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雪鳶抬眸望去,隻見室內布置得典雅而精致。紫檀木製成的家具上,雕刻著細膩的圖案,散發出淡淡的木香。牆壁上懸掛著名家字畫,為這寧靜的空間增添了幾分文人墨客的雅致。

廂房內還巧妙地劃分出了書房、茶室、琴室、畫室等清幽之地,顯然是為了供皇帝在繁忙之餘,得以品茗論道、吟詩作畫。

“進來,陪朕喝一杯茶如何?”雲瀚忽然發出了邀請。

慕雪鳶心頭微微一顫,眼前的帝王竟讓她感到一絲莫名的慌亂。但她還是點了點頭,隨雲瀚走進了茶室。

兩人剛步入茶室,就有宮女為他們奉上上好的”大紅袍”,以及甜美的蜜餞與精致的糕點。

宮女為兩人斟了茶,隨即就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不會打擾他們談話。

“請坐。”雲瀚自己先坐了下來,又道:“慕姑娘,以後跟朕在一起,不必拘謹,隨意就好。”

“皇上,臣女更願意您直接稱呼我的名字,這樣才不顯得生疏。”慕雪鳶也坦誠說道。

“好!朕之前在靜塵師太麵前直呼你的閨名,還擔心你會覺得冒犯。隻是希望靜塵師太能夠明白你在朕心中的分量,日後待你時會有所忌憚,不會隨意為難。”雲瀚微微笑道。

“謝謝皇上處處為臣女著想,但靜塵師太待臣女已是極好,皆因臣女僥幸治好了她的骨蒸之症。”她回答得恭敬而又不失謙遜。

“雪鳶,說明你的醫術精進如斯,朕甚感欣慰。朕有意讓你與孟詵共同執掌太醫署,不知你意下如何?”雲瀚終於說出了內心的想法。

慕雪鳶稍作沉思,輕啟朱唇:“謝謝皇上的好意,但臣女恕難從命。隻因臣女資曆尚淺,恐無法管理太醫署。”

雲瀚聞言,眉頭微皺,溫言勸道:“雪鳶,你過於謙遜了。你可以先逐步熟悉業務,日後再擔當太醫署的重任也未嚐不可。如若就此將你的醫術埋沒,豈非可惜?”

“臣女並非要入太醫署。有了這身醫術,臣女還可以救濟天下蒼生。前幾日,臣女便曾以醫術治愈了一位身患肺癆的貧苦百姓。”慕雪鳶頗為自得地說道。

雲瀚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悲哀和失落,他輕聲說:“朕自然會尊重你的選擇。但是,若是有一天你改變了主意,想要到太醫署成為一名醫女,隻需告訴朕一聲便可。”

“好的,謝謝皇上厚愛。”慕雪鳶又低頭言謝。

“對了,朕隨行還帶來了一位樂師,讓他給吾們撫琴一曲以助興,如何?”雲瀚突然提議道。

“甚好!難得皇上如此雅興,臣女也期待能一飽耳福。”慕雪鳶欣然應允,她本來就很喜歡聽音樂,更何況是宮廷的禦用樂師彈奏,一定非同凡響。

沒過多久,一位身著深藍色長袍的樂師緩緩步入茶室。令人奇怪的是,他手中竟然握著一根拐杖,用來探路,而他的雙眼則直直地凝視著前方。

他一踏入茶室,便恭敬地跪倒在地,聲音謙卑而莊重:“暝臣叩見皇上。”

慕雪鳶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這樂師竟是盲人?”

雲瀚微微一笑,點了點頭:“正是如此。宮廷樂師,曆來多選用雙目失明之人。”

慕雪鳶的眼中滿是好奇,不禁問道:“究竟是何緣故?”

雲瀚輕輕含笑,為她解答:“因為正常人的感官欲望繁多,這往往會分散他們對音樂的專注與敏感度。人體五感之中,若失去其一,其餘感官的能力便會相應得到增強。樂師若是眼睛看不見了,那他的耳朵便會變得異常靈敏,更能捕捉到音樂的細微之處。”

他頓了頓,又補充說:“還有一點,樂師常伴君王左右,以防不測之刺殺,用盲人相對來說也更為安全。”

慕雪鳶聽後默默點頭,心中也豁然開朗。

這位盲人樂師的眼睛雖然看不見,但他卻能清楚地知道古琴擺放的位置。他很快就在古琴前坐了下來,伸出手指在古琴上輕輕滑過,猶如微風掠過湖麵,激起層層漣漪。

他的雙手修長而有力,每一個指節都仿佛經過精心的打磨,能夠精準地觸摸到每一根琴弦。

隻見他的指尖在琴弦上跳躍,如同舞者在無人的舞台上,輕盈而優雅。那琴聲如同風中的柳絮,縹緲而柔和;又時而高亢激昂,如同宮廷中的金戈鐵馬。

隨著琴聲的起伏,樂師的身體也微微起伏,配合著音樂舞動著。他的神情專注而投入,仿佛整個世界都隻剩下他和他的琴。這種投入和專注讓慕雪鳶感受到一種深深的敬意和欽佩。

雲瀚目光如炬,也沉醉於樂師悠揚的琴聲中,忽地瞥見慕雪鳶那如仙子般的身姿,一時興起道:“雪鳶,這琴聲如泉水淙淙,若配以你的優美的舞姿,一定是天作之合吧!”

慕雪鳶眨了眨那雙如秋水般清澈的眸子,輕聲問道:“皇上,您還記得臣女曾經的舞姿?”

雲瀚微微一笑,眼神中滿是回憶:“當然記得!那舞是驚鴻一瞥,讓朕至今難忘,很想再看一次!”

慕雪鳶聞言,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激動。其實她早已被那樂師彈奏的旋律深深吸引,此刻更是忍不住想要隨著音樂起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