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莫非是不相信女兒的話?”葉墨冷冷一笑,看著那被竇弗弄昏睡過去的匈奴女子不由一聲嬌嗔,“你也真不懂憐香惜玉,這女子若真是因為沒能好好伺候父親而被左賢王責怪,到時候竇弗你豈不是沾染了紅塵俗世?”

竇弗勾了勾唇角,目光落在那昏睡在地上的女子身上時,更是清冷了許多,“死就死了,也許她就怕死,我這是幫了忙呢?”

葉墨聞言一愕然,旋即嬌笑道,“還真是強詞奪理。”

那廂葉霖看兩人旁若無人,慢慢找回了自己的思緒,看著葉墨道,“那你想要怎麽樣?”他一身的提防,分明是恐懼著什麽。

“父親最是疼愛大姐姐吧?當初斷腸穀,父親想要我性命,大姐姐最是清楚此中緣由,難道父親不好奇,為什麽我竟是知道了當初的事情嗎?”

她巧笑嫣然,卻讓葉霖提防更重,臉色更因為葉墨的話慘淡了幾分,“你是說,雁兒告訴你的?”

還真是疼愛那個女兒,時到如今竟然還不相信……

“要不,父親您覺得呢?難不成三姐還能告訴我嗎?就三姐那點智商,還不是被父親你玩弄於鼓掌之中?何況,很多事情,父親和大姐姐不都是有商有量的嗎?”

平淡的聲音道出了事實,葉霖倒退了一步,似乎不能承受這個打擊似的。

最心疼的女兒如今最得聖寵,可是卻沒有一點心思來幫自己擺脫困境。

甚至於,當初為了禍水東引,不惜把自己這個父親給供了出來……

“我養了一個好女兒呀!”葉霖忽然大聲吼道,一臉的悲戚神色惹人傷懷,隻是聲音未落,他人卻是向著葉墨猛地衝了過去,手中泛著青光的劍身上劍氣大作,幾乎把兩人都籠罩在濃鬱的劍氣之中。

葉墨見狀不由一笑,“果不其然。”

葉霖見她竟是沒有半點張皇失措,不由道,“什麽?”

葉墨一個騰挪躲開了那犀利一擊,卻又像是貓捉耗子一般笑道,“父親豈會被這小小打擊挫傷?我就知道父親可是老狐狸,老謀深算的很。”

葉霖老臉一紅,手中宣麟劍又是一劍刺出,卻是帶動著萬千劍光似的,將葉墨整個人籠罩起來,他沒想到自己竟是能得手,剛想要加重這一擊,誰知道那萬千劍光竟是遇到了頑石似的,一下子都齊齊折返了回來。

葉霖堪堪一躲,這才躲開了這一擊,隻是他餘光望去,卻見葉墨驟然間竟是臉色蒼白,額上密布了冷汗模樣。

時不待我,葉霖連忙催動宣麟劍,不顧自己身體剛才受到的傷害又是一擊補了上去,劍尖觸碰到葉墨肩頭,葉霖不由一喜,剛想要加深這一刺,卻感覺到背後一陣疾風駛過似的,胸腔是一陣透心涼。

他艱難的回頭想要望去,卻又感覺胸口似乎被大石壓過似的,一下子就要擊碎了自己的心脈。

竇弗沒想到葉霖竟是這般狡猾,剛才那一聲怒吼引來了匈奴的士兵,他以為葉墨修為對付葉霖並不在話下,卻餘光望到葉墨臉色慘白,頓時明了那是她動了胎氣。

一時間,竇弗連忙趕去營救,卻還是眼睜睜看著葉霖手中的宣麟劍刺中了葉墨,而自己去救人似乎為時已晚,隻好退而求其次傷了葉霖方是上策。

“你沒事吧?”雖然這些匈奴士兵不足為據,可是竇弗還是撐起了結界,將兩人保護在其中,而葉墨左肩上傷口看不出深淺

,隻是血流卻是不止。

葉墨搖了搖頭,示意自己無礙,耳邊是匈奴士兵越來越震耳欲聾的聲音,她不由皺了皺眉,看著倒在地上苟延殘喘的葉霖道,“父親,昔年的舊仇新怨都在今日了解,女兒不怕什麽大不孝,畢竟女兒也不在乎這些,不過有件事怕是父親不知道吧?”

葉霖看葉墨明明是一副氣虛模樣,卻還在這裏和自己說話,不由道,“什麽?”

他此番受傷極重,就算是能治好,卻也是需要假以時日的,不過如今之計卻是拖延兩字,等到左賢王趕到,哪怕是隻能為自己報仇也好。

葉墨走近了幾分,看著葉霖道,“母親早已經死了,至於她這輩子最愛的人,我想不是父親您呢,真是可惜。”

死了?葉霖隻覺得五雷轟頂一般,聽到這消息不能置信的看著葉墨,“怎麽可能?她怎麽會死了的?”她明明那般強悍,就連自己都瞞著,她明明是星辰界的人,怎麽會死呢?

而且,她最愛的人?

忽然間,一股甜熱湧上了嗓子眼,葉霖費力想要咽下去,最後卻是一口熱血吐了出來,狼狽萬分。

“你說是誰?”

誰是她最愛的人?

不顧自己傷勢,葉霖掙紮著站起身來,想要問清楚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卻見葉墨粲然一笑,伸手抹去了額上的汗珠。

“父親,你說女兒是該欽佩你呢,還是鄙視你呢?她愛什麽人又與你何關?你一直以為女兒是孽種,卻不知道這孽種竟然是自己的種,還真是可笑,您覺得呢?我和甄萌,誰才會是你的親生骨肉?”

她本以為自己身世的確有異,卻怎麽也也沒想到竟是這般結果。甄萌到底是誰的女兒她不清楚,可是自己的父親終究還是葉霖,還真是可笑……

“不可……”最後一個字尚未說出,葉霖卻猶若一個斷了根的野草飄零著飛離開,圍在四周的匈奴士兵躲閃不及,手中的彎刀竟是捅在了葉霖身上。

在地上打了兩個滾,甚至於那羊毛地毯被他的鮮血染紅,葉霖唇角掛滿了血水,卻還是目光炯炯看著葉墨,“你,你胡說!”

怎麽可能?她怎麽會是自己的女兒?

“怎麽不可能呢?”葉墨淡然一笑,卻是扶上了竇弗的手向外走去,“父親,也許母親現在和昭帝在地下做了一對恩愛夫妻,希望父親有自知之明的好。”

“昭,昭帝?”葉霖伸手想要抓住葉墨的衣角將這事問個清楚,可是那揚起的手卻是無力的落下,就連他的頭也驟然垂下,唯獨一雙眼睛不甘心的看向葉墨離開的方向,分明是死不瞑目!

包圍著營帳的匈奴士兵想要上前,可是卻又恐懼著這兩個陌生男女,一時間猶豫在那裏竟是進退不得似的。

“給我殺!”一聲怒吼響徹了軍營,葉墨卻是聽了個清楚,正是左賢王伊稚斜的聲音。

一道人影幾乎衝到了最前方,與葉墨四目相對之後卻是愣在了那裏,“你是誰?”

他原本以為重傷了葉霖的該是什麽強人,卻不料竟是這麽一個弱質芊芊的美人,傾國傾城的容貌,讓他不由心中一動。

“左賢王,難道你就不想那單於寶座了嗎?”

一語既出,四下嘩然,左賢王看著葉墨那張臉,似乎癡了一般,直到回想過來“單於”一詞,這才如夢方醒,“你說什麽?”

“今天我送給你一份大

禮,到時候左賢王可別忘了給葉墨回禮呢。”說話間,葉墨緊緊拉了竇弗的衣袖,血薇劍驟然出現,散發出耀眼的紅光。

大禮?左賢王愣了一下,剛想要追問,卻見那一對男女竟是仙人一般禦劍離開,“她剛才說什麽?”

拉住身邊的漢人軍師,伊稚斜一臉急色。

那軍師本是葉霖的幕僚,因為追隨葉霖自覺死罪難逃,幹脆來了匈奴,卻不想今天葉霖卻是被這女人重創,不由呆在了那裏,直到伊稚斜狠聲說道,他才如夢方醒,顫顫巍巍道,“她說送給您一份大禮,到時候王爺別忘了給葉墨回禮。”

葉墨?那不是四小姐嗎?

那軍師說了之後也愣在了那裏,怎麽會是她刺殺將軍呢?

伊稚斜疑惑卻也不比這軍師少,葉墨?

那不是楊昱的王妃嗎?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殺了葉霖,自己用誰去和於單一爭高低?竟然說送自己一份大禮?伊稚斜冷聲一笑,“她殺了我們的將軍,詔令三軍去攻打臨州城,臨州城破,用臨州百姓的血來祭奠葉將軍!”

一時間愣在了那裏的匈奴士兵紛紛高呼,夜色中竟是響聲衝天,就連遠離的竇弗都聽到了這邊的動靜,不由擔憂道,“我怕那左賢王不會善罷甘休的。”

他們倒是大可以一走了之,隻是左賢王憤怒之下怕是會強行攻城,這樣的話,臨州城怕是岌岌可危了。

想到這裏,竇弗不由眼角一跳,該不會葉墨之所以這般就是為了……為了丟了臨州城吧?

“葉……你怎麽了?”

忽然覺得胸前一沉,幾乎血薇劍都失去了方向,竇弗連忙穩住了方向,卻見葉墨有氣無力的伏在自己胸口,聲音微弱到自己微不可聞,“沒事,我想,他不會的……”

竇弗連忙捂住了她的嘴,拿出一枚丹藥要給她服下,可是葉墨卻是搖頭道,“不用,我隻是傷了一下而已,好好休息就是了。”

竇弗一愣,卻也明白葉墨之所以會拒絕這丹藥,怕是丹藥的朱砂之力傷了府中胎兒,所以她寧願喝那些苦澀的草藥卻也不服用這數量充裕的丹藥。

想到這裏竇弗臉上更是凝重,看著葉墨卻是已經昏睡了過去,他不由的愣了一下,卻是轉換方向連忙向著西麵飛去。

臨州城地處偏僻,西行不過十裏地便是西夏的境界了。

“公子,我看你還是找個大夫給夫人看一下吧?”農舍的老婆婆看著躺在**依舊不曾醒來的葉墨,臉上有些擔憂,“夫人這都昏睡了好幾天了,怕是……”

真怕是凶多吉少呀!

可是她話才說了一半,卻覺得這農舍內的氣溫似乎低了許多似的,那白衣公子一臉寒冰色,似乎要殺人一般。

他醫術本就是為了治傷而學,可是對這孕婦的療養卻沒有半點用處,簡單的保胎藥他還能為葉墨開方煎藥,可是這如今,自己根本拿捏不準葉墨到底是什麽情況。

一味的昏睡是想逃避什麽,還是因為真的傷的極重?

“這附近可有什麽好大夫?”

那婆婆見白衣公子緩和了臉色,連忙道,“咱們這窮鄉僻壤的,哪裏有什麽好大夫?不過聽說城裏的大夫看病治人最好的,公子不如帶著夫人去瞧瞧?總好過在這裏苦等著?”

而且,她真怕這夫人萬一醒不來,這白衣公子會把整個村子都毀了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