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朝陽有點不高興了，“不出去比試一下，怎麽知道自己的能力呢？秀英，你現在的膽子怎麽越來越小呢？以前還知道去外省追回平英的勁兒哪去了？”

“好好好，我參賽。”石秀英害怕師傅生氣，連忙答應了，伸手幫著收拾店麵。

幾天後，石秀英看到報紙上發表了征集攝影作品的消息，石秀英特意挑選了幾張比較滿意的風景照片，洗出來，寄了過去。

從省城到石城的公路，又開始修建了。

以往的道路，隻能來往通兩輛車，民居的附近，動不動有大車經過，孩子們上學也有點危險。

鄧豐收和單位的同事，修路修到了家門口，幾乎每天都可以回家吃飯了。這讓鄧春風很高興，每天纏著鄧豐收一起下圍棋。

小時候，鄧春風下圍棋隻想吃對方的子，但是現在就喜歡搶占領地。

鄧豐收這個陪綁的搭子，下一步棋，就能被她看去未來的七八步棋。

“爸爸，你確定要下這裏，再走下去，城池都沒有了。”鄧春風儼然已經是個小大師的模樣。

鄧豐收就隻好，把棋子拿回來，但再下，還是進入了另一個坑。

鄧春風毫不客氣地吞了他七八個子。

一下子吃了爸爸這麽多顆棋子，鄧春風都覺得很沒勁兒，扔了棋子主動認輸。

“咦？你這是認輸了？我可贏了啊。”

鄧豐收故意激她。

“嗯。沒勁兒。爸爸，你也積極點，為了你女兒，也學一學圍棋好不好。”鄧春風說。

“哈哈。爸爸能力有限，你的英波哥哥呢？”

“自從他上初中以後，就很忙了。隻有周末能跟我下一盤。”

鄧春風一臉無奈地收拾棋盤，主動給來家裏吃飯的客人，爸爸的同事倒水。

“謝謝小春風。”鄧豐收的同事，年紀有點大了，家裏的孩子還是隻有春風這麽點。

“叔叔，你們這一段路要修多久啊。”自從修路以後，鄧春風上學都變得路不好走了。

“可能還得幾個月吧。”

“以後修好了路，是不是就會有很多去省城的大汽車？”

每年暑假鄧春風都會坐車去奶奶家，省城的車數量有限，人超級多。永遠都是人擠人。有時候鄧春風站不住了，還會主動跟人家說：“叔叔，你能不能抱我坐一會兒。我坐一點點就可以了。”

嘴甜的時候，確實能“坐著”到站。可有時候這招不管用，說了也得硬著頭皮站到點。如果路修寬了，車多了，說不定以後上去就有座位了。

聽著她的吐槽，鄧豐收和同事都笑個不停。

“好。叔叔爭取。”

不僅僅是鄧春風對未來有期待，石秀英也一樣默默地關注著石城的變化。

有時候，翻到客人拍全家福，心裏難免會有失落。和父親的照片太少了，再也拍不到全家福了。

方舟跟著於淑珍生活，以前活潑的性子也變沉浸了許多。

秀英盡可能地多給她拍照，買東西也都是雙份。有時候平英也會吃醋，嫌棄她這個姑姑偏向侄女。

秀英知道他是開玩笑，也隻是笑笑。

鄧春風一時之間成了石家小輩最勇敢的孩子王。

慧英找到實習醫院了，內蒙的一家公立醫院，規培期間，工資低，忙碌，也很少給家裏打電話了。於淑珍總是忍不住念叨。

逼得急了，秀英就隻好卡著慧英下班的點，打一下電話，問問情況。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誰知道，沒過兩個月，礦上突然下了一個文件，廠裏必須關門檢查。

建英、平英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到底出什麽事了？怎麽突然不讓上班了？”於淑珍聽到消息更著急了，女人沒有工作，尚且還可以在家裏帶孩子。這男人是養家了，石家目前就兩個在煤礦上班的，說不讓上就不讓上，以後可咋辦啊。

於淑珍抱著石方舟，又是哭又是鬧，打算帶著上山，去礦上問個一二三，被石秀英攔下了。

“媽，您就別添亂了。停產是整個工廠停產，又不是隻給平英、建英兩個人停產。先等等看。”

“等什麽等，你以為你開店呢，想開就開，想關就關。不開張還豐收的工資扛著呢。建英、平英可是家裏的頂梁柱，要養家的。”

原來在母親的眼裏，石秀英就是過得比弟弟們好。母親恨不得讓她把一大家都管上。

石秀英忍住傷心，說：“媽，我那個店，不開張就是賠錢的。這礦上前段時間才搬了一個先進獎，不可倒閉的。停產可能隻是暫時的安全檢查。查完就開工了。您這一上門，指不定什麽話傳到廠子裏，萬一真把他們兩個人開除了。那才是真的丟了飯碗。”

“什麽？”於淑珍不得不承認，四個兒女裏，秀英讀書最少，懂得卻最多。

她將信將疑地看了看一站一坐的兩個兒子，無奈地歎了口氣。

在屋裏寫作業的石方舟，聽著大人們的事，心裏也像是隔了一塊大石頭，沉甸甸地。

學校要通知交班費了，可爸爸現在的工作……她不敢要。

還是鄧春風故意把石秀英拉到一邊，多要了一份班費，塞到了她的手裏。

停產的幾天裏，石城發生了一件大事。

有人寫了檢舉信，礦上的工人生病，廠裏不認可工傷，一分錢不賠償。檢舉信直接寄到了省裏。

得知這個消息的很多人都震驚了，紛紛前往礦區醫院體檢，想看一看自己有沒有工廠。

整個石城的氛圍都變得很緊張，於淑珍看著三個孫女，也擔心得不得了，催著建英、平英去檢查。

還好，醫院裏化驗單出來，兩個人都很健康。

經過半個月的檢查，礦上查出來兩個工人得了肺病，就在認定是不是工傷的時候，有人開胸驗肺了。

媒體報道撲麵而來，一張照片映入石秀英的眼簾。

新聞報道出的那個人，竟然是石秀英拍過的那個無精打采的人。一時之間，石秀英覺得後背發涼，站都站不穩。

媒體寫了他的家境，寫了他的病情，以及工作年限。實話說，是個可憐人。很久以前，王琴說過一句俗語，麻繩專挑細處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