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葉墨冷笑一聲,若是他有一點眼力,自己又豈能欺瞞過他?不過是他,有眼無珠而已!
“他若是看得清楚,我這點手段豈能瞞得了他?蘇公子,難道你不覺得他這也不過是順水推舟,想要把我趕走嗎?”
明明,知道是什麽原因,可是她卻還是忍不住嘲笑道,似乎在嘲笑自己的癡心妄想,又似乎在嘲笑他的有眼無珠,甚至於是他們的有緣無分!
“你明明知道他……皇上他的心思,這又是何苦?”蘇程看她死鴨子嘴強,無奈笑了笑。這才是葉墨,這才是夜華,他所認識的夜華。
“至於葉雁,她冒名頂替,想來也是蓄謀已久了的,皇上和你那個身份並不那麽熟悉,一時不查也情有可原,你何必……”
耿耿於懷四個字蘇程還沒說出口,卻被葉墨的笑聲打斷,“你怎麽知道我是因為那件事?蘇程,你連這其中的因果都不知道,就來教訓我,還真是可笑。”
蘇程為之一愕,怎麽,這其中難道還有他不知道的緣故?
“蘇公子可知我母親是誰?”
蘇程愣了一下,“聽聞鎮遠將軍府的三夫人芳華早逝,正是四小姐的生母,這……”蘇程不解,這與此事又有什麽關係?
“聽說早年先帝爺有位寵妃慕妃,不巧家母正是慕氏之女,蘇公子對這個答案可否滿意?”
蘇程臉色倏爾一變,手中的折扇直直落到了地上,“慕妃?”他自然知道葉墨口中的先帝爺是桓帝和楊昱的父皇,當年的昭帝,可是……
葉墨的母親竟然也是慕氏女,那麽……
“這怎麽可能?”蘇程一臉的震驚,若兩人真的是異父同母的親兄妹,那麽皇上怎麽會允許她的存在?
葉墨冷笑一聲,這的確不可能。慕妃是慕雲霜,她的母親也是慕雲霜,可是偏偏當年慕晚霜李代桃僵,生下了楊昱。
他們即使不是親兄妹,卻也脫不了關聯,這點葉墨清楚的很。
可是就算這樣又如何?
她葉墨從來不把世俗禮法看在眼中,於她而言就算是同母異父的親兄妹又如何?
隻是傷了她心的,卻不過是楊昱的態度而已。
“一定是搞錯了的,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蘇程喃喃自語,忽然想起來什麽似的,“要真是這樣的話,那當初桓帝為什麽會要你入宮?又為什麽會把你賞賜給當時的洛王殿下,夜華,你在騙我們是不是?一定不可能的。”
他說的慌張,似乎自己便是楊昱。
葉墨聞言笑了起來,“他若是以為是,便是這樣的,沒什麽不可能的,蘇程你走吧,我累了。”
聽到葉墨下了逐客之令,蘇程臉色一變,想要說些什麽,偏偏卻看到葉墨臉上顯而易見的疲憊,便是什麽話都說不出口了,隻是看了葉墨一眼,轉身離開。
送走了蘇程,葉墨卻覺得周身疲憊,困在心中的話總算說出了口,她不由覺得心,似乎都寬鬆了許多,如今困擾著的人並不是自己,反正她樂得逍遙。
至於他們,那便隨意吧,隻要自己好好的,肚子裏的孩子好好的,這便足夠了。她伸手觸碰了那廣袖長袍下的小腹,臉上閃過一絲柔和的笑意。
“這就是你的報複?葉墨,難道你不覺得可笑?”
忽然響起的聲音讓葉墨臉上的笑容一滯,看著出現在房間內的人,她眉頭擰了一下,“沒想到蘇程這般光風霽月的人,
竟也有淪落為走狗的一日,果然,殿下好本事。”
“你若真要知道本王的手段,本王自然要你知道,欺瞞了本王究竟會是什麽下場!”他忽然狠狠扼住了葉墨的手腕,將她整個人都帶到了他的身邊。
“是嗎?若是我怕了,我還是葉墨嗎?”迎上了那蘊藏著憤怒的眼神,葉墨笑得粲然,似乎對楊昱的威脅絲毫不放在心上似的。
楊昱愣了一下,卻是任由著她掙脫開,隻是自己的聲音都帶著些無奈,“墨兒,鬧夠了沒?跟我回宮吧。”
他向來高傲自持,在眾人麵前向來都是自稱本王,朕的,可是這次臉上卻帶著悲傷,看著葉墨的眼神都帶著哀求。
“也好。”葉墨點了點頭,楊昱聞言臉上驟然顯現出一陣笑意,這是這笑意還沒來得及蔓延,葉墨的話卻又把他打入了幾近於萬劫不複之地,“正好皇上還沒有給我那一紙詔書,如今既然我也回來了,自然要拿到那休妻文書的。”
僵硬在臉上的笑意慢慢為憤怒所取代,楊昱看著那渾不在意,對自己幾乎不屑一顧的人,壓低了聲音,“你到底想要如何?”
葉墨的回答幹淨利索,“自然是……男婚女嫁,各不相幹!”
楊昱臉色刷的一白,看著葉墨慢慢笑了起來,“墨兒,你鬧夠了,你明明知道的……”
葉墨驟然打斷了他的話,“皇上胡說些什麽,葉墨什麽都不知道,不過是被一些人利用,玩弄在股掌之中的可憐人而已。”
她笑得粲然,可是落在楊昱眼中卻是極為的刺眼,似乎這粲然的笑意都不過是在諷刺,這一切都是因為拜他所賜而已。
“當初穆閣主大仁大義救了葉墨,葉墨自是感激萬分,隻是不知道穆閣主是否也眼睜睜看著葉墨墮下斷腸穀那懸崖無動於衷呢?”
“當初洛王殿下與我達成協議,我助他登上帝位,他還我自由之身,不過是葉墨有眼無珠而已,竟是不知道洛王殿下運籌帷幄又豈會需要我這一個小女子來幫忙?”
“當初,你一步步謀算,算了我的心,算了我的身,還算了我的情,我們早就沒有半分關係,你現在來又是幹什麽?幫打落水狗?不好意思,讓皇上你失望了,葉墨過得很好,沒有半點的不自在!”
她一字一句,把這些陰謀委屈統統道出,可是心底裏卻是歡愉的很,似乎沒有了昔日的包袱,整個人都再是輕鬆不過,可是楊昱臉色卻是越發蒼白,每聽一句,臉色就刷白了幾分,幾近於透明之色。
“我們不是兄妹,你明明知道的,為什麽不告訴我?”
就是因為這簡簡單單的兩個字,他明明看著她,想要擁她入懷卻最後隻是眼睜睜看著她離開,就是因為這兩個字,他最後任由著她離開,不問生死。
可是就在前不久,他知道這一切的一切不過是因為自己的誤會而已,一切隻是因為她們的矛盾而已。
都是子不言父過,可是有那麽一瞬間,楊昱甚至覺得若是他母妃站在自己麵前,他恨不得殺了她!
可是他又慶幸,忍不住的喜悅。
這樣的真相,太突然,卻又給他太多的幸福。
他們之間,到底沒有那一層血緣關係……
“皇上不是自以為天下無敵,什麽都不放在眼裏嗎?這等小事,我還以為皇上你早就知道了呢?”
葉墨巧笑如花,可是楊昱聽著卻心如刀絞。
他自以為算計了全
部,卻獨獨算漏了自己的感情。他自以為他能忍受,卻不想得知真相後,第一時間便是趕來看她。
他自以為從她口中得知,自己這麽長時間的煎熬不過是因為她的賭氣,自己會因此而失常甚至於殺了她,可是最後看到她的模樣,自己也獨獨隻剩下心痛罷了。
他的自以為是,究竟錯的有多離譜?
楊昱忽然間笑了起來,看著葉墨那倨傲的模樣,半晌才慢慢道,“若是,對你,我甘願認輸,你可否原諒我?”
從來不知道那不經意的相處卻成了他這段時日僅有的回憶,麵對著這個女人,他願意放下自己所有的驕傲與尊貴,隻為了求得她的原諒……
背對著楊昱,葉墨忽然笑出聲來,“是嗎?我倒是想要知道,若是道歉有用的話,那麽是不是我殺了皇上,最後薄酒一杯,道歉便可以彌補我的過錯了?”
回答葉墨的卻是悄無聲息的寂靜,良久她回過頭去,卻看到楊昱愣愣的跪在那裏,臉上分不出悲喜,整個人似乎都僵直在那裏。
“皇上,我還要休息,請你離開。”
若是這麽一下跪,就所有的過往接過不提,是不是這九州大陸的牢籠裏便沒有了任何的囚犯?
隻是一道身影卻是擋住了葉墨的去路。
“放肆,別以為你是楊昱的人我就不敢動你!”葉墨柳眉一挑,看著攔路的人心中微微惱怒,她的住處,倒成了他們來往自由的地方了,莫不是她不發火,果真都把她當病貓嗎?
寧則卻是一臉的著急,看著葉墨氣惱也不躲閃,“娘娘,主子他,你快看看他到底怎麽了?”
葉墨不以為意,前有蘇程為他打探,後又有寧則一臉慌張,這等把戲,“這等把戲,楊昱你也未免太小兒科了。”
隻是她剛要走出這房屋另尋住處,懷裏一直安靜的小白卻是忽然間醒了似的,張嘴咬住葉墨的衣襟不住的低鳴,身後是寧則低聲著急的呼喚。
“你也要我去看看那混蛋?”沒想到小白竟也是為那家夥擔心,葉墨頓時有種無力感,隻是她轉頭望去,卻是心中一驚。
“他什麽時候中了蠱術?”
扶著楊昱正要往外走的寧則當即愣在了那裏,“蠱術?”他看主子神遊天外似的,本想要葉墨喚醒主子的神智,豈料竟是從葉墨口中聽說了這麽一個詞。
“是星辰絕和無生蠱。”說出了這兩個名字,葉墨跌坐在凳子上,看著楊昱那蒼白失色的臉,有淡淡的淒涼。
“怎麽可能?”寧則不相信,主子這般修為,誰還能給他下了蠱術?還有那九州大陸幾乎絕跡了的毒藥。
星辰絕,星辰絕,若是中了這毒藥,半月之內不能解毒,這人便是徹底廢了的。
葉墨呆坐在那裏,看著呆呆坐在那裏,似乎什麽都不知道的楊昱,眼中忽然閃過了一絲笑意,“這算是報應嗎?”
她似乎在笑,可是眼角卻是流出了一滴滴淚水。
寧則想要反駁,可是看到葉墨那模樣,卻是最後連一句話都說不出。
“娘娘,王妃,你知道這毒藥的,那你就一定能解了這毒,是不是?”忽然,猶如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寧則滿懷希望的看著葉墨,卻又生怕她口裏說出一個不字。
“解藥,我沒有。”若不是因為楊煥的萬裏荒原,她也不會知道這些的,隻是看著眼前的人,葉墨忽然間不知所措了。
我沒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