿嘿一笑,

“你覺得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來的這麽多屁話。”

其找來一根草繩,不光把那蛤蟆串上,甚至於還有那些個一地死屍都沒放過,全部用繩子打包遞給我。

“這是五毒湯,十全大補,拿回去熬成半碗濃汁,冷了後再加上雲道長給你準備的血食,攪拌在一起喝便是。”

末了強調一句,“記住,需要喝上七天,一日不得斷絕,不然前功盡棄,又得重頭來過。”

看著這惡心巴拉的玩意兒,我心裏直發毛,別說吃下去,胃裏已經開始犯惡心。

“能不能換一個?這也太……”

傻子師父眼觀鼻鼻觀心,不鹹不淡的道,

“不吃隨便你,反正被厲鬼勾走魂兒的又不是勞資。”

揮揮手,無情的攆人,

“行啦,快滾回去吧,莫耽誤勞資找樂子。”

傻子師父的樂子,其實我知道,他經常跑到一個俏寡婦的院子裏。

二人幹啥了,不足以外人道。

我隻是好奇的聽過牆角,隻知道劈劈啪啪的,哼哼唧唧的很熱鬧,莫名讓人麵紅心跳。

此時撇開我,十有八九是找這個女人去了吧。

我不屑一顧的撇了撇嘴,學著村裏人教訓二流子的話,

“無恥勾當少幹,小心做個風流鬼,到時候沒人能救你。”

“滾粗,你小子懂個屁!”

這話換來傻子師父一個大兜比,打得我哎喲亂叫,一路慌慌的往道觀逃竄。

半路上遇見吸溜著鼻涕的富貴兒,他像是不認識我了一般,傻乎乎的愣在自家房門前。

我見到他,頓時開心得不行,

“富貴唉,你那晚上死哪兒去了?還以為你被那個胖廚子宰了,嚇死我了。”

我是真的為他還活著而高興,不料,這廝對我及其冷漠,隻一個勁的吸著鼻涕,再不見之前的粘糊勁兒。

我熱臉半天,談了個沒趣兒,有些無奈的道,

“我有事先忙,改天再來看你。”

走兩步回頭望望,福貴兒對我的離去一點反應也沒有,經過了那一遭後,他似乎傻得更厲害了一些。

這多少有些令人遺憾,原本活潑開朗,人精兒一樣的人物,變得這般渾渾噩噩的,唉……

我這算不是算在造孽?

突然之間打了一個冷顫,我剛才和其挨得那麽近,他會不會再倒黴,再出點什麽事?

畢竟我這人不是個好人,劫運之相誤我。

想到這裏,我決定以後都離這家夥遠一點,他可不能再傻下去了。

一路提著五毒,特意經過我爺爺的小院子,他這個位置比較不錯,地勢開闊,比我爸他們住的地方好走,所以,我習慣性來這裏。

出乎意料的是,我爺並不在家,屋子裏黑洞洞的。

也許是去竄門了吧。

繼續走到我爸的家。

我很少來這裏,主要是我爸和我媽做人做事比較低調,住的地方也很偏僻,大白天都有種黑燈瞎火的感覺,陰森森的一節路,讓我很不喜。

老遠的還沒有走到院子那裏,就聽到裏麵傳來逗黃茗寶的聲音,我爺蒼老的聲音也夾雜在其中,這才是一家人該有的天倫之象。

我那弟弟真的是一個好命的人,我羨慕的在那裏站了一會兒,沒敢多待。

那裏麵的燈火,並沒有一盞是為我而留,我怕自己落下淚來。

夜沉星隱,路好漫長的樣子。

回到道觀的時候,卻意外的看到裏麵還燈火通明,老道士提著一個燈籠,正在門口不住張望。

心裏麵突然一熱,原本一直憋著的眼淚,再也沒崩住落了下來。

正當我感動得一塌糊塗時,老道士的拂塵早已經不客氣的衝我掃來,

“死哪兒去了,大半天不見人影,還以為你被野狼叨了去。”

這拂塵看著柔弱無力,打在身上卻像是鋼刷,疼得我嗷嗷直叫喚,那一點點感動之情瞬間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