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寧乾洲故意放出的消息。

曉得事情的嚴重性,我趁寧乾洲動我之前,將我手中掌握的寧派內部資料通過督察室線人轉交給秦好。

飛快給秦好打去電話,“那些資料請你轉交給靳安,別說是我給的。就說是你們內部收集到的,對他戰略部署很有幫助。”

這是我跟隨寧乾洲視察各地軍閥時,悄悄記錄下來的情報。清楚將各地閥頭跟寧乾洲之間或交好,或忠誠,或緊張,或猜忌的關係記錄下來,以及各地軍隊的具體情況。如果靳安拿到這份資料,他一定曉得怎麽利用。私心裏,我希望他越來越好,他也是我心中唯一能將寧乾洲取而代之的人選。

當初判官問我,“若是寧乾洲倒台了,誰能取而代之呢?”

誰能穩住這動**的時局,不亂,不慌,不退,不讓呢。

後來,我心裏常念著:靳安。

隻要他有文化,懂得深謀遠慮,有了崇高的信仰和遠大理想,他就一定能代替寧乾洲震住三軍。

與靳安相處的那一年多,我給予他經濟上的助力,逼他去維持人脈關係。幫他牽上蔡老先生這根線,便是利他長遠。

那一年,我除了休養身體,其實還做了很多打算,現在走得每一步棋,都在那條原定路線上。希望靳安,都還記得。

“施小姐,你那邊情況怎麽樣。”秦好擔憂。

“不用擔心我。”我低聲,“你們保護好自己便是。”

掛了電話,我老老實實在辦公大樓內待著。此時,寧乾洲還沒動我,但外麵鋪天蓋地的報紙都在報道我被抓了,民眾圍堵在寧派軍部大樓下,拉起橫幅示威,逼寧派放人。

事態朝著不可控的方向發展。

我平日裏積攢的民眾支持率和好口碑,在此時發揮了巨大作用。失去理智的民眾甚至將寧乾洲的家圍堵,舉著火把要求放人。

被禁足在寧乾洲辦公室內數日,我急得團團轉,警衛守在門口,不準我踏出辦公室半步,連家都不準回。

寧乾洲開完會從外麵走進來。

寧賢風匆匆踏入,“統帥,全國多地爆發武裝衝突,邊遠地區三個閥頭反水。”

“統帥,平京城群眾爆發動亂,要求立即釋放施微小姐,是否武力鎮壓。”

“統帥,內閣緊急召開各係軍閥代表大會,地點漢城,時間三日後。要求您親自出席!”

“統帥……”

“統帥……”

各種急件紛湧而來,匯報的人員魚貫而入,寧乾洲眉頭皺很緊,還未走到辦公桌前,便被追命似的消息止住腳步。

他回身指了指門口一眾官員,“一個一個說。”順口問了句,“寧瑜回來了嗎。”

“昨夜趕回來了。”

“叫他過來。”

寧乾洲聽取了工作匯報,逐一做出安排部署。

全國爆發武裝衝突事宜,他交給寧瑜處理,叔父配合。

關於釋放我的事情,他交給判官處理,繡珍配合遊說,代替我對外發言,安撫民眾。

畢竟繡珍陪我出差了很多次,在報紙上也隨我露過臉,民眾熟悉她,她以女性身份遊說,是有優勢的。

聽及此,我坐在自己工位上,說,“我自己可以站出去,安撫民眾情緒。”

寧乾洲沒理我,“漢城會議,回電,出席。”他看向寧賢風,“全國經濟普查這一塊,你配合內閣去做,對命脈產業再摸排。寧澈負責的工作領域,你要盡快熟悉上手,不遺餘力,不惜一切代價將命脈實業攥在自己手裏。”

我看向寧賢風,他麵色如常點頭。

眾人離開,寧乾洲獨獨留下寧瑜。

表麵上看,寧賢風在接手副帥之位的工作,畢竟寧澈當初便是負責經濟領域的事務。

可實際,寧乾洲在重點培養寧瑜,將鎮壓全國武裝衝突這件事交給寧瑜去做,那便是給予寧瑜部分兵權,還讓叔父配合,很明顯,想讓叔父手裏的軍管事務過渡給寧瑜。

誰握有兵權,誰才是接班人。

“全國爆發武裝衝突這件事,說說你的看法。”寧乾洲說。

寧瑜謹慎,“先摸清楚是否有組織,有預謀。鎖定組織者是誰……”

“別繞彎子。”

寧瑜揣摩著寧乾洲心思,根據寧派的站位,他默然一瞬,“根據內閣指示,酌情鎮壓。”

寧乾洲深吸一口煙,咳嗽起來,他皺眉將煙掐滅。

這個回答似乎不得他心。

寧瑜急忙上前,幫寧乾洲添了茶水,“兼顧民意,酌情鎮壓……”

他看了眼寧乾洲,飛快又補,“根據內閣指示,結合內外局勢,兼顧民意,酌情鎮壓。”

“好好幹。”

寧瑜頷首,轉步離開。

這是暗示寧瑜看清形勢?中庸處理?

我托著腮,百無聊賴坐在一旁聽著一群大老爺們兒說了一早上枯燥的工作。全程目睹了寧乾洲的安排部署。

隻有寧瑜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不卑不亢,深思熟慮。

前些日子寧瑜處理“洋使館”事件表現出非凡的魄力,很多決定都是他臨時做的。

不辭辛勞,卻也魄力滿滿。

深得寧乾洲的心。

“瑜哥,真是個深藏不露的人才。”我由衷,“上次洋使館被炸,他參與和談的會議,都沒丟寧派的臉,也沒讓洋人占便宜,還把球踢給了內閣,寧派摘幹淨了。”

瞧他剛剛分秒之間,將寧乾洲的心思反複斟酌好幾輪,我便覺得寧瑜也是心有乾坤的人物。

寧乾洲看了我一眼。